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四世之人？！

姜晚晚被沈如煥突然溫柔的語氣弄得懵懵的，一時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

也不知怎的，許是太累了，在回官舍的路上，晚晚不知不覺倚在沈如煥肩上，睡著了。

自來到這裡以後，她一直對沈如煥抱有極深的警惕，因為無論是寫書的時候，還是穿書的時候，沈如煥都是故事裡的一大阻礙，是女主的宿敵。

但真的相處下來，她卻發現，在這個世界里，會處處幫她、救她的人，竟偏偏也是沈如煥。

晚晚愈發覺得疑惑，甚至是不解，因為沈如煥對她的態度，時而溫柔，時而冰冷，時而又強橫，可以說是反覆無常，就如同舉棋不定的棋手，瞬息萬變。

她不知道引起這一切的因由是什麼，因此不敢放鬆警惕。

但她又漸漸發現，隨著時間過去，他似乎對她有了更多的寬容，就好像她做了什麼符合他心意的事情一般。

而自己對他的依賴，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加重了起來……

馬車裡，姜晚晚已經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她伏在沈如煥的膝上，呼吸均勻，睡得小臉熱乎。

沈如煥一動不動，低頭看著她的睡顏，目光明滅不定。

看久了，又忍不住撩起她一縷髮絲把玩。

他手上很輕，似乎不願將她吵醒，怕醒了，一切就翻天覆地。

他看著，看著，忽然就無聲地笑了。

「姜晚晚，你還是那個姜家長女嗎？」

沈如煥垂下眼，喃喃自語。

「我竟是愈來愈看不清了……」

「三世了，我與你糾纏足足三世，每一世的你都自傲、狠毒，將所有人當作棋子，為達目的從來不擇手段。」

「每次輪迴，無論我如何費盡心思、運籌帷幄，都如同被上蒼扼住咽喉般，終歸會慘敗於你手，甚至死無全屍。」

「然而上蒼殘忍如斯，不僅令我敗，還令我記著一世又一世地敗，如今，我第四世重生……」

「我原本……已下定決心，這一世要聯同所有人將你置於死地，但這一世的你，卻令我詫異……」

「你似是一貫那個姜家長女，又似不是，這一世的你……」

「自作聰明。」

「不知自量。」

「膽小怕事。」

「但這樣的你……卻想見人就救，真是可笑，真是……」

他將手上那縷髮絲貼到唇邊，神色中竟有了萬分的溫柔。

「……像我最初見到你的那個樣子。」

馬車顛簸，姜晚晚微微動了動，眉尖輕蹙。

沈如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晚晚很快又安靜下去。

沈如煥倚靠到椅背，合上雙目。

「晚晚，這一世，我可以看到……真正的你么？」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回到了姜晚晚所居住的官舍前。

沈如煥將晚晚送到在門口焦急等待的小翠和樊姑娘身邊，叮囑她記得五日之約，便駕車離去。

晚晚睡得迷迷濛蒙，拜別沈如煥時也沒反應過來該說些什麼。

待回到廂房，小翠和玉凜問起，姜晚晚才想起最要緊的正事來。

「小姐，你後來進了那呂家坊，有沒有瞧出些什麼來？」

小翠點上油燈，和樊家姑娘一同圍著姜晚晚坐到了桌子跟前，三個人湊在火光下，竊竊私語。

姜晚晚如慣常般托著腮，將先前所見之事一一道盡。

小翠邊聽邊琢磨，然後突然點了點頭：「小翠果然沒猜錯……」

「什麼沒猜錯？」

小翠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站起來：「小姐，你回想一下，自打你進了那個炭窯坊后，發生的一切都太刻意了。」

「從小姐你的描述來看，小姐一路進去，一路都有炭匠喊你大人，小姐，他們不過是一介草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是大人來巡查？想必是有人事先提點過。」

「而且啊，那間所謂有炭鬼的矮屋，裡面所出現的，真的就是炭鬼嗎？那些鐵器叮噹的聲音……那些血液……如果真是鬼，怎麼可能會用到鐵器？怎麼可能會流血……？」

「小姐，這一切都太刻意了，不是么？」

「確實……」

姜晚晚食指一下一下點著自己下巴，大腦快速運轉起來：「什麼炭鬼、手印、血跡……這一切很明顯都是人為的，而且從臨玉城的流言來看，他們做這些事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如果說他們做這些，是為了阻止他人——尤其是官府的人進入炭窯坊，那麼就說明了，他們定是在炭窯中藏了許多見不得光的秘密。」

姜晚晚一說完，小翠便立即接過了話頭：「對了，小姐，你之前不是說，這臨玉城裡有太子殿下秘密囚禁人質之處么？說不定，這個呂家炭窯坊，正正就是太子殿下的……」

小翠句句戳中姜晚晚心窩，晚晚忍不住慨嘆：

「……小翠，你可真聰明啊……」

聽著小翠井井有條的分析，姜晚晚心中再一次產生了那種奇怪的不協調感，忍不住嘟噥出聲：「小翠，你可比我像女主多了。」

小翠一歪腦袋：「小姐，你說什麼呢？這可都是小姐從前教導有方，小翠是遠遠不及小姐萬分之一的！」

「小翠不必謙虛，我的丫鬟，也就是主角團的得力助手，必然也是卓越於旁人的！」

姜晚晚夸人同時順道把自己也誇了一通，心裡甚是滿足。

「對了，既然有此猜測，我們就應當再設法好好徹查一番，搞清楚所有證據，待沈如煥回來之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話一落下，不知為何，小翠忽然面色變了一下，但隨即，她又再度重新露出那種憨憨的神情：「小姐，為什麼非要等沈公子回來呀？」

「因為沈如煥答應會幫忙，有他相助，我們才有武力上的把握，不至於落於下風。」

小翠皺眉：「可是，沈公子是太子的人，定會與太子同流合污，小姐你一向說沈公子不可信，我們怎可以將希望寄託於他？況且這事情越拖，越容易有變數，小姐，我們還是應當趕緊將此事快馬報於嬴雙殿下，讓她派來增援，直搗黃龍才是……」

「我看沈如煥他，並不像會和我們作對的樣子……」

「小姐，沈公子乃當朝宰相之子，心思深沉，不可輕信呀，還是求助於公主殿下更為妥當……」

油燈之下，小翠和小姐激烈討論，激情澎湃，而只有那耿直的樊家姑娘聽得一愣一愣，完全不明所以。

於是她只好弱弱地問出一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姜晚晚這才想起來身邊這位武將之後，她眼睛一轉，計上心頭，連忙轉過臉來，一臉諂媚地展開笑容：

「樊姑娘啊——」

「我有個事情想你幫忙，你能不能快馬回洛城，替我們送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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