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不勝酒力
帕子髒了。
房中只餘下了發顫的呼吸。
夜色濃稠,院子上方,明月高高懸挂。當敲門聲安靜下去后,院中無一點別的聲音。
凌聿庚站在門口,遲遲沒聽到房內傳出回答,他抬起手,屈指,還沒落到門上,就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聲響,參雜著一道不太明顯的悶哼。
要敲門的手一轉,轉而貼在了門上,驀地將門推開了。
房內一片昏暗,月光從門口傾斜落下,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長,皎潔月色落在他身上,襯得他宛若出塵不染的仙人,愈發虛無縹緲。
而與之相對的,是房內狼狽的青年。
門內,凳子倒在了地上,棗紅色的桌布被扯下,茶壺滾落在一旁,地上一片狼藉,而桌子不遠處,楚舜背對著門口,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
「楚舜?」
楚舜喘著氣,額角一滴汗水滑落,悶哼一聲道:「別……別過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
凌聿庚反手將門關上,抬腳往那邊走了過去。
白袍衣擺在暗淡的光線中闖入楚舜的視線,凌聿庚扶著楚舜的肩膀,讓他坐了起來,楚舜身上衣衫凌亂,白皙昳麗的面上有一團紅雲,微張著嘴唇,失神的靠在凌聿庚身上。
凌聿庚拿過他手腕,想替他把一下靈脈,卻不妨將他手抽出來時,帶出來一塊手帕,落在了地上,渾身泛軟的人身體緊繃了一瞬,伸手去撿那手帕,另一隻手先一步撿了起來。
手帕材質絲滑,摸著很舒服。
這手帕凌聿庚記得,他白日里還用過,上面有些濕濡的痕迹,凌聿庚指尖摩挲了一下。
「師尊——」看見他的動作,楚舜一時失了聲,指尖羞澀般的攣縮在了一塊,低下頭側到了另一邊,墨發垂落臉側。
凌聿庚也意識到了這是什麼,動作頓住。
他猶豫的問出口:「你……好了?」
楚舜:「……」
他像是有些受不住打擊的默不作聲。
沉默的氛圍在蔓延,凌聿庚發覺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恰恰趕上中間時間段。
凌聿庚有些不知該拿這帕子怎麼辦,「……早些歇息吧。」
與此同時,楚舜的聲音與他重疊,「沒有。」
楚舜握著他的手腕,隔著手帕,不再遮遮掩掩的覆蓋上去,偏頭看到了男人頸間的那顆小黑痣,他垂眸,「師尊既然來了,便幫幫我吧。」
凌聿庚:「……」
他抿了下唇,「你拿帕子……」
楚舜:「師尊?」
「罷了。」
房內響起一道淺淺的嘆息。
這帕子,凌聿庚只當是楚舜怕弄髒別的地兒,才隨手拿了一物。
楚舜的呼吸落在了凌聿庚的耳垂上,熾熱的,濕潤的,他抓住了凌聿庚的手腕,也不知是要阻止他,還是促進他去做些什麼,只是無力的把手搭在他腕上。
楚舜曲著腿,半躺的靠在凌聿庚懷中,衣袍鬆散的掛在身上,凌聿庚垂眸,見他衣襟開了,墨發落在了骨感的鎖骨上,好一會兒,他抬手替他攏了攏衣襟。
楚舜又要扯,被凌聿庚抓住了手。
他哼唧著道:「熱……」
凌聿庚低聲說:「出了汗,會著涼。」
男人哪怕是在做這種事,也未曾越過那條界限,楚舜半闔著眸子,吐納著氣息,看到了凌聿庚手背上的青筋鼓動著,他指尖抵在了上面,覆蓋在了他手背上。
「師尊……」
「嗯。」
「以後弟子……弟子會不會,一直如此……」他似難以啟齒的說不下去。
凌聿庚明白了他想說的話,「不會的。」
「可這幾日,每日夜裡,弟子身上便燒得慌……」楚舜喘了口氣,「師尊,弟子一直這般,該怎麼辦?」
凌聿庚默了默,說:「等回去,若還沒好,便去孟長老那兒瞧瞧。」
「弟子……不想叫別人知曉這種事……」楚舜偏頭靠在了凌聿庚肩頭。
凌聿庚聞到了他身上濃郁的麝香。
昏暗幽靜密閉的環境,耳邊的喘息,懷裡的人,讓他心口似運行過度,發燙了起來。
「好,不說。」
半個時辰后,楚舜房門打開,凌聿庚從裡面出來,關上門,這次回房沒碰著別人。
銅盆盛了清澈的井水,放在了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浸在了水中,水面倒影隱隱綽綽。
凌聿庚將手指一根根搓過,指腹泛紅,他拿著一旁的干帕子擦拭乾手指。
當真是心思壞的很,在那種時候,還想著捉弄他。
楚舜既然上輩子受過這麼一遭,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異香後遺症持續的時間是七日,今夜偏生還和他說那些話來裝乖賣可憐。
心間被攪亂的一池春水靜不下來,四處都很安靜,今夜凌聿庚沒有打坐,坐在桌邊,尋了些「父愛如山」的話本來靜心。
翌日,宗門比試仍在進行中,昨天楚舜贏了一場,便要繼續抽選對手,他比了兩場,贏了兩場,再看另外幾名弟子那邊,褚洄碰上了一名體修,在第二日分析自己打不過後,便認輸了,邊渺擅長媚術,對這些比試沒多大興趣,比了兩場也下了場,只剩楚舜和江朝允還在場上。
輪到了江朝允比試,楚舜抱著劍站在凌聿庚身後,今日不少目光往他們這邊來,但卻鮮少有人上來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