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縣警的黑暗(三)
服部伸手就開始揉他,一邊咬牙切齒,「你不怕我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源姐姐?」
「你幫我瞞了這麼久你也是共犯。」名偵探淡定任揉,語氣冷靜,「要死一起死。」
「……」
「……你不要這個時候把你的賭徒作風拿出來啊!」
他一聲崩潰的大喊吼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服部平次立即收聲落座,乖巧抬頭看去,果然是源輝月又回來了。
她是略微蹙著眉回來的,表情算不上難看,但也比之方才淡了幾分。
服部平次一愣,神色更加乖巧了,小心翼翼問,「源姐姐,怎麼了?」
他有點懵逼,這難不成是和他爹談崩了?不能夠吧?
「我還沒來得及和服部部長打電話。」大概看出了他的疑問,源輝月輕飄飄解釋,然後頓了頓,「剛剛收到消息,竹田繁死了。」
兩位名偵探同時一滯,異口同聲問,「怎麼死的?」
柯南:「他不是在警署被關押嗎?」
服部:「難道是被人混進去了,還是警署的人暗地裡下的手?」
在突發案件面前,兩位正要同室操戈的名偵探立時重歸於好統一戰線。
源輝月:「在押送的路上,他開車從山崖上衝下去了,安室已經去現場了。」
.
竹田繁開車衝下去的山路下面是片稀疏的林地,好在墜車地點在林地邊緣。
安室透到的時候,那片地方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圍了起來,外頭守著的人是松本警署的警察,抓竹田繁的時候跟他打過交道,眼看著這麼一個「外人」往裡走,假裝沒看一樣,眼一抬就把他放進去了。
他進去時,正好遇到兩個人抬著一個擔架往外走,擔架上放著法醫專用的裹屍袋,被血染紅了大片。他走過去說了聲「稍等」,等對方停下后拉開拉鏈往裡看了一眼。
濃厚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高處墜落的衝擊將人腦袋都撞碎了,連個囫圇人樣都沒剩下,抬著他的兩個人下意識移開了視線,金髮青年卻面不改色地觀察了片刻,這才重新蓋上,抬頭沖他們禮貌性笑笑,「謝謝。」
兩人嘆服地繼續把擔架抬走了。
長野縣警最先收到的消息,已經到了。安室透遠遠就看到了警車殘骸,痕迹科的人圍著警車上上下下,大和敢助也站在一旁,正在聽一個痕迹科的警察彙報,見他過來也並不意外,甚至轉手把手裡的報告遞給了他,「法醫判斷是當場死亡,看過屍體了?」
安室透點點頭,低頭翻報告無奈道,「摔成那個樣子,沒有當場死亡才奇怪吧。給他安排做藥物檢測了嗎?」
「已經跟科搜研提過了,不過大概率驗不出來,他之所以墜崖原因不在他自己身上。」大和敢助回頭看向那輛汽車,聲音發沉,「是車被人動了手腳。」
安室透終於抬頭看他,「具體什麼情況?」
「我從頭說起吧。今天下午,按照程序,竹田被從松本警署押送到長野本部。負責押送的人是秋山還有其他組的兩個警察,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我已經分別問過他們三人了,基本都是一致的。在路上的時候,竹田前刑事忽然掙脫了束縛,暴起將後座的同僚打暈推了下去,前座的人剛反應過來也跟著被他踹下了車。他顯然是做足了準備搶車逃跑,就在那條山道上。」
順著大和敢助的示意,安室透抬起頭,上方的山道再往前是個下車的坡道,前方還有個驚險的拐彎,彼時警車上的人不可避免地注意力會有稍許的分散,這大概也是竹田挑這個地點下手的原因。
但此時,這條彎道的邊沿已經破開了一個豁口,上頭還有不少晃動的人影,是警方在取證。
「當時被踹下車的三個人眼睜睜看著那輛車從那裡沖了下來,」大和敢助說,「我已經讓人檢查過了,汽車的剎車被動了手腳。」
安室透冷靜地問,「開車的是誰,他之前一路上沒有發現嗎?」
「是秋山。那傢伙是個新手,開車特別小心,車速慢得跟爬一樣。」大和敢助也皺了皺眉,顯然是想起了之前坐這位下屬開的車時並不美好的經歷,「他們一路上沒遇到要停車的情況,所以壓根沒發現剎車壞了,現在全在醫院裡后怕。」
「所以,目標是三位警察中的某一個;或者為了殺竹田桑,不惜搭上三條人命,兩個猜測都有可能嗎?」
一陣風吹過,血腥味中混著山林里特有的泥土味。
安室透轉過身,正要開口表示自己想去山道上看看,就見到一個警察舉著手機匆忙跑過來。
「大和警官……」他一個剎車,看了看安室。
大和敢助言簡意賅:「直接說。」
警察乾咳了一聲,「是這樣的,我剛剛接到醫院裡的秋山的電話,他說之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沒注意,在醫院的時候查看了自己手機的郵箱這才發現有一封陌生號碼發來的郵件,時間正是竹田桑的車禍發生之後。」
大和敢助和安室透同時看過去。
「他已經把郵件轉發給我了,那個郵件里是這樣寫的——吾乃毗沙門天,毀滅啄木鳥之軍神。」
.
