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魔鬼怪

無盟市的北城區，除了像興勝、合聯盛幾個盤踞已久的老牌社團，還有一個極其另類的存在。在北城區的邊兒上，與南城區交界的地方，有一家飯店，規模按當時來說不算小，就是我們之前提到過的福滿堂酒樓。這家飯店的老闆，也就是之前那位彈跳堪比喬丹速度不輸豹子的普通中年老哥，綽號老妖。飯店上下共三層樓，一二樓都是散座，三樓是包間和所謂的老妖的辦公室，飯店裡的員工上下加起來將近一百號人，全都是來自全國各個地方的外鄉人，當年趁著淘金熱潮，這群苦命人想來無盟市打撈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奈何沒文化沒學歷，來到這邊大部分只能在當時繁盛無比的碼頭做苦力，掙點辛苦錢，後來老妖的出現，讓這群空有一身子力氣的傢伙們看到了希望。老妖也不是無盟市本地人，當年他是帶著錢直接來北城區開設了福滿堂，開業之前，老妖就去碼頭大肆張羅，招攬了一批碼頭苦力工們來飯店當服務生，因為當時給的工資比較高，飯店的工作也比在碼頭幹活要輕鬆一些，所以很多碼頭工人們興高采烈地加入了福滿堂的陣營。隨著老妖在無盟市的江湖上聲名日益顯赫，福滿堂平日里的生意也逐漸紅火起來，後來還對飯店進行過擴建和翻修，各個社團大哥們的基本上沒事都會帶人來在這胡吃海喝一頓，雖然本人沒有親自去品嘗過那裡的飯菜，不過據說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那麼這個福滿堂，到底另類在哪裡呢？有老妖這樣的人當老闆，必然不會只是一間簡單的飯店。老妖其人的籍貫、年齡、背景以及來無盟市之前的經歷之類，道兒上很少有人了解，我們能接觸到的也只是江湖上的一些傳言，真假難辨，我們姑且信之。首先老妖本人的打架水平，我記得肥龍用這麼一句話曾經給我科普過：「王往啊，就算是你爹還在，也最多和老妖打個平手。」所以從我知道老妖這個人的存在之時，就從未懷疑過此人的戰鬥力。

一個外鄉人，帶著大量現金跑來無盟市北城區直接立起一家規模不小的飯店，在那個混亂之治的年代，大小幫派的混混們來收保護費就成了一種必然。縱然老妖無比能打，也架不住各個社團輪番騷擾，一個人的戰鬥力和精力，總是有限的。那麼問題來了，老妖一個人是如何抵擋住這一波又一波的大風大浪而讓福滿堂屹立不倒的呢？答案很簡單：他不是一個人。

老妖來的時候還跟著另外三個兄弟，老妖是老大，其他三人都喊他大哥，老二江湖人稱魔王，老三老四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分別叫阿鬼和阿怪，這四個人的名號是自己起的還是北城區的混混們給強加的我不太清楚，總之福滿堂酒樓除了本身的招牌外，還有個名字聽起來略微滑稽：妖魔鬼怪。

據可靠的小道消息傳言，妖魔鬼怪四兄弟是在雲貴地區一家不知名的孤兒院長大的，後來他們一起從大山中跑出來一起混社會，最終落腳在了無盟市。老妖我們不再多做介紹，老二魔王，身高一米九二，體重兩百斤，但凡見過魔王的人都會有一種感覺：站在他面前會不自覺地腿腳發軟。此人先天的身材優勢已經為他的江湖之路灑下一道曙光，再加上平日里魔王還喜歡各類運動健身項目，可想而知戰鬥力是什麼級別。有人很久以前跟我說過，魔王是老妖在北城區所有的幫派分子里，唯一承認自己單挑打不過的人，所幸他倆親如兄弟，不然無盟市的江湖上一定會多出很多慘烈的鬥爭和傳說。

老三阿鬼，老四阿怪，樣貌身材幾乎是一模一樣，除了老妖和魔王，就算是長年在福滿堂跟著他們混的那群服務生，也很難分得清兩人誰是誰。單論打架火拚，二人戰鬥力雖不及兩位哥哥，但是從小跟著老妖和魔王一起行走江湖，這倆一米八的漢子操作起來也是可想而知的，如果非要拿個例子來做標杆比對的話，二人聯手應該能和肥龍大哥打個不相上下。

有了這四兄弟的加持坐鎮，再加上從碼頭招來的一群莽夫們，所以雖然在福滿堂酒樓開業之初，飯店還會受到來自大小幫派的混混們的不斷騷擾和挑釁，但僅僅一年之後，福滿堂已經成為北城區江湖上的一桿旗幟，只要腦子裡沒有別了改錐，一般混混是絕不可能來這裡找麻煩的。肥龍大哥先前給我講過一個故事，當年有個大概七八十人的小社團，這種小社團不敢在利益頗多的核心區域跟興勝、合聯盛之類的大社團搶飯吃，就只能在邊緣地帶發展自己的勢力。福滿堂開業以後就被他們盯上，該社團龍頭沒事就派手下們去福滿堂白吃白喝，繼而敲詐勒索，老妖先是忍了三五次，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肥龍原話是這樣的：「慘，真的慘。猛，也是真的猛。七八十個人啊，老妖他們四個帶著幾個飯店服務生就給他們團滅了。」一場架把一個小社團就硬生生給打沒了，從此在無盟市江湖上消失了，而此次事件，也只是福滿堂眾多戰役里的一個典型案例而已。

看到這裡可能有人會問，一個中等規模的飯店，也沒有其他可供生錢的地盤，養活著百十來號大老爺們，除了那四兄弟舉目無親以外，下面的人每人身後可都有一家老小要照顧，開飯店賺的錢足夠么？

對，當然不夠。福滿堂的主營業務實則有兩大塊，其一當然是表面上正常營業的飯店，其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無盟市北城區林立著大大小小十幾個社團，那個年頭出來混社會的人也多，人一多，衝突自然就多，出來混，沒幾個仇家還混個彈弓。但有時候想尋仇，不管是做掉對方還是給他長點記性就行，不一定非得自己出手，而在無盟市，你可以去找妖魔鬼怪。一般這種業務四兄弟不會親自出馬，手底下的碼頭工們就足夠搞定，如果目標著實比較棘手，老妖他們才會挂帥親征，而且他們極重信譽，收了錢就必然會把事情辦妥，哪怕另一方給再多的錢，也絕不反水。

所以這許多年來，福滿堂雖以一個飯店的形象示人，但無盟市的江湖上，一直有他們的一片天地。那天經歷過小巷撒尿事件后，目睹了老妖那非人一般的身手，我內心一直在祈禱：以後可千萬別跟這些怪物扯上關係啊。

然而天終不遂人願，才過沒兩天，我再次跟福滿堂有了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