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第三百一十四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 ……
蕭洛蘭回到西苑時就聽見了露華宮內的動靜。
她急忙跑過去,發現冬雪被巡邏衛按到了地上,老管家在一旁面色不虞,冬雪抬頭看見王妃,才放鬆掙扎的力道。
「下次再敢私自出苑,哪怕王妃想保你,也保不住了。」老管家警告了一聲,帶著巡邏衛離開。
蕭洛蘭連忙扶起冬雪:「你怎麼樣?」
「我沒事,您一夜未歸,我很擔心,娘子,發生什麼事了?」冬雪擔憂的看向面色發白的王妃,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發現王妃手腕通紅一片,頭上髮飾簪子也沒有了,不由緊張起來。
蕭洛蘭拉著冬雪回到內室,內室溫度冰涼,四周放滿了消暑的冰盆,蕭洛蘭卻急得額頭上都是汗,雙手緊緊搭在一起,裙裾隨著走動飄蕩:「事情很不好,魏國公昨晚派人抓了唐家和齊侍郎,將他們下了大牢。」
冬雪驚道:「齊侍郎是要去招安的使者,也被扣押了?」
蕭洛蘭點了點頭,她焦躁不安的在屋內走來走去:「還有謝氏,你以前說過此次招安人選除了齊侍郎外還有謝家的人,他們都在洛陽,這該怎麼辦?」
謝家和齊侍郎還是幽州在朝廷的內線,一但發現,朝廷和魏國公這邊肯定是除之後快。
蕭洛蘭心涼了半截,這怎麼想都是一個死局,魏國公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冬雪臉色凝重,她先安慰道:「您先別急,謝家怎麼說也是當世大家,此次招安來的是謝萬鈞謝大人,他的大兄是宰相,二兄是禮部尚書,魏國公那邊應不會如此不留情面。」
可蕭洛蘭仍靜不下心來,她能感覺到魏延山說那些話時的殺意,他是真的想殺了謝家和唐家的人。
她該怎麼辦?蕭洛蘭一直坐到黃昏也沒能想出一個對策來。
與此同時。
洛陽大牢。
姜三郎望著牢里的唐五,他拎著一條鞭子,看向牢房裡關的唐家人,最後將目光放在謝青嫵的身上。
謝萬鈞立刻睜開眼睛,齊南華嘴巴里發苦,他預感這次死期真的要到了!
「謝三娘子。」姜三郎走到單獨關押的謝青嫵那,示意牢頭打開牢房門:「出來一下。」
「你想幹什麼?」謝萬鈞厲聲喝道。
姜三郎不耐煩的用鞭子抽了一下欄杆:「你們謝氏和唐氏皆屬逆賊同黨,都快死到臨頭了,還敢叫囂,信不信我讓獄卒給你們吃些苦頭!」
謝萬鈞眼神冰冷。
唐五抓著欄杆:「姜三,你要打就打我,抓青嫵做甚?」
謝青嫵臉色蒼白了一瞬,還是整理了一下衣裙站了起來,她看向已經打開的牢門,又看了看已經進了牢房的獄卒們,走了出去。
姜三郎看了一眼唐五,火氣消了一些,他走到欄杆處,道:「你們唐家為什麼要背叛國公呢?做出這等蠢事,以國公的性子,你覺得你的阿爹阿兄還能夠活下來嗎?」
唐五臉色煞白一片,他伸手夠著姜三郎的肩膀,如遭雷劈:「阿爹,阿爹…」
「有時候站錯隊可是要命的。」姜三郎退後一步,縱然是好友,他在這個時刻也不會搭救唐家的:「地府團聚時,只能怪你們唐家和謝家瞎了眼吧。」
唐秉白使勁搖晃著欄杆:「姜三,你把我爹我哥他們怎麼了?」
「過來。」姜三郎只看著謝青嫵:「跟我走。」
謝青嫵跟在姜三郎身後走著。
她離去后,唐秉白憤怒的踢了一下欄杆,帶著恐慌問道:「娘,二舅,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唐母怒斥道,她冷著一張臉,嘴唇微顫:「這天下哪有萬全的謀划…」
謝萬鈞道:「大戰在即,魏公只怕是想拿我們開刀,震懾一些有心人。」
關押在另一個牢房裡的薛四覺得自己簡直倒霉透頂,他默默嘆了口氣,昨夜史大都督帶人抄家時,他換了一身奴僕衣裳,現在正和一大堆謝家奴婢在一起,這次若能逃出去,薛四想著要拜拜佛了。
如果魏國公真要殺人立威,除卻唐府主人一干人等,奴僕也要殺嗎?薛四深思。
另一邊。
謝青嫵望著魏二郎,有點驚訝又有一點瞭然,是魏二郎要見她,在長安時,魏二郎就對她表露過愛慕之情,不過被阿爹婉言謝絕了。
魏慈心難掩複雜,他道:「我想了一夜,始終不明白你們謝氏為什麼要倒向周幽州,在長安時,你推拒掉我組織的任何宴會,也是這個原因嗎?」
謝青嫵沒有說話,她只是輕輕的撩了撩髮絲,勾至耳後,容顏秀美白皙,有什麼好說的呢,魏二郎常不在長安,自然不知段黨在朝廷上隻手遮天,謝氏難以冒頭,就像去年,只要惹了段黨的人不開心,她三叔就被卸掉了官職,在事情未暴露前,三叔這趟招安之旅也是段黨的人搞出來的,就為了想殺了三叔。