竹田繁活著從松本警署出發,原本給他安排的地方是拘留室,最後卻直挺挺躺進了停屍間。
雖然他是個兇殘的殺人犯,但人死了,警方還是要按照流程通知家屬。只不過被分配了任務的小警察拿著竹田繁的人際關係迷茫了半晌,終於意識到他好像沒有正經家屬。
竹田前警部早年離婚,和前妻沒有兒子,父母更是早就去世,其他親人一概不存在,唯一能夠稱得上和他有點關係的情人虎田達榮被他親手殺了甚至還沒找到埋在哪裡。
他生前為了斂財走私扣押物、組建賭局、販賣毒/品,在違法犯罪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到頭來人死了錢非但沒花完,連個可惠及的家屬都沒有。半生謀算如浮光幻影,除了警方封存的案卷,可能也無人會記得他。
小警察捧著那張空白的社會關係表,居然一時頓悟出了幾分人生哲理。
最後還是虎田繁次接到了警方的通知,去了一趟長野本部,對著自己相處時間加起來填不滿一天的血緣上的親爹發了半分鐘呆,走完了流程,又默默回去了。
秋山腦袋上纏著圈雪白的繃帶,苦著臉走進大廳時正好和夢遊似的虎田擦肩而過。他撓了撓頭皮,也沒跟他打招呼,回頭正準備去找自己上級述職就發現本部氣氛好像不太對。
所有路過的人像是被動被附加了個「行色匆匆」的狀態,空氣里無端多了幾分風雨欲來的緊張。
他有點茫然,正愣在門口不知所措,忽然看到遠處電梯口吐出一行西裝革履的陌生人。跟他這些看著就毛手毛腳的新人不同,對方几乎從頭髮絲都刻著「精英」二字,打頭的那位尤其精英,面相嚴肅冷漠,看著像三十多歲,四十往上也不是不可能,黑田課長就走在這人身邊,親自將一行人送了出來。
秋山一打眼就肯定這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連忙避到一邊低頭讓開路。一行人黑壓壓從他面前路過,他冷不丁聽到了幾句東京的口音。
直到這群不速之客離開了,他這才摸不著頭腦地抬頭,然後聽到了一聲身後傳來的招呼。
「秋山,不是讓你休息幾天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回頭,看到了一位相熟的同僚。秋山露出苦笑,「還是算了,我怕我一休息就回不來了。」
同僚一愣,走到他身邊后壓低了聲音,「你也聽說山枝他們的事了?沒事,你跟他們情況不一樣。」
竹田繁死了,但身上一背的官司都還沒查清楚,除了殺人,他還牽扯進了一起私自販賣扣押物事件,村子里的那個拿人命作踐的賭局也有他的參與,年年都拿分紅。因為引來了本部長的關注,這個蓋子當然蓋不住了,長野本部終於開始了內部審查,頭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作為竹田部下的山枝守和鹿野晶次,連大和敢助暗地裡都被查過一遍,只不過他的嫌疑較輕,查歸查,並沒有讓他停職,但另外兩個人卻已經在家賦閑好幾天了。
秋山小聲問,「我感覺局裡氣氛不太對。」
同僚默了默,「當然不對,因為的確查出東西了。」
秋山怔住,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那幾個人在門口上了警車,此時車已經開走了,大街上只余熙攘行人,連尾氣都早已散了乾淨。
「那些人該不會是因為這個過來的吧?」
「哦,這倒不是,那是東京過來的一個調查組,好像叫什麼特殊犯罪調查室,是來查一個重要通緝犯的,跟我們沒關係。」同僚隨口說,「查到的是另外的東西。」
他頓了頓,低聲問,「你聽說過啄木鳥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