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罪有應得
入冬以後,巨雲關的天氣是越來越冷。
肖亦寧在將軍府中難得的度過了一段寧靜的日子。
「噗。」
葉幽雲把剛放進嘴裡的湯汁吐了出來。
他放下湯匙,怒道:「這是什麼東西?」
「怎麼了?」肖亦寧身體緊繃,膽顫心驚地問道:「葉將軍,這湯有什麼問題?」
「味道不對。」葉幽雲皺著眉,沉聲道:「裡面加了東西。」
這碗湯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麼異常,但是葉幽雲的味覺天生靈敏異於常人,他只嘗了一點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葉幽雲斷然此事有些不同尋常。
「這湯一直是放在食盒裡的,我從廚房裡拿過來之前就沒打開過,往常也是這樣的。」肖亦寧一頭霧水,急忙向葉幽雲澄清道。
葉幽雲端坐於桌前,思考了一下,命令道:「你現在去把廚房裡的那些人全都給我叫過來。」
他要徹查此事,更不會輕易地就放過這居心不良之人,此人必須受到嚴懲。
「哦。」
肖亦寧快速地撤掉了桌上的食物,收拾好就急沖沖的跑向廚房。
...
不久后,廚娘丁二娘,夏荷,冬梅三人全身顫抖的低著頭跪在地上。
她們被葉幽雲散發出的超強氣場嚇得冷汗直流。
葉幽雲冷眼看著這幾人,森然道:「這湯是誰做的?」
「回將軍,是...是我做的。」丁二娘吞吞吐吐地回道。
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丁二娘今日同往常一樣在廚房裡忙活,她做的事情跟平時一般無二,沒有多做或者少做任何一事。
「這碗湯有問題。」葉幽雲盯著她,眼神如毒蛇般冰冷幽暗,「抬起頭來。」
「將軍,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有做啊!」丁二娘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望著葉幽雲,辯白道:「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還請將軍明察秋毫...」
「你們兩個有什麼可說的?」
葉幽雲的目光轉向夏荷和冬梅二人,喜怒不形於色。
「將軍,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
夏荷的眼淚從臉上滑落,止都止不住,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
「不是我,不是我。」冬梅也在苦苦哀求,更咽道:「我都沒有碰過這碗湯。」
沒有人敢承認,事情陷入膠著。
葉幽雲冷眼靜看跪著的這三個人,他不露聲色,也不發一語。
室內暫時寂靜無聲,讓人不寒而慄。
「對對,我做好了之後,是夏荷盛出來的。這之後就不歸我管了。」丁二娘受到啟發,強撐著開了口,急忙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些做好的菜我都盛出了一份樣品,也包括這碗湯。」
所有不利的證詞都指向了夏荷,夏荷被嚇得面如土色,她慌慌張張的拚命磕頭,額頭早已磕破滲出血來卻毫不自知,「不是我,將軍饒命,饒命啊。嗚嗚...」。
...
所有人都在極力否認,每個人都在儘力地撇清自己的作案動機和作案條件。
她們心知肚明,如果此事的結案定論歸咎於她們之中的某一人,那人肯定會人頭落地。
「在肖亦寧進去廚房拿食盒之前,期間廚房可否有除你們之外的人進去過?」
這幾人哭得撕心裂肺,卻沒有吐出絲毫有價值的線索。葉幽雲有些心煩,他習慣性的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前額,面露不悅。
葉幽雲一說完,冬梅靈光乍現,眼淚還沒來得及擦乾淨,快速說道:「將軍,我知道,是培樂,培樂去過廚房。是他,一定是他!」
她仰著哭花的小臉,抽抽噎噎地補充道:「我剛從外邊回來的時候,遠遠地便見著他鬼鬼祟祟地從廚房裡走出來。」
「嗯。」
葉幽雲正審問著這三人,林管家從外面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氣喘吁吁地問道:「將軍,發什麼事了?」
一炷香之前,下面的人戰戰兢兢地跑去告訴他,葉幽雲這邊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有人敢在附近徘徊張望。嚇得他急忙放下手中之事,火急火燎地跑過來。
葉幽雲回了林管家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林叔,湯有問題。」
林管家如遭雷擊,連忙請罪,「將軍,是我的疏忽,我一定嚴查此事。」
「嗯,你先讓培樂過來。」
葉幽雲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是。」
林管家出了屋,吩咐下邊的人去把培樂喚過來。
培樂進了屋,就忙不迭地垂首伏跪在葉幽雲的面前。
葉幽雲盯著培樂的脊背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開口,「你,跟了我幾年?」
「回...將軍的話,小人自小就...就跟在將軍身邊,今年已是..第十年。」
培樂的身子抖得如篩糠,聲音也斷斷續續。
林管家怒視著培樂,內心極度憤慨,大聲斥責道:「將軍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
培樂默不吭聲,其實他早就已經後悔了,可是木已成舟,覆水難再收。
「是紅珠,是紅珠讓我這麼做的,是她讓我把葯放進湯里的。」培樂把心一橫,乾脆把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抖露出來,「因為...因為我眼紅肖亦寧,她剛來就受到將軍的器重。紅珠前幾日找到我,告訴我只要把葯放進湯里,然後再嫁禍給肖亦寧,成了之後肖亦寧一定會被趕出將軍府去。」
「對不起。」
培樂已泣不成聲。
「你好糊塗啊!」培樂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林管家恨鐵不成鋼,「唉!」
林管家有疑問,他斜眼瞥向培樂,「難道你就不怕這葯對將軍不利?」
「紅珠說過了,這不是什麼要人命的葯。」
培樂直起身子,坦然自若地對上林管家的雙眼。
林管家聽了直搖頭。
培樂怎麼那麼天真?
