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官匪合作計劃

阿諾被沈如煥猛然質問，一瞬間亂了分寸。

但她似乎是個無所畏懼的性子，硬是昂著頭，向著沈如煥道：「你，你血口噴人！你是誰？你是大人的侍衛么？」

「侍衛？」沈如煥意味深長地看著姜晚晚，「沈某倒是願意當這個侍衛，日夜貼身保護，只是不知，女官大人怎麼想……」

姜晚晚多日以來早已被他這種古怪的曖昧折磨麻木了，根本不想再搭理他。

紅衣姑娘不依不撓，繼續道：「你雖不是她的侍衛，但，但總歸是官府的人吧，看著是個講道理的，卻在這裡冤屈人！賑災的銀子丟了，那，那是你們當官的沒用，跟我有什麼關係！」

姜晚晚早就反應過來了，她方才光顧著扮演女主，一時竟然糊塗，差點忘了，這阿諾姑娘可是私自在蘇陽城用了官銀，鐵定跟那些劫運銀馬車的山賊脫不了干係。

因而她攔在阿諾身前，一臉正色問道：「官府的二十萬兩賑災的官銀剛剛在蘇陽城外失竊，而你，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在蘇陽城私用官銀被抓，若說你跟此事沒有關係，誰信？如此巧合，你怎麼解釋？」

阿諾也反應過來了，她咬了咬嘴唇，眉頭一皺：「那銀子是我在地上撿的。」

「地上撿的？」

「是啊，那日我路過蘇陽城外，見到地上有枚銀子，四下無人，我就撿了，我哪知道那是什麼官銀，地上白撿的銀子，我當然趕緊用掉。」

居然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但姜晚晚當然不信。

「既然你說劫銀之事跟你沒什麼關係，那就更奇怪了，不是你乾的，你為什麼要跑？」

阿諾吃驚地看著她：「你莫名其妙被人抓你不跑嗎？不是我乾的我還不能跑嗎？」

阿諾說完，又冷笑一聲：「更何況，你們當官的，最擅長嫁禍。災銀被劫，說不定只是你們的一個幌子，那些銀子早就進了你們的口袋，你們就等著找一個替罪的，好將一切都掩飾過去。」

說著說著居然被人反將一軍，姜晚晚簡直佩服阿諾的伶牙俐齒。

阿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感覺，忍不住又繼續噴下去：「況且，那整整十二車的銀子，我怎麼可能劫得動？」

聰明如姜晚晚，一下子抓住了她話里的蹊蹺：「等等，你怎麼知道被劫的白銀足有十二車？」

「我……我撿銀子的時候看到的。」

「可你方才還說撿銀子的時候，四下無人呢。」

「我……」眼見這話圓不下去了，阿諾眼睛骨碌一轉，突然伸手將面前的晚晚用力一推，隨後身子便如上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別跑！」

姜晚晚拔腿就追，可沒想到那紅衣姑娘的速度極快，腳下輕盈如飛鳥。

能追上她的，恐怕只有沈如煥。

只見一襲藍衣自眼前飛去，沈如煥像一陣翩翩然的風，無法捉摸，卻又帶著一絲利落。

阿諾不過才跑出三丈遠，沈如煥已然在她的身後。

沈如煥一手背在腰間，另一手伸去欲制住阿諾右肩。

阿諾將肩膀一側，轉身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她握住匕首把柄，利刃直逼向沈如煥頸窩。

