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狠局
熙熙攘攘的白雪落滿枝頭。
正值凜冬。
已經是上午十點一刻,外邊依舊不見日頭,清清冷冷的世界好像夢境一般沒有實感。
裴謹行醒得很早,隨意地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毛衣,鬆鬆垮垮地垂著,肩膀看著格外的寬闊,他黑髮微微凌亂,深色的眼瞳里涵蓋幾分尚有的睡意朦朧,整個過程之間他都輕手慢腳的,生怕驚擾了那深藍色被子里鼓起的一團包。
下了樓。
裴謹行看了看還在燃燒的壁爐。
微光綽綽。
他看了看時間,乾脆往沙發上一摔,長手長腳都攤開,仰著頭滾動著喉結,伸手摸了一把后腰。
「嘶……」
不出意外是青了。
沈周懿已經接近臨產期了。
這段時間的脾氣是見長,他也頗為苦惱。
這不。
昨夜三點多不睡覺,突發奇想地去k歌房唱歌,唱到一半,忽然說他嗓音條件這麼好,以前又渾,一定勾搭了多少美女,當即義憤填膺地挺著個大肚子趴在他身上就啃他的喉結,莫名其妙地說要把他吸成啞巴,他不准她干,沈周懿笑眯眯地就朝著他后腰踹了一腳。
腳不大,勁兒不小。
他有道理懷疑她是藉機想色色,從而惱羞成怒。
不止是這。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他硬是沒睡好一天。
前三個月,沈周懿孕吐的厲害,每天吃不下,整個人都腫的不像話,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連帶著起了反應,她吐他就不受控制地嘩嘩流淚,成天眼睛紅的跟什麼一樣,精神嚴重萎靡,失眠,焦慮,後來找陳聿臣問了情況,得出結論,他極有可能得了產前抑鬱,他當即覺得荒謬,陳聿臣在他這裡榮升傻逼行列。
算算時間。
預產期應該就是這兩天了,馬上要見證曙光到來。
沈周懿肚子里懷的別是個上天的小魔王,影響的他娘都暴脾氣不少。
等這小子出來。
先打一頓解解氣。
歇了一會兒。
裴謹行起身,開門看了看。
風雪交加著。
這裡是a國。
前兩個月他們搬過來的,沈周懿喜歡這邊民情風俗,乾脆過來養胎。
醫療也發達。
不用擔心什麼問題。
距離舉辦婚禮已經過去了將近七個月。
時間流逝,很多事都隨著漸漸地淡去,無人再提起。
一切都在變好。
他也覺得挺幸福,當然了,除了……
裴謹行幾乎是冷淡而又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停下的那輛車。
黑色的在冰雪世界里格外的惹眼。
男人穿著質感極好的黑色羽絨大衣下車,懷裡還捧著一盒小蛋糕,看了看包裝,應該是巧樂力的。
他唇邊一扯,長腿一橫:「你煩不煩?」
來人停下。
一雙妖異的鳳眸輕嘲:「你怕什麼?我這麼讓你有危機感?」
裴謹行哂笑:「你玩兒保姆play玩兒的挺上頭?想養崽,自己去生一個,天天往我家湊什麼熱鬧。」
眼前人,正是庄懷雋。
這傢伙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自從他身體恢復之後,就好像腦子又有病了,從g國跑到h國,又從h國追到a國,次次在他跟沈周懿住的附近扎點,跟狗皮膏藥似的,死活甩不掉。
天天背著他給沈周懿送吃送喝送玩兒,把一孕婦該忌諱的都幹了個遍,帶壞別人家孩子,他是一把手。
庄懷雋自顧自地繞開裴謹行,甚至就當著裴謹行的面用一根鐵絲把門鎖撬開,「昨天她社交圈子發了,說饞巧克力蛋糕,正好路上撿的,給她吃。」
裴謹行舌尖抵了下上顎,「……」
狗扯。
庄懷雋絕對是腦子壞了。
以前他們兩個本就不對付,見面各種長槍短炮齊上陣,跟沈周懿也關係沒那麼到位,甚至先前各種算計,把沈周懿逼至絕境多少次,庄懷雋這種男人就是只有野心沒有心的怪物,偏生現在,他瘋了。
瘋到了他跟沈周懿這裡。
滿世界追著他們跑。
他帶著沈周懿去哪兒,他隔天下午就能住隔壁。
就好像現在,這強盜直接當著他面撬鎖。
他是不是太猖狂了?
砰!
裴謹行抽出門口傘架上的雨傘,快准狠地在庄懷雋進門之前橫插在他身前門框之上,那力度,似乎要將門都卸下來:「理由。」
庄懷雋護住了手中蛋糕。
才波瀾不驚地瞥裴謹行:「沒見過插足者?」
裴謹行笑了:「你挺不要臉啊。」
庄懷雋:「我的心告訴我,我就得追著她跑。」
裴謹行:「……」
強盜邏輯。
庄懷雋當然不再多解釋。
他當然是不喜歡沈周懿這種小黑心肝兒的,從小這丫頭就不是省油的燈,沈家人給她送的下了毒的飯菜吃食,她轉頭就能面不改色送他床邊,美名曰緩解緊張的同院關係。
就連他手腕上那疤,都是沈周懿咬的。
小時候他們不對付,加上他心裡明白與沈周懿家裡是血債,他性情也惡劣,庄佛白不準讓他說漏嘴,他心裡窩著火,沒少針對她,那陣子把沈周懿偷偷養的小兔子扔到後山,她找到他的時候,二話不說把他踹進了池塘,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撈起他手腕就咬,咬到見血,咬到牙都豁開皮肉,池塘水臟,傷口直接感染,他還燒了兩天。
誰知道長大以後,變得那麼乖。
竟然沒人知道她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如果不是因為父母不在,她顛沛流離了幾年,否則她絕對是混世魔王的潛力和水準。
至於現在他對沈周懿……
挺奇怪的。
好像自從換了庄佛白的心之後,他有些行為和心理變得多了幾分異常,好像心裡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共存與他的身體,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本人的一些行為。
雖然他也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轉變。
可……
也不失為一種無聊生活里的……樂趣?
正想著。
啪!
樓上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裴謹行幾乎立馬看過去。
樓梯口。
沈周懿穿著橡皮粉的毛絨寬鬆長裙,只見腹部隆起,黑髮披在一側肩膀,她扶著護欄,呼吸不暢,「破,破了……」
庄懷雋:「什麼破了?」
裴謹行霎時間反應過來,邁腿就往上沖:「破你媽,讓你車開進來,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