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1.17《罪案記錄》
略顯陳舊的畫布框和畫布上精緻華麗的畫面帶來奇異的對比,目光從白裙女人空白的面部掃過,黑髮青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酒疏纖長白皙的手指輕撫過暗金色畫框,沒有灰塵,顯然,這畫的主人很愛惜,每天都有擦拭。
一旁的禰心看著心上人的動作,緊張到指尖死死嵌入手心,暈染出鮮紅。
雖然酒疏臉上依然很平靜,但『她"卻彷彿能從這平靜之下嗅到風雨欲來的味道。
暴風雨來臨之前,越是平靜就越是可怖。
或許下一秒,酒疏就會提出分手,結束這場戲劇般持續了不過幾天的戀愛遊戲。
畢竟在外人看來,從一開始這場戀愛就不合邏輯,不該存在。
深深的恐懼令禰心幾乎窒息,害怕就此失去酒疏的『她"不假思索地開口:「那不是艾麗!」
「……」酒疏抬頭看他,眼神很平靜,彷彿才知道畫上女人的真實身份,「原來是艾麗嗎?」
「!!!」
發覺自己說錯話的禰心表情有一瞬間的遲滯,『她"飛速運轉的大腦彷彿超負荷了,遲了半拍才艱難開口解釋:「不,不是的……」
酒疏被禰心這副臉色煞白的模樣逗笑了。
他笑吟吟地看著禰心蒼白解釋的樣子,直到發現都快要急哭了才慢吞吞道:「我相信你。」
「你的畫上似乎都沒有畫上臉,仔細一看跟艾麗也沒那麼像,能告訴我這畫上是誰嗎?」
面對酒疏的詢問,禰心愣了下,頭一次將目光仔細投注在禰辛的畫上面。藲夿尛裞網
正如酒疏所說,這個有著一頭海藻般長發的白裙女人比起艾麗,似乎更像另一個人。
「……母親。」
禰心緩緩回答,『她"之前憎惡著禰辛的一舉一動,也從未仔細觀察過這些畫作。
直至現在才發現,這畫上的人似乎並非艾麗,更像是母親與艾麗的結合體。
「一定是一個很好,很愛孩子的母親吧。」
酒疏半斂下眸子,意味深長地說著。
「……是。」禰心不知想起了什麼,回答得有些遲疑。
母親對妹妹是愛的,對『她"也是愛的。禰心如此想著,卻不知為何有些恍惚,彷彿回憶起了某個血肉模糊的畫面。
【……】
隨後連同旁觀的禰辛一起,陷入沉默。
似乎就連禰辛都是第一次發覺自己畫出的畫像是母親,而非那個一直認定的心上人艾麗。
將手指從畫框上收回,酒疏注視著不遠處面露恍惚的懲戒對象,彷彿能透過血肉看到內部迷茫的靈魂。
懲戒對象的兩個人格是分裂的,不過從上次來看,並沒有原著中割裂到對另一個人格所愛的人恨之入骨的程度。
相反,酒疏倒是覺得主人格禰辛有些奇怪。
不夠厭惡,也不夠熱烈,隱隱透露著排斥,卻又不夠排斥,對他的態度完全不像一個異性戀。
如今看了這幅畫,結合原著中的內容,酒疏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大概是因為懲戒對象對愛意的抵抗力不足吧。
之前就知道原著中懲戒對象對待女主艾麗不太像是愛,更像一種對於普通人機械的模仿。
究其根源,不過是渴望著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被愛。
這幅畫上的母親就是唯一愛過懲戒對象的人。
哪怕只是在照顧妹妹時施捨般給予的一絲愛撫,都能令懲戒對象視若珍寶。
畫了那麼多幅畫像,就連對原女主的在意也更像是對母親的一種懷念。
不,更恰當的解釋是對自己被愛著這件事的懷念和渴望。
畢竟在懲戒對象晦暗無光的一生中,那段童年歲月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僅有的溫存了,此後再沒人關心過這個社會邊緣的怪人。
為了那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一束光,哪怕是母親長年累月的虐待也可以忽略。
酒疏指尖輕輕摩擦飽滿的唇瓣,眉眼輕斂。
或許懲戒對象並沒有什麼性向的偏好,他只是想要一個人愛而已
只要有人愛他就好。
所以哪怕是他這個同性,他都能給予最大程度的忍耐,比原著中的妹妹禰心還要沒有底線。
原著中禰心可是絲毫忍不了,分分鐘要把女主分屍的兇殘程度。
與之相比,現在的主人格態度有點過分溫和了。
當然,這兩者的差距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禰心真的比較喜歡他,甚至影響了主人格的態度。
