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紋身

蘭縣南方一座不起眼的十八線小縣城，儘管自稱「三江之匯，七省通衢」，有三江：衢江、金華江、蘭江，有五溪：梅溪、甘溪、赤溪、游埠溪、馬達溪。和大多數的南方小城一樣，整個縣城都是被水環繞，古有詩云「蘭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上灘來」。歷史上卻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人物，直到現在也沒有高鐵站，更不要說機場這些了。或許很多時候不起眼也是一種優勢，容易被人忽視便意味著安全，適合苟著。

蘭縣以蘭江為隔斷，蘭江以東為老城區，蘭江以西為溪西新城區。江中有兩座小洲，一座被建成供市民遊玩的公園，另一座據說是晉朝著名道教神仙黃初平黃大仙當年修鍊之所，更有大仙所牧仙羊銜仙草救人的傳說，故名靈羊島。後來黃大仙在北山得道成仙。說起北山就不得不提《聊齋志異--聶小倩》，文中提到「寧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對人言：「生平無二色。」適赴金華，至北郭，解裝蘭若。寺中殿塔壯麗，然蓬蒿沒人，似絕行蹤……」有很大的可能，蘭若寺就在金華和蘭縣交界的北山之上。這也為這座小城增貼了些許神秘氣氛。

易元是去年搬到這座小城的，住在一個叫做高隆的小村莊上，村上的居民大多複姓諸葛，並以諸葛亮後裔自居。也是比較奇怪，按照資料，諸葛孔明是琅琊陽都人，也就是現在的山東沂南縣，之後三國爭鬥，諸葛孔明隨劉備征戰四方，最後病死五丈原，並沒有到過蘭縣小城。的確不知這群後裔是從何而來。此時的易元正騎著小電驢，車筐里裝滿了食材和各種生活用品，還有一袋狗糧。車上還蹲著一隻大土狗，渾身毛色雜亂，有很多地方毛都已經掉了，露出皮膚，蹲著的時候背脊不正常的過度彎曲著，乾瘦乾瘦的骨架清晰可見。它叫易毛，是易元撿回來的，不，更確切地說是它把易元撿回家的。

只記得那天晚上很奇怪，風很大，乾打雷不見下雨，也沒有轟隆隆地雷聲，只見到天空忽暗忽明，不斷有閃電在雲層劃過，將天空照亮。但卻沒有一點雷聲傳來，只有此起彼落的狗叫聲不絕於耳，彷彿整個村的狗都在吠叫。而易毛，那時候還不叫易毛，它只是一隻沒有名字的老狗，在村外一棟破舊的平房前，神情緊張地盯著屋前小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作為村裡出名的懶狗，易毛平時都是懶洋洋趴在地上不願意挪動一下，即使再熱的夏天，也沒見過它吐一下舌頭。老狗緩慢地站了起來，抖了抖肚子上粘的土和樹葉子，抖動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擔心它會把骨頭抖散架了。等它完全站起來，才發現這隻老狗的體形竟然如此巨大，遠超一般的德牧、羅威納之類的大型猛犬。再一次閃電劃過，彷彿看清楚了什麼似的，老狗竟然露出了疑問的表情，你確定這是一字狗可以有的表情嗎？破天荒地，它走出了平房前的土院子，穿過破爛的院門，沿著小路向前走去。村裡的狗子都在遠處對著天空狂叫不止，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每當老狗向前一些，離得近的其他土狗就會往遠處跑開。不到一百米的小路，感覺花了好幾分鐘它才走到，那哆嗦的步伐，顫抖的身體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天空又一次被閃電照亮，依稀可見村口的草叢裡躺著一個人。

第二天，易元是在睡夢中被惡臭熏醒的，不是說嗅覺系統在睡著之後是處於關閉狀態的嗎？可見這是得有多味兒。「哪裡來的拉糞車」易元大喊著掙扎著坐起。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破院子的土堆上，背後是一間破舊小平層，四周是高矮不平，各幾米就有缺口破洞的磚瓦圍牆。臉上濕答答的，黏糊糊，臭兮兮。身邊蹲著一隻滿臉鬱悶的老狗（你為什麼可以做那麼多表情。阿喂），吐著舌頭，哈喇子掛在嘴邊，滴在地上。

「是你救了我嗎？」易元問道。老狗見自己撿回來的人類已經醒了，閉上嘴巴，懶懶地又趴回了地上，並沒有一點和他交流的興趣，好像那一句拉糞車傷了它的心。「不好意思，是我說錯了，謝謝你救了我。」易元站起身走到老狗面前。「我叫易元，你呢？」老狗眼睛往上挑了挑，耳朵往後動了一下算是回應。「那你以後就叫易毛吧」「我知道你肯定不簡單，雖然這是一具少年的身體，至少也有120斤了，從那邊到這院子有接近一百米，一隻普通的狗是不可能把我拖到這裡的」這次老狗乾脆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了。少年好像是有點那個社牛，自顧自地拉起狗爪，握了個手說道「好了，我們就算是認識了，易毛」「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看了看面前的小破平房，四周半倒塌的院牆，雜草叢生的院子，易元說道「房子雖然破了點，但是位置安靜，空氣也不錯，阿呸，好臭的口水，收拾收拾就住這兒了。」聽到這句話易毛狗軀一震，爪扶額頭，差點暈過去。。。。

2022年4月12日16:00，災難發生的那一刻，鴿子開始失去方向，整個世界突然失去網路，飛機、衛星、空間站開始墜落的時候。電瓶車上懶洋洋蹲著的易毛突然睜眼，神色異常緊張。易元也忽覺不對，同時胸口一陣刺痛，甚至開始把持不住電瓶車的龍頭。好在馬上就到他們的院子了。前輪剛駛入院門，一人一車就摔倒在地，易毛見機不妙早就跳下車，穩穩地站在地上，車筐內的物品散落一地。易元躺在地上，滿臉痛苦，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手已經將上衣撕開，按著胸口。xiong口處，從指甲透出奇妙的青光。易毛趕緊過去，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青光還在，但是很明顯，痛苦減輕了。易元不在拚命掙扎，臉色也不是那麼紅了，之上沒了動靜，彷彿剛才的痛苦抽幹了他的jing力，昏迷了過去，漸漸鬆開了按著xiong前的手，那裡青光中好像有兩條魚又似龍在遊動。銜尾轉動，奇妙非凡。那青光就像是水波晃動。魚身也是青色的。不到一分鐘之後，青光往易元xiong口回縮收攏匯聚然後消失地無影無蹤。易毛詫異地看著少年xiong口處莫名多出來的紋身：那是兩條淡青色的鯉魚，銜尾相連，長長的觸鬚連在一起組成一個圓形，身上的鱗片清晰可見，並不時閃著青光。魚頭頂部微微的隆起表明這並不是簡單的鯉魚。紋身整體有一拳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