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我在追你

南嘉的冬天格外冷冽，顧念在柔軟的米色針織連衣裙外穿了一個厚厚的白色羽絨服。

她偷偷撇了一眼紀丞身上簡約的黑色長款羽絨服，眸光流轉，忍不住沾沾自喜。

兩個人站在一起像一對穿了情侶裝的熱戀小情侶。

新年歡樂的氣氛瀰漫在滿是人群的熱鬧街道。

紀丞擔心身邊還有些迷糊的顧念被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小心撞到，微微側身，將她讓到了道路內側。

街邊熱騰騰的早餐小攤喚醒了顧念混沌的神智，剛剛出籠的還在冒著熱氣的水煎包晶瑩剔透，汁香四溢。一點碧綠的蔥花點綴在小巧精緻的包尖，色香味極具誘惑。

早餐攤傳來的陣陣香味像是磁場的另一極，完全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她揉揉自己空蕩蕩的肚子，無論如何也邁不動步。

可是奶奶從來都不讓她吃小攤上的東西。

奶奶年輕時是婦聯社最漂亮也是最「潑辣」的醫生。但也是因為她與眾不同的性格，爺爺才會在一大堆婦女中對奶奶一見鍾情，這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要不是因為奶奶在飲食與生活習慣上對自己的教導更是異常嚴厲，若非如此，也不會每次只要奶奶有事，讓紀丞帶自己時都纏著他要吃煮速食麵，油炸土豆條和冰鎮罐裝可樂，因為這三樣東西在家裡是被奶奶明令禁止的事物，顧念也只敢趁奶奶不在的時候才偷偷求著紀丞帶她吃。

感受到身旁人的心不在焉，紀丞從側面悄悄觀察顧念臉上的神情。

明明眼睛已經目不轉睛地盯在人家老闆娘剛剛新鮮出爐的湯包上，秀氣小巧的鼻子也隨著飄來的香氣一嗅一動，可顧念卻硬是站在門口不肯挪動腳步半分，既沒說向前，也沒說向後，靈動圓潤的雙眸中滿是糾結。

紀丞順著顧念直勾勾的眼神望過去，發現那是一家香氣四溢的灌湯包早餐攤，剎那間便知道她在糾結什麼。

他伸手撫平顧念在緊張時下意識揪起的一塊衣角，靠近正在沉思的她，強忍笑意在她的耳邊說道：「快把你的口水擦擦吧，一會兒都流進人家店裡了！」

紀丞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沉浸在美味世界中的顧念也沒多想，下意識地用還空著的右手胡亂擦拭嘴角，剛擦了兩下，才猛地驚覺過來，「你又騙我！」

顧念順手給了正在憋笑的紀丞一拳，「讓你騙我！」

眼疾手快的紀丞一把抓住顧念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粉拳，當著她的面一根根掰開了她原本緊握的手指，然後用自己的手掌牢牢握住她精巧柔軟的手掌。

掌心相對，十指相扣。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毫無防備的顧念瞬間紅臉，而這抹曖昧的雲霞不一會兒又悄悄爬上了她瑩白的耳垂。

顧念的手很軟很滑，像是某種凝白光滑的瓷器，紀丞甚至不敢用力握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碎掉。

也許是常年拿筆畫畫的緣故，她的食指指尖上有薄薄的細繭，紀丞微微用力地摩挲過細繭處，他知道顧念一向認真努力，卻不想居然會做到這個地步，如今這些細繭的存在倒讓他更加心疼這個堅強又努力的女孩。

指尖傳來些微癢意，顧念雖然紅著臉卻也勉強自己直接回視眼前的男人。

她輕輕托舉起兩人拉著的手，雙眸晶亮地問道：

「你這是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紀丞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嗯，我好像看不太出來唉。」顧念故作不知地扭捏道。

「我在追你啊。」

紀丞知道拐彎抹角的小姑娘最想聽什麼，她想聽，他直說就是了。

不論是愛意還是安全感，只要她想要，他都願意給她。

即使已經知道紀丞的心意，但是在面對他如此直白的話語時，顧念還是控制不住羞紅的臉與躁動的心。

明明是冰雪嚴寒的天氣，她卻覺得自己渾身都燙死了。

紀丞拉著在旁邊垂著小腦袋默不作聲的女孩，直接便走到小攤前的一張空桌子上坐了下來。

顧念輕輕拉扯他的衣袖，看到老闆娘正滿面笑容地向他們走來，焦急且小聲地說道：

「咱們坐這兒幹嘛？你早上不是都吃過飯了嗎？而且奶奶不讓吃的。」她後面的話含糊又小聲，因為老闆娘已經拿著記菜的小本本走到了他們面前，要不是紀丞和她離得近，耳朵還算比較好使，只怕他也聽不見。

紀丞安撫般摸摸小姑娘的頭，「別怕，回去顧奶奶要是問你，你就說我吃的，你在旁邊看著一點沒吃好了。左右從小到大無論是速食麵，還是薯條哪一次不是我吃的，你怕什麼？」

聽著他揶揄的話語，顧念也一瞬間有了底氣。

對啊，這些東西都是紀丞吃的，關我顧念什麼事啊！況且小籠包這麼香，誰可以對香噴噴的水煎包sayno呢？當然是沒有人了。

一籠水煎包包，一屜小籠包，外加兩碗豆腐腦和兩杯豆漿，兩個人點得倒不算多，但是紀丞剛剛已經吃過早飯了，所以他就沒點自己那份。

等到顧念已經風捲殘雲吃過一圈之後，她才發現這家老闆是多麼的實惠，因為她明明已經快撐死了，可桌子上居然還剩了將近一籠的包子，一碗豆腐腦和一杯豆漿。

她用幽怨的眼神看向身邊從未拿起過筷子的男人。

「你怎麼不吃？剩了好多啊。」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我早上已經吃過飯了。」

「那可不行了，我實在吃不動了。要不您老也勉強吃兩口？」

我老？

紀丞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琢磨顧念這句話。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那個熱情實惠的老闆娘突然插嘴道：

「到底還是小情侶，太年輕，這你們有什麼好爭的，直接打包拿回去不就好了嘛，來來，我這裡有打包盒，就免費送你們好了，大過年的不要吵了，早些吃完早些回家團圓不好嘛！」熱情的老闆娘說話間帶了一股淳樸的鄉音，讓人聽了倍感親切。

兩個人都清清楚楚地聽清了這句小情侶，但是誰也沒想出言澄清。

紀丞那一雙乾淨的一次性筷子將沒吃的包子放進打包盒中準備帶回去，畢竟浪費糧食是非常可恥的。

就在兩人起身和老闆娘打招呼準備離開時，老闆娘笑眯眯地對顧念說道：

「你這男朋友長得真是不錯，小姑娘蠻有福氣滴。」

顧念聽了不好意思地準備出聲解釋，沒想到站在一旁的紀丞卻十分機靈地摟住了顧念的肩膀，在她開口之前搶聲說道：

「謝謝大姐，不過我能有她當我女朋友那才是我的福氣。」

「是是是，你的小女朋友更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