第一百五十一章 指責

王高朗沉默一會，隨即說：「我錯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有些誤解是難免的，我沒有帶過孩子，我也不知道帶孩子的辛苦。現在自己帶了文文和寧寧，突然發現帶孩子還挺難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話落。楊柳沒吭聲了。

王高朗剛想問，你還在聽嗎？

突然，楊柳陰陽怪氣地說：「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她們的世界里都是媽媽，都是奶奶。王高朗難道你對自己就沒一點自責嗎？你今天打電話過來，求我，是怕我離婚，我不帶小孩吧？但你有沒有想過，對於孩子而言。在孩子們的世界里，爸爸有多重要呢？她們的童年回憶永遠是拿著手機的爸爸、拿著書的爸爸，不和她們親的爸爸。爸爸這個詞，抽象而又空洞。如果這樣的話，我們不是在解決問題。我回去只會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周而復始。那我不想。王高朗，你可以理解的我的意思嗎？我希望你能去解決問題，而不是提出更多的若干問題。又或者，你只是道歉，態度放軟，從這之後，一切恢復原狀，你媽繼續，孩子們繼續，那痛苦的是我。我覺得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需要有大局意識。尤其，你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你不可以沒有一點點的大局意識，一副我高興，我喜歡就行。你得站在我們家的高度你看待問題，這件事，這個關係，對於整個家庭該有什麼樣的變化也好，轉變也好。陪伴對於孩子們而言到底意味什麼？如果你能搞清楚這些問題，我們再談。」

王高朗一時之間更住。一直以來作為主導關係的楊柳，她會思考這些問題。而他只需配合，或者做自己就好。但現在楊柳不幹了，需要他思考那麼多的問題，頓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弱弱地問了句，「難道我們跟以前一樣不好嗎？」

楊柳諷刺，「好？怎麼會好呢？那好的是你，而不是我！如果就你現在這種態度，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了。下次見面，我們好好談談離婚事宜。我想通了，孩子們也不需要一個隱形的爸爸，一個隱形的爸爸能給孩子們帶來什麼？能給家庭帶來什麼，我想是什麼都不行。王高朗，我一直很喜歡跟你探討人生啊觀念，可我唯一沒有跟你探討的是婚姻、家庭。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不呢？因為我一直覺得，這些都是女人該思考的，而非男人。你只需要上好你的班即可，其他的皆由我做。」

「楊柳……」

「所以我會很焦慮。老是做不好這個，做不好那個，我必須要面面俱到，才能配得上一個合格的媽媽。不然人家肯定會說，你就全職在家帶個小孩，連個小孩都養不好，有什麼用？你就在家全職照顧家，連家都照顧不好，你有什麼用？全都是指責，全職主婦的只有上限，卻沒有及格線。而普通的工作，只要去做，去上班，那就是及格線。但全職主婦，去做，做不好，那就是不行。我是職場媽媽也好，我是全職媽媽也好，我的焦慮只增不減。我要思考方方面面，我把所有的壓力都給自己，無法喘息。這就是我，一個好強又悲哀的存在。」

在這之前，王高朗覺得生活應該是詩情畫意，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所熱愛的。擁有一個精神世界比什麼都重要。作為一個知識分子，他骨子裡還真就有不為幾斗米折腰的意識。有清高和不屑。

楊柳猛地將他拉回現實，所謂的精神世界都是用他人的努力所換來的，他活在象牙塔，人家卻在地上匍匐。

他沒有惡意，卻做了現實生活中的巨嬰。

王高朗輾轉反側幾夜，有愧疚、有難堪。

他不再忙忙碌碌地去對待孩子們，而是痛定思痛好好對待。

他會在睡覺之前，安排好第二天孩子們早餐，以及孩子們幾點起床、做飯時間有安排。

吃早飯的時候，他會去傾聽孩子們在說什麼。

以前他沒發現，文文並不是一個寡言的人。她是個擁有很多小問題的人，對世界一切都充滿好奇。她不講話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大部分人所說的東西，她都不感興趣，她喜歡活在自己世界里，她的世界里有百科全書、詩詞歌賦。文文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跟他還挺像的。特別有自己思想，也特別喜歡研究。所以看著比較寡言。只是看著罷了。

寧寧這人，看著機靈乖巧，腦子裡鬼點子很多，八面玲瓏的樣子。情緒起伏很大，比較敏感。寧寧對人也好，對事情也好，都會耍一些小脾氣。她是個強烈沒有安全感的人，需要每一次地試探她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

了解兩個孩子之後。他也有自己的思考，對待兩個孩子肯定不能用千篇一律的態度。文文喜歡思考，那就側重那方面的，勾起孩子的興趣。寧寧缺少安全感，那就多給寧寧安全感，讓她覺得自己是被愛的。只有用心進入孩子們的世界，孩子們也會為他敞開一道門的。

這天，王高朗回到床上，準備看書。過了會，寧寧的小腦袋鑽進來，膩膩歪歪地說：「爸爸，我有心事了！」

王高朗一怔，剛不是哄睡兩孩子了嗎？怎麼寧寧又醒了？

寧寧悄悄地溜到床上，嘟著嘴說：「爸爸，我剛是故意裝的，我睡不著。」

王高朗笑笑問：「你有什麼心事？」

「爸爸，為什麼你突然對我和姐姐那麼好？為什麼媽媽都沒回來？我都很想我媽媽了。媽媽會永遠不回來嗎？」

王高朗摸了摸寧寧的腦袋，「對你好是應該的。爸爸以前做錯了，以為你們會慢慢長大的，沒有考慮到你們是需要了解的。」

「爸爸，什麼是了解。」

「了解就是爸爸應該要知道你喜歡什麼，文文喜歡什麼。這些是爸爸所不了解的。爸爸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所以你們有什麼小秘密都跟媽媽說了對嗎？爸爸作為爸爸，應該也要了解到你們。了解你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寧寧鼓了鼓嘴，似懂非懂地點頭。「那，爸爸，我想媽媽了，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呢？」

「爸爸做錯事了，所以媽媽才會生氣。你放心，媽媽會回來的。」

「那什麼時候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