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馬戲團的猴
「這屋子裡漂亮的女人數不勝數,隨便找一個,哪個不比李知愚漂亮?」陸堯轉過身,望向屋子裡醉生夢死的女人,輕描淡寫說道。
「那群娼妓怎能和嫂子相提並論呢?」徐鴻志目不轉睛看著窗外,外面雨勢漸漸增大:「陸兄,嫂子在外頭淋雨,你忍心嗎?」
陸堯掃了一眼,輕佻地笑道:「好好的屋子不呆,非得出去淋雨?一個女人可不值得我這樣。她有手有腳,犯不著我們管。」
「我還以為陸兄識人無數,懂得憐香惜玉的道理。那日在天香樓,我和嫂子也算有過一面之緣,說是朋友也不為過。陸兄忍心看著自己的女人在外頭忍受風吹雨打,我可不能對朋友冷眼旁觀。」
徐鴻志接過下屬的傘,沖陸堯揚揚眉,意味深長地笑道:「陸兄,你果真不去?」
「……」陸堯甚至正眼都沒看徐鴻志,轉身走向柳畫眉。
徐鴻志看著陸堯的背影,得意洋洋下樓,獨自一人往涼亭方向走去。
李知愚玩夠了千紙鶴,準備打道回府,然後遠遠地看見穿得花枝招展的徐鴻志,朝她的方向走來。
他也在這裡。
「小姐,怎麼又是他?」春喜想起有關徐鴻志的傳言,恨不得馬上帶著小姐,離開這個是非地。
李知愚緩緩擦乾手,等待徐鴻志的接近。
春喜看見他走來,行了個禮:「徐公子。」
徐鴻志對侍女點了點頭,看向李知愚:「嫂子,天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在這裡啊?你的傘這麼小,衣服都濕了,用我的吧。」
男人說完,向前靠近一步,把大傘撐過來,順勢擋住雨。
李知愚往後退一步,搖搖頭,「徐公子,我用自己的傘便可,多謝公子好意。」
「嫂子說的是哪裡的話,我徐鴻志堂堂男子漢,一點雨算不了什麼,倒是嫂子你,身子骨柔弱,風一吹就倒。」徐鴻志突然幾分,「嫂子,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行。」
李知愚被冷風吹麻的耳朵,感受到男人呼出的溫熱氣息,漸漸地變紅。
春喜目不轉睛看著,緊緊抓住傘柄。
「多謝公子關心,我得回去了。」李知愚避開他,焦急往前走。
徐鴻志不依不饒追上,甚至有意攔住去路,笑道:「嫂子不看遠處的雨嗎?這陰風越來越大,怕是要下一場暴雨。不如嫂子跟隨我進屋子避避雨?」
「徐公子,我家小姐與公子萍水相逢,孤男寡女共處,旁人若是知曉,他們一定會說閑話的。公子尚未婚娶,也就罷了。可我家小姐已是人婦,豈能不管不顧?還請公子替我家小姐考慮。」春喜眉頭皺緊,就差直接拒絕。
「春喜說的是,公子,我們還是別走的太近為好。」李知愚抱歉地看徐鴻志一眼,又聽見他說:「嫂子,如果是為了此事,那可真真多慮了。我要帶嫂子去的地方,陸兄也在那兒。有陸兄在,我看誰敢放肆?」
陸堯也在?
李知愚停下腳步,做出動搖的樣子。
徐鴻志以為計謀得逞,往四周圍警惕地看了看,小心提醒道:「嫂子,你和陸兄本來素不相識,可是陸兄卻使盡陰謀手段,把你娶進門。他娶進門,非但沒有好好疼惜嫂子,轉身卻又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嫂子,你就不想親眼看看嗎?」
什麼?
春喜看向小姐,滿臉心疼,「小姐,姑爺怎能一而再再而三?」
徐鴻志恥笑,「看來,你們早就知道了?我原以為嫂子還蒙在鼓裡。」
李知愚默默低下頭,自嘲笑笑:「徐公子,我嫁給他,只是機緣巧合,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他。」
「嫂子這樣好,陸兄不在乎,我在乎。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嫂子卻獨守空閨,這不公平。」徐鴻志深情款款看著女人,引誘道:「嫂子,跟我走吧。」
李知愚看著徐鴻志賣力幹活,想方設法達到目的,替他累的慌。
那天,她跟他閑逛的時候,套了一些話。這個男人表面上裝的溫文爾雅,實際上腹中空空,說出的話牛頭不對馬嘴。
唯一讓她還有點忌憚的,就是手上沾了幾條人命。
這種男人不夠聰明,但是發起瘋來,六親不認,尤其像徐鴻志這種把女人當做物品的人,哪個女人被他纏上,十有八九會有性命之憂。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懶得搭理他。
只是沒想到,他主動送上門來。
她只能感嘆,又一條魚兒上鉤了。
李知愚露出柔弱可憐的水眸,緊緊看著徐鴻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徐公子,我這樣去見夫君,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個妒婦?他會不會氣我?」
徐鴻志輕輕拍了下女人肩膀,「嫂子,你放心,我在呢,他不敢拿你怎麼樣。我們走。」
李知愚放心地點頭,帶著春喜跟在徐鴻志身後,來到他所謂的交友會客的地方。
她前腳剛進門,周圍的男人立馬看過來,那一雙雙陰鷙的眼睛,彷彿隨時要吃了她。
春喜嚇得緊緊貼著李知愚。
徐鴻志笑了笑,「這些人你別看他們長得凶神惡煞,但都是俠義之士,經常做些劫富濟貧的好事,不用怕。」
俠義之士?
李知愚欣賞著這群人的樣子,各個一臉橫肉,殺氣騰騰,當她眼瞎?
徐鴻志剛解釋完,那群男人哈哈笑起來,裝成憨厚老實狀,用力拽下春喜的衣服,調戲道:「小妹妹,就是,別害怕,我們都是好人,要不陪我們玩玩?」
「不要,小姐。」
春喜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跑到小姐身後。
「你這大老粗,也不怕嚇著人姑娘,嚇壞了可怎麼整?」徐鴻志裝腔作勢,不痛不癢罵了一句。
男人嬉皮笑臉道歉,「大哥,我錯了,我認錯,我認錯還不行嘛。」
徐鴻志寵溺一笑,「春喜姑娘,別害怕,他們逗你玩的。嫂子,你莫要怪罪。」
李知愚從始至終不發一言,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就像看馬戲團里的猴,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