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三·刀(17w營養液加更)
#設定一:雙死未遂,被撈去醫院,誤解向刀#
#設定二:早織沒掉馬,雙開get#
5.
千代谷早織覺得降谷零可能是熬夜熬久了,神經有點出問題,不然怎麼會因為她把手抽回來,就露出了一副要被丟掉的絕望表情——跟個大型金毛即將出發去流浪似的。
她沒忍住用沒打吊針的那隻手從旁邊的矮柜上抽了張紙遞給他,言簡意賅地道:「快擦擦。」
手汗有點滑而已,擦完再捏也不是不行?
金髮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呆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接過紙,然後擦了擦一滴淚也沒有的眼眶。
千代谷早織:「……」
「擦擦手。」她無奈地道,「你也應該多休息一下了。」
看這孩子傻的。
她想了想,補了一句:「我不會有事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降谷零的表情看起來更emo了。
他也重複了一遍:「你肯定不會有事。」
千代谷早織與他對視了幾眼,安詳地又一次閉上眼睛。
Q版客服:【親愛的,你就說那麼幾句?】
千代谷早織:【你確定我是來治癒而不是致郁的嗎?這氣氛都要尷尬得結冰了!】
Q版客服:【你再體貼一點,表示一切都過去了?】
千代谷早織:【……過幾天再說吧,現在一個人解釋一遍很麻煩,不如以後都碰著面了再說,而且,我怕我說了他們不信啊!】
她覺得自己醒過來確實蠻心平氣和的,也沒什麼劇烈波動,也沒鬧著要死要活……這不是很乖巧了嗎?
總不能讓她再強行爬起來去跳個窗吧?
好難理解。
她戳了戳客服:【把我的心理學的書都翻出來,我可能太久沒看,生疏了。】
6.
降谷零看著千代谷徹又一次閉上眼睛,不再與他交流,心中的苦澀情緒猶如翻騰的潮水,久久無法平息。
他將手中的紙揉成團,捏在掌心,紙巾上還沾著幾縷紅色的,正是剛才跑針時,他壓住對方的手不小心蹭到的。
只有一些在指腹上,看著並不明顯。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千代谷徹卻關注到了。
降谷零深吸一口氣,轉頭從窗戶那看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身影。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在門口與兩人打了個照面,最後,由萩原研二進去照看,松田陣平與他走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深處。
「怎麼了嗎?」松田陣平看著他這模樣皺了皺眉,「不是你說toru醒了?」
「是醒了。」降谷零表情還有些木然,他道,「但是他並不想醒過來。」
這並不是他們從未預料的走向,照理說,降谷零也應該做好了心理準備才對。
松田陣平的表情很古怪,他看著金髮男人手中的紙團,聽他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一遍剛才與千代谷徹的簡短交流。
很快,沉默像是會傳染一般,松田陣平臉上原本的輕鬆又一次消失,他將後背撞在牆上,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降谷零,你就這麼被說服,然後敗犬一樣安靜離開了?」
又一次被喊全名的某人定定地看著他,對視間也看到了捲髮男人眼中的無奈。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想怎麼說?裝聾作啞什麼都沒發現似的繼續開心下去?還是直接將原有的事情再翻出來道歉?」
「我不知道。」松田陣平乾脆地道,「但這不妨礙我嘲諷你兩句。」
降谷零看著他刻意挑釁的樣子,莫名有點累,但還是順勢一拳打了過去,松田陣平拽住他的手腕,反手朝他肩膀上重重地搗了一拳。
就像是回到了警校初見的那刻,兩人再次赤手空拳搏鬥了起來,只不過當時他們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挑釁,而現在……是兩隻流浪狗之間的互相舔舐。
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醫院走廊打得風生水起,若不是沒發出什麼叫喊聲,想必護士報警的心都有了。
哦對,打架的還都是警察。
#光速出警#
