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第 317 章

三姐妹一個屋，排排躺，一起索索發抖，一起吃飯一起玩鬧，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她們在宮中各居一殿，雖然經常見面，但，身邊都圍著很多人，時時刻刻有人提醒，舉止大方得體，不能失了公主的體面。

姐妹交往也都端著架子，客客氣氣的，習慣了跟人保持距離。

沐晚晴給她們準備了不少玩具，積木，水筆，魔方，套娃等等，還有一些布料，讓她們給洋娃娃打扮。

雖說，種痘時很害怕，但，有吃有喝有玩，還有姐妹陪伴，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第一天有點輕微反應，第二第三天有點發燒，但第四天大公主就燒退了，能爬起來搭積木玩。

二公主和三公主也陸續好轉，除了沒力氣體虛，別的都還好。

沐晚晴給她們做各種新鮮的吃食，都是以前沒吃過的，大家吃的很開心。

至於太子，在做記錄，將每一天的情況記錄下來。

一起種痘的宮人們反應不一，有的熬了一晚就好了，有的反應強烈，嘔吐頭疼背疼，有的就昏昏沉沉的，有的發痘情況嚴重。

但，幾天後陸續恢復健康，沒有一個出事的。

太醫們歡喜不已，這概率也太高了，牛痘堪稱神物。

忽然一個太醫紅了眼眶，轉過身體悄悄擦淚。

「嚴太醫，這是怎麼了？」

嚴太醫聲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起了我那兩個夭折的孩子，若是牛痘能早出現三十年該有多好啊。」

他的長子非常聰慧，五歲就能背《黃帝內經》，會認簡單的草藥了，所有人都以為那將是嚴家最優秀的繼承人，能帶著嚴家更上一層樓。

而他的幼女玉雪美麗，乖巧靈秀，嘴巴甜，家裡人都把她當寶貝，七歲就訂下了一門絕好的親事。

就這麼兩個好孩子全都得了天花，縱然嚴家是太醫世家，依舊救不了自家孩子。

眾人沉默了，這年頭夭折的孩子太多了，誰家沒有幾個？

沐晚晴微微抿嘴，「我相信，只要我們夠努力，天花會被滅絕的，再無人被天花奪去性命。

眾太醫精神大震，「是，我也相信。」

「若能成，那才是功德無量。」

三位公主恢復健康后還在農莊待了幾天，滿地亂跑，全然沒有在宮中的矜持端莊。

姐妹感情也變好了，互動很可愛，這是她們生命中最快樂的幾天。

等宮中催了又催，才依依不捨的打道回宮。

回宮當天，三姐妹坐在明黃色的鳳輦，一路風風光光的，所經之處百姓紛紛下跪行禮。

大公主最會了，探出身體向大家揮手致意，還大聲說道，「我們三姐妹和侍候的宮人都接種了牛痘，所有人平平安安的回宮了，沒有一個出事的。」

二公主也是個機靈的，「你們可以永遠相信皇上，皇上愛民如子，先在親生兒女身上試了葯，確定是安全的，才向百姓公開牛痘的秘密。」

三公主眼珠一轉，「官府會免費給百姓接種，但是吧，名額有限，只有一萬人，先到先得哦。」

人群一陣騷動，真的嗎？還有這樣的好事？

大公主和二公主齊刷刷的扭頭看向小妹，誰說的？她們怎麼不知道？

三公主得意的揚了揚眉，「太子哥哥，是不是呀？」

「是。」一邊的太子神采飛揚，大聲說道，「有需求的百姓去官府報名吧，種了牛痘，全村保平安。」

他們說的話，百姓們自然是信的，太子公主沒道理騙他們呀。

等貴人們遠離自己的視線，百姓們紛紛站起來，忽然，有人動了，飛快的奔向官府。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緊隨其後，只有一萬個名額啊，趕緊搶。

大家爭先恐後的來到官府詢問，官府表示是有這一回事，先報名再安排人手。

等傍晚時，一萬個名額就搶空了，晚來的人懊惱不已。

這一切都在沐晚晴預料之中，百姓對皇室的敬畏仰慕刻在骨子裡，公主太子都種了牛痘，都平平安安的，他們為什麼不？

還是免費的！

沐晚晴全程都沒有露面，將風頭都留給皇家小兄妹。

她親自將這幾個孩子交到太後手里，太后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滿心歡喜。

既然進了宮，還得去養心殿給皇上請個安。

太子自然是一起去，「姐姐，這一萬人之後呢？要收費？」

沐晚晴的思路非常清晰，「要的，一人十文錢，不夠的由國庫填補。」

國庫有錢，底氣就足，做什麼都順手。

太子有些擔心，「若是有人連十文錢都拿不出來呢？」

沐晚晴早就想好了對策，「可以提出申請補助，核實後由官府出錢。」

有錢人說話就是硬氣，太子忍不住想笑，「那外地呢？」

沐晚晴略一沉吟，「每個地方都有一萬個免費名額，自然有人搶著去，等效果出來了，後面的人都不用官府催。」

天花感染性太強，致死率也高，不知有多少孩子死在這上面，大家是真怕。

「你寫個具體章程出來，將這次的數據都寫進去，到時在朝堂上發言。」

這是在幫太子刷威望，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太子愣住了，「這是您的功勞呀。」

「我只對錢感興趣，我已經有很多很多功勞，再多沒啥意思。」沐晚晴已經是內閣成員，站在權利的巔峰，根本不需要再刷威望。

再刷，就要功高蓋主了。

君王猜忌多疑，為了皇權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她又不想染指皇權，那就沒必要太秀，低調再低調。