葉幽雲扶額,深呼一口氣,「派人去把紅珠帶過來!」
紅珠一進到屋裡,就看見葉幽雲言笑不苟,凜若冰霜地坐在屋子的中央。地上還跪著一圈的人。
這樣的葉幽雲令她望而生畏。
紅珠面露膽怯,一時之間竟好似一塊木頭,不動也不語。
林管家看著還傻愣愣站著的紅珠,不由得大聲呵斥,「紅珠,跪下。」
紅珠的臉色煞白,知曉應是東窗事發。
但她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跪了下來,「是肖亦寧,一定是肖亦寧做的。」
「肖亦寧你這個賤人,休要報復我。」紅珠指著肖亦寧大喊道:「一定是她在路上把葯投進湯里的。」
「你怎麼知道是湯?」葉幽雲冷冷地問道,他的眼神之中帶著一股殺氣。
「啊?」
紅珠似爛泥一般癱坐在地。
「紅珠,你還不知罪,現在罪證確鑿。」林總管指著紅珠,怒道:「培樂已經什麼都招了,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哈哈哈...」
紅珠破罐破摔,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吼道:「是我,的確是我,可是肖亦寧她又憑什麼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哈哈..」
紅珠瘋狂道:「的確是我唆使培樂把那虎狼之葯偷偷放進湯里,然後我只需悄悄地等在外邊。等到肖亦寧走後,將軍的藥效也快要發作時,我就進入房去。成了之後,我自然就是這個將軍府里的主母。」
「哈哈。」紅珠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她仇視著肖亦寧,齜牙咧嘴道:「到時候,肖亦寧我看你還怎麼得意。」
肖亦寧直視著紅珠的眼睛,她覺得自己很無辜,從來都只有她眼紅嫉妒別人的份,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變成別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了。
紅珠供述完自己的罪行,葉幽雲一陣惡寒,他殺氣騰騰,「來人,把紅珠和培樂拖下去。」
「不要啊,求將軍饒命。」
紅珠終於知道怕了,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祈求。
「林總管?」培樂面如死灰,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救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將軍...饒了我吧!」
外邊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場鬧劇終於結束。
...
「葉將軍?」
肖亦寧忐忑不安,聲音細如蚊吶。
葉幽雲瞟了她一眼,冷聲道:「怎麼,想求情?」
肖亦寧急急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問問,將軍要怎麼處理他們兩人。」
「培樂畢竟跟了我十年,他雖不是主謀,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葉幽雲憤憤道:「那紅珠最是該死,膽敢算計於我。」
「哦。」肖亦寧一想到這麼個活生生的人眨眼間就要死掉,硬頂著觸怒葉幽雲的危險,小心翼翼地說道:「葉將軍,紅珠也算沒鑄成大錯,可不可以饒了她?」
「哼!」葉幽雲冷笑,「她不會感激你的,還是說,你要代她受刑?」
「葉將軍,當我沒說過。」肖亦寧如墜冰窟,急忙收回剛才的話。而後她又偷偷看了葉幽雲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真要降罪的意思,怯聲怯氣道:「我...我只是沒見過死人,有些...害怕。」
肖亦寧畢竟是生於和平年代,長在春風裡的新一代,沒經歷過戰火硝煙,更沒遭受過槍林彈雨,因此還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人命的消失。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就讓人留著她的那條賤命,把她關在地牢里永遠不見天日。」葉幽雲說道。
「...」
紅珠這樣怕不是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吧?
肖亦寧沒想到求的情卻起了反效果,訥訥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多語。
葉幽雲內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個肖亦寧既膽小懦弱又婦人之仁,難成大器。如果能把她教化得當,既給了司空禮文一個交代又算是替司空禮文還了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