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訛
烈金隼被千縷絲困住吊在船頭動彈不得,直衝沖地朝大易城的守城結界而去。
「我的天,什麼玩意!」
城頭高塔上的輪值修士被尖叫聲吸引,抬頭看見遠處一長著暗金色翅膀和腦袋的巨大球狀物體朝著自己的方向不斷加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隨機拉響了警報。
「警告!警告!即將進入大易城上空領域!前方飛舟請立即減速!」
「請立即減速!」
毫無回應。
飛舟因負荷過重,滋溜溜地冒著煙,表面因溫度過高而隱隱泛紅,烈金隼因腹部被高溫灼燒,發出凄厲的尖嘯,包裹著身體的血霧似乎變得濃厚了起來,隱隱有掙脫束縛的跡象!
待靠得更近些,高塔上的中年修士心下震撼,察覺到不妙,瘋狂朝下大喊道:「是四階妖獸烈金隼!城衛軍快做準備!」
「有飛舟被妖獸劫持了,趕緊通知守城將!準備救人!」
「讓高塔附近築基期以下值守的人全部離開!」
中年修士轉身向邊上的城衛軍小隊成員挨個吩咐道,眾人領命四散而去,自己則是飛快起身飛到半空觀望。
說到這大易城內的城衛隊,日常負責巡邏城內城外、處理異常情況,工作重點是保障城內外民眾的安全。
而守城將,由城內修行者行會中的金丹期修行者輪番擔任。
由於可以領修行者行會和大易城城主府發放的兩份俸祿,平日里沒什麼事的話空閑得很,勉強算是個肥差,這位子自然不乏又有實力又勤快的修士。
不過萬事沒有絕對。
眼看烈金隼與結界間的距離逐漸縮短,中年修士愈發焦灼難安。
沒來得及等到城衛軍與守城將,玄霜宗的飛舟頂著船頭的烈金隼直接撞上了護城結界。
巨大的衝擊力下,烈金隼被飛舟在護城結界上攆成了一個厚厚的肉餅!
護城結界感受到異物入侵,自行運轉間噼噼啪啪大片的火花激烈四射,周遭溫度逐漸上升。
下一刻,絞殺大陣啟動,直接將燙熟了大半的烈金隼刮成了血淋淋的肉塊!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焦味,中年修士目露絕望,眼睜睜看著失去了動力來源的飛舟,在剎那間分崩離析!
修行者總會、大易城分會的大殿中,看著正對峙著的兩方人馬,被夾在中間的守城將不停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暗暗唾罵道,今日怎麼如此倒霉,不過午後走後門去滿香樓喝了點小酒,就癱上了這麼個事。
在場的人,隨便拎一個出來,無論身份地位或是修為,都不是他一介小小散修能招惹的!
「要臉嗎!你們修行者總會要臉嗎!」
蓄著白花花長鬍子的老者,正是玄霜宗在大易城開設的珍寶閣錢總管事,伸出手指著對面打哈哈的分會執事,憤怒地發出質問。
做為一個迎來送往的城池的分會執事,孟齊被人指著也絲毫不生氣,笑容滿面道:「錢老別生氣嘛,這不是護城結界被你們玄霜宗的飛舟轟開了,下面城牆也被飛舟的殘骸炸了幾個大坑。」
「大易城小,這結界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費勁心思才請來七階陣師布置的!我們要點賠償過分嗎!」想了想自己背後的靠山,孟齊說著說著不自覺硬氣起來。
七階陣法,堪比化神,現今的修真界雖是靈氣充裕、物資豐盈,然化神修士易得,七階陣師難得,符丹器三道亦是如此。正如玄霜宗,已有四百餘年沒有出過除了邊箏之外的七階及以上的煉器宗師了。
「你還好意思說!」錢老氣得吹鬍子瞪眼,「你們自己怎麼請來的,就再怎麼請過來給你們修好!」
錢老身後的錢衡、薊眉和盛霂並之前的掌舵弟子,齊齊無語,有被修行者行會的不要臉給驚到。
當時飛舟被毀,千鈞一髮之際,在附近的錢老趕到,及時接住了自由落體的四個球。
盛霂給他們用的回春丹效果頗好,本來就只是些皮肉摔死,三人醒過來后修整了一番就無甚大礙了。
宗四大聖地和修行者行會聯合制定飛舟航路圖后,按照規定,屬於各自轄區內的航路,就得自己負責維護。」
經此大劫,擋不住心有餘悸,薊眉開口反駁道。
她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前期修士,身後亦有玄霜宗和自己師父當靠山,可一點都不虛。
可她忘記了,這裡是遠離玄霜宗的西南部地域。
錢衡也補充了一句:「更何況,我們也是交了保護費和維護費的。」
「你們的轄區內出現了妖獸,是為失職!」錢老轉頭看向角落裡瑟縮發抖的守城將,更是怒從心來,「我們的錢就是供養這種窩囊貨色的嗎?」
「你們怎麼還好意思向我們要賠償!」
「哼,今天不給賠償你們就別想離開行會了!」見幾人腦子軸得很,孟齊冷哼一聲,手一招,瞬間出現團團圍住。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錢老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下意識護住身後四個小輩。
四個金丹,角落裡還有個廢物,起爭執的話對他這邊非常不利,大易城分會這是圖什麼!
「我們哪敢啊,只是最近大易城分會和城主府實在是入不敷出吶。」孟齊眯了眯眼,目光越過錢老死死盯住被三個弟子護著的盛霂,繼續開口道,「我們也不多要,你們在城外用的那陣盤就挺好的。」
他親眼見到那個瘦弱的小姑娘,落地后散去了眾人身上的繭狀包裹物,將陣盤收回了儲物袋中!
他對陣之一道稍有涉獵,曾經在一本書上見過類似的絲狀物,故而一眼就認出了。
六階陣盤,那可是六階陣盤!還是傳說中堪比七階陣盤的千縷絲!
沒有攻擊力,是它被劃為六階的原因之一,但這不妨礙它的防禦能力和束縛能力堪稱七階之最!
只要有了這個陣盤,便不必再費勁心思請人來修復護城大陣了,再者自家大陣只破了一個小口子,順利的話還能使大陣再升個一階半階。
孟齊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面前的臭老頭金丹修為又如何,只是個小店鋪的管事。那幾個年齡大點的弟子也才築基前期修為,連件像樣的法衣都沒有,能被派來送貨的,想來在宗門中也沒多大地位,不足為懼。
看三人那緊張樣,怕是唯一的法衣和陣盤都給那孩子護身了!
孟齊面上充斥的貪婪,已經快要化為實質了。
盛霂拽著薊眉的手,望著這一幕幕若有所思。
他們這是,被人訛上了?
這就是,弱小的原罪嗎。
盛霂在心裡,如此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