「你實在心裡不安的話，就花五千兩銀子買走這一份功勞？」

太子：……

「還能這樣？」震驚的都破音了。

沐晚晴笑眯眯的反問，「為什麼不？各取所需，等價交換，你情我願。」

她總有無數歪理，但也總能輕易說服別人。

太子居然覺得很有道理，「五千兩太便宜，我給你五萬兩，但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先寫個欠條，成嗎？」

「不要，我只要五千。」沐晚晴不假思索的拒絕，「你實在是嫌錢多，那就捐出去吧。」

她每年都要捐百萬兩銀子出去，真的不差錢。

太子羨慕的不行，「有錢真好啊。」

「咳咳。」清咳聲響起。

太子嚇了一跳，猛的扭頭，「父皇。」

「參見皇上。」

皇上也不知聽到了多少，表情是一言難盡。

總覺得兒子會被沐晚晴帶歪。

「清平郡主，辛苦你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臣告退。」沐晚晴毫不猶豫的行禮，扭頭就走，腳步輕快極了。

皇上定定的看著兒子，太子心裡有點慌，「父皇，兒臣錯了嗎？」

「清平郡主為什麼會這麼做，你知道原因嗎？」

太子美滋滋的，「因為她太喜歡我了。」

皇上的腦袋都疼了，他樂於這兩人培養感情，但是吧，堂堂太子這麼無條件的信任一個人，是非常危險的事。

「不，因為你是太子，你需要威望，需要得到朝臣和百姓的認同。」

太子開心的快飄起來了，「姐姐對我真好，為了我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

皇上：……這傻兒子啊，更擔心了。

「她在討好你，以圖未來。」

太子蹙眉思考了半響，「清平姐姐想要皇權嗎？」

「她只想要權利，對皇權……」皇上微微搖頭，心情有些微妙，「不感興趣、」

嫌責任太大，太辛苦。

沐晚晴是個很矛盾的人，愛錢又不貪錢，愛權又不貪權，有些狂傲，但也有自己的底線。

「那不就行了嗎？我們的利益又不衝突，她經常說，凡事多給別人留一條後路，雙贏或者多贏是最好的結果。」太子一臉的認真，「我也覺得這話有道理，君臣相得，也是一段千古佳話。」

話雖如此，但皇上還是提了一句，「你我天家父子，稱孤道寡，註定是孤獨的，要常保警惕之心，人是會變的，現在一片赤誠，未來就未必了，別被感情蒙蔽了眼睛。」

這是教導帝王心術，太子垂手應了，「是，父皇。」

「朕希望你做一個萬民稱頌流芳百世的好皇帝。」首先得坐穩皇位，鞏固皇權，守護手中的權利。

太子嘴很甜，「父皇，您已經是個萬民稱頌流芳百世的好皇帝。」

皇上眉眼舒展，嘴上卻說道，「別拍馬屁，朕頂多算是賢明。」

「你就這麼喜歡她？」皇上的心情很複雜，沐晚晴現在是不錯，她還年輕，熱血又有理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還能保持初心不改嗎？

他是怕自己壽命不長，太子還沒有長成就登基，被身邊信任的人掌控了。

「父皇，您吃醋了？」誰知，太子眨巴著眼睛，笑的得意又開心，「您放心，在兒臣心裡，最愛的人永遠是您。」

皇上的臉刷的紅了，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大膽？「口無遮攔的，瞎說什麼。」

話雖如此，但他嘴角微微勾起。

太子理直氣壯的說道，「愛就要說出來呀，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皇上看著兒子這理直氣壯的小模樣，跟沐晚晴是一模一樣，明明以前是個含蓄的孩子啊，「你受沐晚晴的影響太大了。」

若帝王感情用事，那將是一場災難。

太子一臉的奇怪，「您讓我向她學習呀，您倒是想讓我學，還是不學呢？」

皇上：……心好累。

「學吧。」

罷了，他爭取再活二十年，等太子長成了，就不用擔心那麼多。

太子出席了大朝會，還交出了一封厚厚的奏摺，當著百官的面發言。

有條有理，思路清晰，有具體的實驗數據做支撐，嚴謹又細緻，驚艷了無數人。

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