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儘力了
「阿徹，你怎麼會在這裡？」
席徹身後沒有很人，周楠和周越被留下，負責看管公司。
他看到程雙發的消息，馬不停蹄過來，將席穆禾晾在一旁。
「我陪你去。」
席徹揉了揉她的頭髮，他擔心她一個人，所以他要陪她去。
「沒關係的，我奶奶應該沒什麼事，你不用陪我，你還要處理公司的是呢。」
說是在勸慰席徹，不如說在勸慰自己。她捏著衣角的手暴露她的緊張，畢竟那是她奶奶，她無法做到平靜。
席徹牽起她的手，因為他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所以他理解這種心情。
「沒事，公司有周楠，我陪你幾天就回來。」
想著他當初獨自一人，他不想程雙和她經歷一樣的事情。有他陪在身邊就好了，有個人就好了。
程雙低下頭，沒再拒絕。踏上火車的那一刻，她的心臟劇烈跳動，那一刻，她慌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於她來說是煎熬，無比的煎熬。
席徹一直握著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力量。程雙把頭靠在席徹身上，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奶奶會沒事吧，她肯定會沒事的。她八十歲還沒到呢，她說過她會長命百歲的，她會沒事的。」
席徹心疼地撫摸她的臉，一片濕潤，「沒事的，她會沒事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程雙靠在席徹肩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一覺，睡一覺很快就能到的，她這樣想。
可夢中，是無數怪物追著她，她努力奔跑，卻沒有盡頭。
額頭滲出冷汗，席徹輕輕拍打她的臉頰，「雙雙，醒醒，醒醒，雙雙。」
她緊緊抓著衣服，手指泛白，她陷入夢魘，出不來。
乘務人員聽到動靜，趕緊過來了解情況。席徹擺擺手，不想麻煩別人，「她就是做噩夢了。沒什麼事，麻煩你了。」
乘務員笑了笑，目光時不時放在程雙身上，以確保她的安全。
醒來之後，只過了一個小時。她動靜小了些之後，席徹就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財經報紙。
程雙揉著惺忪的眼皮，腦子很亂。
席徹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還有五個小時，你可以再睡睡。」
程雙搖頭，她已經沒有睡意，盯著外面的風景發獃。
飛機穿過雲層，她的心七上八下。她手機關了機，身上又沒有打發時間的東西，十分無聊。
而遠在外國的程辭一遍遍給程雙打電話，顯示關機狀態。
看著那紅色的燈，即便在白天也十分刺眼。程母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程父去接程老爺子了。
知道她現在應該在飛機上，可依舊期盼她能接電話。
搶救六個小時，醫生無奈地搖頭，「我們儘力了，她還有點時間，你們好好告個別吧。」
醫生邁著步伐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程辭蹲下身，看著病床上蒼老的奶奶，眼淚直流，「奶奶。」
他握住她的手，她艱難地轉頭看著他，「辭兒啊，奶奶還沒看著你成家立業呢，奶奶不在了，你要多聽爸爸媽媽的話，知道嗎。」
「我知道。」程辭泣不成聲，奶奶拍了拍他的手，「我啊，活了這麼久，足夠了。」
「媽，你別這樣說，」程母抽泣著，病房裡只剩下哭聲。
奶奶環視一圈，沒有看到程雙的身影，程辭擦了把眼淚，「奶奶，雙雙在路上呢，你再撐一撐，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
程雙下了飛機，數百個未接來電來自同一個人，她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以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跑。
在計程車上，她焦急地給程辭打電話，那邊秒接，她緊緊抓住手機，臉色蒼白，「哥，奶奶怎麼樣了？」
「雙雙啊，」程辭將手機遞到奶奶耳邊，程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奶奶，我在呢。」
「雙雙啊，你不要著急，路上小心點，奶奶沒事的。」
程雙捂住嘴哭，怎麼會沒事呢，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席徹不停催促著司機，好在晚上沒有多少車，他們暢通無阻。
十三分鐘后，他們來到醫院，程雙根本不敢掛斷電話，她怕下一秒，就聽不到了。
她太著急了，著急到摔在地上。
「雙雙，」席徹抱著她，「不要著急，會沒事的。」
病房裡，她的心電圖的波動越來越小，程辭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的體溫。她在和程父叮囑著什麼，程老爺子只能默默在一旁抹眼淚。
「老頭子啊，我要是不在了，你要記得乖乖吃飯，葯我都放在床頭櫃里了，你別讓孩子們擔心，知道嗎。」
「我知道，老太婆，你放心吧。」
「奶奶。」
程雙急沖沖推開房門，裡面站著四五個人。她跑到病床前，握住她的手，好在來得及，來得及。
「雙雙啊，」奶奶撫摸她的臉，眼角有淚花，程雙在她手心蹭了蹭，「奶奶，我在呢。」
她的目光放在席徹身上，席徹走過來，扶住程雙的肩膀，柔聲說：「奶奶，我是雙雙的男朋友，席徹。」
「男朋友啊，好好好，有男朋友好，我們家雙雙脾氣不好，你多多擔待。」
席徹紅了眼眶，他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心堵得慌，「我會很好照顧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
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她終於沒有顧慮。心電圖成為一條直線，病房裡響起各種聲音。
程雙感受到，她的體溫流逝，感受到她的離開，鑽心刺骨。
席徹將程雙攬進懷中，任憑她的眼淚打濕自己的衣服。
他輕輕撫摸她的後背，這時候，無數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程老爺子接受不了，當場昏厥，程父站在旁邊，還好接住了他，「爸。」
程老爺子被送到旁邊的病房，有幾個醫務人員守著。
他們聯繫了殯儀館的人，只有這樣，才能把奶奶帶回去，他們想把她葬在自己的故鄉，畢竟落葉歸根。
他們看著了無生氣的人，艱難地說出那幾個字。
程雙的眼淚乾涸，一直守在奶奶身邊，要是她當初和父母回來，是不是就能陪她一段時間，愧疚和自責壓得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