黨羽之爭,向來是你死我活。
她謝氏既然要爭,自然就要爭那天下第一,而不是淪落他人隨意支配擺弄的二流。
「只要阿爹想,你們做的小動作瞞不過阿爹耳目的。」魏慈心道:「唐家已經沒救了,謝氏早晚會步唐家後塵,此刻你若脫離謝家,還能活命。」
謝青嫵聽到這話,笑道:「青嫵是死是活,不勞魏二郎君的關心。」她施了個萬福,轉身離去。
姜三郎看著魏二郎:「慈心,我看謝家小娘子著實不識好歹,你好言相勸沒用,讓她知道和國公作對是什麼下場,她就知道怕了。」
魏慈心收拾好失落的心情:「不用你做多餘的事,謝家不是普通人家。」
姜三郎有些不甘,還是聽話的和魏二郎離去。
當韓福壓著汝州唐家人回到洛陽時,正是一個陰天,狂風大作,這場推遲了幾月的雨壓在烏雲中,無數農人翹首以盼,當他把唐家人跳落下馬,重重慣到洛陽宮的青石院中時,這場雨終於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魏延山坐在屋檐下的搖椅上,檐角鐵馬被風吹的作響,音色高厲,刺人耳膜。
直到院內都是唐家人,從牢裡帶出來的謝萬鈞微微閉上眼睛,謝青嫵被壓在地上,臉上都是雨水,忽然,她聽見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震動了石磚,她回頭望去,是兩個全身被盔甲覆蓋的武將。
韓福也望著這兩個武將,是主公麾下的驍將董魂,元書也,董魂就是去年從鳳翔帶兵去灞橋的將領,可惜,國公計劃被反賊打破了,其中一半失誤有無忌郎君的功勞,這也是韓福不喜無忌郎君的原因。
「這就是背叛之人嗎?」董魂粗聲粗氣道,他面容醜陋,卻力大無窮,二話不說就一刀揮下,人頭落地。
很快,便有甲士拾起頭顱,裝在木盒內,一排排列開。
蕭洛蘭被請來時就看見了滿地的無頭屍首,她踩在血泊里,大雨傾盆而下,讓她有些看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
「還有一個天子使者。」董魂揪住齊侍郎的衣領,看向魏國公:「國公,要殺嗎?」
齊南華腿有些發抖,已經快被這武將的兇殘嚇死了,他是真怕啊,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魏延山手支著頭,一派閑適。
「天子使者有謝大人一人就夠了,到時這些禮物便由他送給反賊。」
謝萬鈞眼睛發紅,謝青嫵的手被二叔攥的很疼,疼的她幾乎落淚。
齊南華腿徹底軟了,知道死期將近,他望著即將砍下來的大刀,開口道:「慢,慢著。」
「國公,我。」齊南華嗓子眼都在抖:「我自己來。」
董魂看了一眼國公,見他沒有說話,揮刀砍下,沒曾想被他躲過了,老鷹捉小雞似的將他重新逮了過來。
「王妃,可認識齊侍郎?」魏延山看向一堆屍體中的幽州王妃。
蕭洛蘭看向齊南華,齊南華對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走過去,手腳冰冷的像是冬日雪人。
「讓王妃看,看笑話了。」齊南華抖著抖著,還是很害怕,但又似乎不太那麼害怕了,他做的事,本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他能殺別人,別人就能殺他,拼的不過是一個扶龍之功,可現在,好像還沒享受到成果就要死了,這一生想,過的好像也就那樣。
不過眨眼之間,齊南華的人頭即將和前幾十人一樣落地,行刑的董魂看見幽州王妃突然伸出的手,不得已將刀砍斜幾分。
齊南華倒在地上,他捂住脖頸,感覺鮮血正從他的指縫裡汩汩流出來,很快將地面染紅,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蕭洛蘭跪在他身邊,大雨滂沱,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
她抬頭看向魏延山。
雨水落下,似有兩滴觸目驚心的血淚從她眼眶中流出。
魏延山感覺到舌尖傷口又開始劇烈痛了起來,連帶著脖頸處的傷痕,也泛著從骨髓里陰出來的疼痛,讓他聲音也更加寒冷。
「朝廷內外,若有投周者,這就是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