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個承諾
當鐵獅說出要和合聯盛開戰的話語之後，我驚訝地發現在座的各位堂主們都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的表情，看來這件事應該早已在社團內部高層之間達成共識，剩下的就只是要商量如何制定作戰方針和計劃的問題。會議詳細內容我們略過不談，只說會議上所提到的幾個重要議題。
第一，一旦開戰，勢必會在北城區又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屆時以王建剛為代表的警方力量我們該如何應對？
第二，興勝跟合聯盛這兩大社團的正面衝突，會影響到整個北城區乃至無盟市的江湖格局，那麼其他社團會不會袖手旁觀？那些個小雜魚社團可以暫且置之不理，但同為三大社團的百義和如果趁虛而入，我們有可能會吃大虧。
第三，打下來的地盤如何分配？出來混無非是求財，當然對於年輕的小混混們來說可能是為了威風、名聲、女人等等，但真正有實力的大哥只看重利益。如果最終因為地盤劃分問題引起興勝的內部爭鬥，鐵獅肯定也是不願意看到的。
針對以上幾個議題，與會的各位大哥們喋喋不休地爭論了一上午，眼看再這麼吵下去也不是辦法，臨近中午的時候，鐵獅雙手一揮，示意各位堂主安靜下來，慢悠悠地對肥龍說到：「肥龍，要不你打個頭陣先探探虛實？」
肥龍其實在會議期間基本沒怎麼發言，只是一直在聽其他幾位大哥們嘮嘮叨叨，以他的脾氣性格，現在耳朵里的繭子應該已經有一塊板磚那麼厚了。聽到鐵獅的話后，肥龍頭也沒抬，懶洋洋地回了一句：「行啊。」
回去的路上我問肥龍：「大哥，怎麼突然好好的要跟合聯盛開打啊？不會是因為水蛇那件事吧？」開會的時候我一直站在後面給肥龍端茶遞水，對於老大們的爭論我們這些小的肯定是不能插嘴的，但是我心裡一直在疑惑，北城區的江湖已經平靜了蠻久，如果說有哪個人或者哪件事情能讓兩大社團大張旗鼓地正面交鋒，我想來想去貌似也只有前段時間慘死於我管下的水蛇了。可是那件事不是已經被肥龍大哥擺平了么？對方來主動找事，事後肥龍也賠了一筆錢，於情於理這事兒應該就算結了啊。
「想多了，那個死了的水蛇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想當年我們剛出來為社團拼殺的時候，幾乎每個月都有倒霉鬼嗝兒屁，這不叫個事兒。」
「那......到底是因為啥啊？」我還有點刨根兒問底的心思，畢竟這可是足以撼動整個無盟市江湖的大事件。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知道合聯盛的老大是誰吧？」
「當然知道，大手啊。」
「嗯，聽鐵獅大哥說，這個大手最近和王建剛走動來往得很頻繁，」肥龍扭頭看向窗外，接著又說：「興許是王建剛給了大手一些承諾之類的吧。」
「啥意思？王隊要幫他獨霸江湖啊？不能夠啊，那天他來夜魅的時候還說要和平，不要亂之類的話啊。」
肥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王往，你腦子聰明，有沒有想過，王建剛說的和平，不僅僅是我們這些幫派分子老老實實做生意，不鬧事不打架，而是......徹底的和平？」
「大哥的意思是，他想讓我們自相殘殺，互相掣肘，然後再把我們挨個滅掉？可是難道大手就想不到這一點么？」
「人啊，總是會見錢眼開的吧。」肥龍說完這句話后就沒有再作表態，但是他所說的這個思路一旦形成，就會在腦子裡揮之不去。是啊，我們畢竟是混混啊，不管你是大混子還是小混子，是社團大哥還是普通成員，乾的都是見不得光的買賣，十足的社會不穩定因素啊。
算了，這種層面的事情也不是我們這種小角色該考慮的，把肥龍大哥送回堂口后，我還是決定回我的夜魅酒吧去過我的瀟洒日子。