畢竟原著中懲戒對象其實根本沒有愛過誰。
次人格的兇殘一定程度上也能體現出他本身對艾麗,對這個投射了母親一部分影子的女性.是怨恨的。
那種潛意識裡怨恨的程度甚至遠超他對自己的認知。
這愛恨交織的複雜程度,令酒疏都有些嘆為觀止,只能感嘆這確實是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懲戒對象。
不愧是原著蓋章的重度精神病患者。
酒疏分析了半天懲戒對象的複雜心理,最後得出結論。
其實就目前來說,只要次人格禰心還保持目前的態度就足夠了,態度比較搖擺不定的主人格可以先不去管他。
收回思緒,酒疏看向還在恍惚中的禰心,狹長的眼尾泛起淡淡的笑意,聲音溫和:「對了,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事情想跟你說……」
「後天有空嗎?一起去逛街吧!」
酒疏說著,拿出兩張電影票:「我已經定好了電影票,要來嗎?」
後天就是原著中女主和男主碰面的日子了,酒疏打算將懲戒對象引開,改變原著中的劇情線。
看一場電影是一個不錯的好主意,正好也能體會一下談戀愛的感覺。
對這場與懲戒對象的戀愛,酒疏雖然一直表現得很淡定,但其實還是挺在意的,畢竟是第一次戀愛,不嘗試一下以前旁觀的男女主們的戀愛模式未免有些遺憾。
禰心的目光定在電影票上,剛從莫名的恍惚中回過神來,便立刻亮起了一雙漆黑眸子,答應得很快。
不過這畢竟是後天的事情了,今天天色已經有些暗淡,兩人便坐在地下室裡面面相覷。
禰心倒是沒覺得無聊,光是看著酒疏都能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感,開心得他耳根通紅,眼睛也亮的驚人。
『她"今天心情如過山車一般,天堂地獄來回打轉,這會兒終於獲得了片刻安寧,便幸福得無以復加了。
酒疏扶額,面對這熾熱如金毛犬般的目光,竟一時有些無力招架。
目光從牆壁上貼滿的自己的照片上劃過,落在了禰辛堆放著雜物的角落。
酒疏似乎看到了什麼,伸手從中拿出了一副花色繁複美麗的卡牌。
這是這個世界比較流行的情侶遊戲,其實很無聊,也就只適合那些濃情蜜意期間,光是牽手都臉紅心跳的小情侶玩。
「謊言遊戲玩過嗎?」酒疏覺得現在正好很無聊,玩這個遊戲剛好。
禰心聽過這遊戲,似乎是許多情侶喜歡玩的,用卡牌上的謊言來驗證真話。
酒疏抽出一張牌,念出上面的話。
「我不愛你。」
「!!!」禰心睜大了眼睛,原本乖巧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收緊,本就蒼白的臉龐毫無血色。
見狀,酒疏笑的桃花眼瀲灧不已,將卡牌放到自己的左手邊,寓意著這是假話。
禰心的臉頰一下泛起顯眼的紅色,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羞答答如同一個懷春少女一般。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個高大男人做出這副姿態有些扭捏,但在酒疏看來倒挺可愛的。
那張對外人一向冷漠的蒼白面孔被羞澀染紅的畫面,令人有種莫名的愉悅。
這麼想著,酒疏很直接地走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旁,笑著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作為主動讓出身體的主人格,禰辛對外界其實是有感知的,比如此刻,他能感覺到那個依然溫柔的吻落在臉頰處。
很輕,也很燙,一如上次那個送別吻的溫度。
只是這次的吻不再屬於他,而是他的妹妹禰心。
【……】從一開始,那人的吻就不屬於他。
禰辛漠然地想著,看著妹妹與那名為酒疏的青年親密的樣子,心中奇異的灼燒感愈發重了。
他想收回感知,卻不知為何沒有動作,依然窺伺著外界的一切。
甚至開始懷著某種惡意,揣測著妹妹還有多久被酒疏拋棄。
畢竟對這個從不缺少愛的青年來說,禰心的愛再廉價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