她本以為這樣便可以逼得沈如煥後退，卻不料對方只將手收回，電光火石間，並指為掌，橫起一擊，恰恰擊中阿諾手腕。

阿諾只覺手上一麻，匕首咣當一聲落地。

她本想彎腰去拾，可沈如煥就勢一踢，匕首登時甩出遠處，阿諾只得佯裝後退，隨後再次甩開袖子，從袖口竟又揚出一片白色的粉末，撲向沈如煥。

沈如煥不知粉末是何物，皺了皺眉，半捂住口鼻，連退數步。

阿諾連忙伺機轉身逃跑，才使出燕雀輕功，便聽得凌厲之聲破風而來，一把長劍穿破她的腰帶，猛然扎到地上，連帶她一個踉蹌，禁不住膝蓋一屈，整個人跪倒在地。

下一刻，沈如煥已落在她跟前，冷冷看著她：「還跑嗎？」

阿諾跪在地上，只覺膝蓋疼得鑽心，她咬咬牙，一聲不吭。

姜晚晚緊跑慢跑，這會兒總算是追了上來，她大口大口喘著氣，驚訝地看著阿諾：「你，你居然會武功？」

沈如煥抱起雙臂，涼涼道：「既然與山賊同夥，倒也不算意外。」

阿諾依舊不吭聲，想來算是默認。

「你真的和那些劫銀的山賊有關？」

晚晚更驚訝了，隨後，她突然又想到別的：「你既然這麼好的輕功，早該能跑掉才是，怎麼還一直躲在馬車底下？」

阿諾本以為她會先追責，沒料到她卻問起了這麼無關緊要的問題，於是沒好氣地回答：「餓了，跑不動。」

「那你現在怎麼又能跑得動？」

晚晚不依不撓，阿諾更煩躁了：「你們馬車上有倆包子，我偷吃了，就跑得動了……雖然餡兒有點肥，又有點干。」

「……」

回答還是那麼地有道理，姜晚晚覺得這姑娘說不定有那麼一點兒前途。

姜晚晚看著她，又問：「所以劫銀之事，真的跟你有關？」

阿諾跪在地上。依舊昂著頭：「那銀子入了蘇陽城，便也就入了你們這些貪官的口袋，我們就算在這等到餓死，也一個子兒都不會拿到。既然如此，不如就把那銀子劫了，有了銀子，說不定咱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姜晚晚怔了怔，竟一時語塞。

她理了理思緒，才又問道：「那麼，那十二車白銀，你們藏到哪兒去了？」

阿諾別過頭：「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還拿了一些到蘇陽城，想試試能不能用出去。」

「總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的山賊同夥呢？他們總該知道吧。」

紅衣姑娘索性連話都懶得答了。

阿諾死不開口，姜晚晚也不惱火，不說就不說唄，反正劇情她早就知道，不就是藏在三龍山上嘛？山上的寨子再大，路再不好走，搜個兩三天還怕搜不到？

姜晚晚正想使出大女主的預知超能力來好嚇一嚇阿諾，突然不遠處傳來兩聲清脆的叫喊——

「阿諾姐姐！」

正是方才在村口遇到的那倆布衣小孩。

兩個小孩看到阿諾跪在地上，立刻飛奔過來，一左一右抱住紅衣姑娘的胳膊，然後一併怒視著姜晚晚：「狗官！你不許傷害阿諾姐姐！」

阿諾像是有些緊張，連忙輕喝一聲：「焦兒脆兒，快先回去！」

「可是這狗官欺負你……」

藍布衣的焦兒不滿地癟起嘴。

姜晚晚揚了揚眉：「你們叫焦兒脆兒？你們和你們的阿諾姐姐什麼關係？」

焦兒忿忿不平地瞪著晚晚：「阿諾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她保護著我們整個余山縣！」

姜晚晚托起腮：「你是縣裡的人……還是山賊的同夥……」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焦兒，又看了一眼脆兒：「該不會縣裡的人也和山賊一起……」

這話像是觸到了阿諾心裡最怕的一處，她急急打斷晚晚，解釋道：「沒有！這事跟縣裡的人沒關係，你不要亂猜測！」

看著阿諾的反應，晚晚心裡早就明白了，但她沒打算揭穿，只是嘆了口氣：「阿諾姑娘，那二十萬兩白銀，對你們來說，是救命的稻草吧？」

阿諾一愣，沒明白她問這問題的用意。

姜晚晚又道：「有了那些銀子，你覺得縣裡的人就有救了，所以你們劫走了那些官銀。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事一旦敗露，所有相關的人都會成了官府的犯人，老老少少都會被殺頭！那裡頭涉及的到底有多少人，你自己心知肚明，更何況，這件事已經離敗露不遠了。」

阿諾咬了咬嘴唇，面色逐漸發白。

「但如果你和我合作，找回那二十萬兩白銀之後，我就會向聖上與殿下稟報，說山賊已剿，山寨已平，相關犯人都已伏法，而縣裡百姓都平安無事。」

說完這話，姜晚晚在心中忍不住直誇自己。

厲害！

冰雪聰明！

簡直是神機妙算！

官匪合作！多好的計劃！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帶著僅有的七個人，完成剿匪事業，成為大瑛朝的一屆傳奇，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她難掩內心激動，卻還拚命強裝鎮定，為了促進計劃落實，於是她又補充道：

「我可以答應你，二十萬兩白銀找回后。我必會一分不少，全部用在災區賑災，米糧物資，也定會在三日內盡數發放到所有百姓手中，絕不會出現以往那般的貪污之狀況。」

她頓了頓，看著阿諾：「我可以保證，這一切結束之後，你所在乎的人和事，都會得到最好的安排。」

姜晚晚的眼神難得地真摯，詫異了沈如煥，也動搖了面前的紅衣姑娘。

阿諾沉默了片刻，像是想了千言萬語，最後終於輕輕問出一句：「你，是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