今晚的酒吧也不知道是沾了哪位神仙的運氣，人氣十足，格外熱鬧。又不是什麼周末或者節假日，但是感覺今天的人比往常能多出一倍，作為酒吧小老闆的我，自然也是喜上眉梢。不管在哪個年代，深夜裡的年輕人們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揮灑不完的汗水，時間已經是接近晚上十二點，酒吧里的人們卻依然不見消散，氣氛也是越來越火爆，場子裡面充斥著酒精和荷爾蒙的味道。
我獨自一人坐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熱鬧的人群，拿著一瓶冰鎮啤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腦袋徹底放空，任憑聒噪的音樂入侵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我想好好享受一會這難得的輕鬆。然而沒輕鬆多久，事情又來了：一個尖銳的女孩兒的聲音從喧鬧的場子中傳來：「別他媽碰我！」我聽到之後的第一反應是，好傢夥這姑娘好嗓門啊，這一嗓子能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劃破空氣一般傳到我耳朵里，難道是傳說中的海豚音？
等我走到人群中，發現三五個小混混正圍著倆姑娘在那動手動腳，不用說，顯然是貓尿喝多了騷擾良家婦女呢。看場子的兄弟們此時已經紛紛站到我身後，等待我的命令。
「幾位小兄弟喝多了吧？來這消費我們歡迎，騷擾別的客人我們這可不行啊。」先禮後兵，我並不急著發火。
對面幾位一看就是初出茅廬的小角色，頭髮染得紅紅綠綠的，就像公園裡幾朵盛放的牡丹走到你面前似的，甚是扎眼。領頭的很客氣地回了我一句：「滾一邊兒去！這倆女孩兒跟我們是朋友，你不想死的話少他媽多管閑事兒啊！」
「小夥子，你說她倆是你朋友，那我要聽她們親口告訴我，可以不？」我剛說完就聽那倆女孩中的一個喊道：「狗屁朋友！我倆不認識他們！」按照這個聲音的高亢和穿透力來講，應該就是剛才我在角落裡聽到的那個女孩兒。五官俊俏，面容姣好，身材清瘦，打扮時尚，嗯，我轉頭用兩秒鐘已經把這個女孩兒掃描完畢，不愧是我，中專學霸，觀察力驚人。
幾個喝多了的小混混彷彿沒聽到女孩兒的辯解，直接上手就要拖著女孩去他們那桌：「過來喝幾杯不就是朋友了嘛！」
所以說喝酒這個事情，小飲怡情，大飲傷身。這幾個混混被我手下十幾個兄弟圍毆之後，屬實有點傷身。事情解決得很輕鬆，做酒吧夜場，這種事情平常也時有發生，只不過夜魅畢竟是興勝旗下的場子，一般來這鬧事兒的還真不多，地上這幾位大哥應該也是酒壯慫人膽吧。
這時海豚音女孩朝我走來，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陳諾，謝謝你出手相救！」
「陳諾？那我給你個承諾，以後在這間酒吧，不會再有人敢騷擾你了。」男人都一樣，在漂亮女孩面前總喜歡裝逼。
「我作為女生，名字都告訴你了，不過你好像還沒說你叫什麼呢吧？而且，我這手伸在這已經半天了......」
「哦，不好意思，我叫王往。」我把右手在褲子上擦了擦，伸了過去，握到了一隻溫潤如玉的手，那觸感跟我預料的一模一樣。
「你的承諾我可當真了啊，以後我再來這裡被欺負了，你還得站出來，沒問題吧往哥？」往哥都叫上了，看來這個陳諾也是個自來熟啊。
還沒等我回話，此時剛剛被放展的幾個小混混已經站起來了，其中一個紅毛選手仍不服氣，但是感覺氣勢上跟剛才略有不同，臉上甚至能察覺到一絲得意：「王往是吧？那沒錯了，找的就是你。」紅毛說完這句話后，把手放在嘴裡吹了個無比響亮的口哨，我還在尋思這小子又在玩哪出的時候，只見酒吧里十幾張桌子上，剛才還在推杯換盞的小年輕們，紛紛起身朝我們這邊圍了過來，嗚嗚泱泱足有五六十號人。
我說今天生意怎麼這麼好，感情都是埋伏在酒吧里來鬧事的啊。我們上午剛開完作戰會議，沒想到晚上反而是對方先找上門來，得了，不用問也知道，這是合聯盛來替水蛇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