等體內的煩躁和心慌被汗水沖走,降谷零和松田陣平癱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降谷零從手中掏出了那張紙巾,卻沒有用它來擦汗,而是越攥越緊。
上面的幾點已經乾涸的血塊變成了褐色,看著格外刺眼。
他仰著頭喘著氣,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當時我衝動了,直接暴露了自己的情緒……那傢伙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拙劣地轉移話題,讓我先擦擦手,再次強調他沒事。」
手上就那麼點血,千代谷徹沒什麼必要自己撐著身體給他抽紙,純粹是反應過來自己那聲「嗯」可能傷到了他的情緒,這才慌忙想要補救。
那在恍惚中悄然跑出的真實情緒又一次被他按捺到心底,重新變作最完美的溫柔形象。
可降谷零隻看到了一個支離破碎的身影,他強行將自己粘起來,試圖裝作完好無損的樣子走到他的面前,還很鎮定地轉了個圈,說「看,我真的沒事」。
但他又不是傻子。
這一次次的摧殘,讓千代谷徹本來堅固的盔甲終於出現了裂縫,裡面的情緒順著裂縫洶湧而出,很直白地表現在降谷零的面前。
而他還在試圖去堵住那裂縫,殊不知這隻會讓他看起來更加遲鈍、艱澀,甚至……不真實。
那本該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太陽,卻終究到了燃料耗盡的那天,外表變得清冷、無法散發熱度,卻還是試圖把自己變得明亮乾淨。
但儘管看著再明亮,那溫暖的熱度,再也回不來了。
降谷零這種開過飛機打過狙、上天入地就差生孩子的男人,卻對精神問題這一塊束手無策。
他徒勞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要怎麼辦。
「要先去找心理醫生吧。」松田陣平坐在他旁邊,沉默片刻后道,「想辦法找回他最基本的求生欲,才能考慮下一步。」
降谷零問:「早織那邊怎麼樣了?」
松田陣平搖搖頭:「還沒醒……醫生也說要做好醒不過來的準備。」
「景光和他哥哥在那邊,我也沒多問。」
降谷零抿了抿唇,只覺得頭疼欲裂。
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千代谷徹的求生欲想要恢復,千代谷早織就絕對不能出事,而後者想要恢復過來,難上加難。
「那現在也只能先穩住吧,既然他還對我們表現出友善的一面,我們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松田陣平說,「……局裡遲早要澄清他的功績。」
降谷零沉默地點點頭,沒把他擔心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連冤屈都被洗刷乾淨,早織的情況又遲遲不好轉,那麼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拉住他?
7.
之後幾天千代谷早織白天就瞪著眼、在腦海里苦讀心理學書本,終於覺得自己悟了。
她「啪」得一下合上腦海中的書,悄咪咪地伸懶腰活動了一下躺著快要躺發霉的身體。
【我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對我是這樣的態度了。】千代谷早織自信地道,【肯定因為我最後一次跳樓把他們給嚇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
Q版客服覺得有道理,問:【親愛的,那你打算怎麼做?】
千代谷早織沉思:【明確告訴他們我不會自殺?】
Q版客服:【你儘管說,他們信算我輸。】
千代谷早織:【我懂了,這樣!千代谷徹想自殺,但關格蘭瑪尼什麼事——我自己互相推拉,循序漸進扭回來,他們不信也得信!】
Q版客服大驚失色:【什麼?你又想要我男神背鍋?】
千代谷早織:【這是打入敵人內部!】
警校組不是一根筋認為千代谷徹想死嗎?(雖然千代谷早織承認是自己想撕卡)那麼就暫時這麼認為好了,之後她再演個格蘭瑪尼,想辦法表演一個懸崖勒馬。
只要表現出好轉的過程,警校組怎麼著也會相信吧?
Q版客服一時無言,這可不是它的主意,是千代谷早織自己要搞事的!
千代谷早織還在想理由:【實在不行去找快斗那小子……養弟那麼久,用他的時候到了!】
Q版客服:【你怎麼跟他解釋自己裂開了?】
千代谷早織斜它:【不是你跟我說最多就半年的時間嗎?到時候世界線重置,他們不就不知道了。】
【至於那小子,我對付他不需要理由!】
Q版客服:……這女人還挺會活學活用。
而關於什麼時候讓神索醒過來,千代谷早織表示,她現在一個對付警校組都沒搞明白,再來一個萬一砸了就真的致郁。
再鴿億點點。
Q版客服覺得,她遲早會因為對不上警校組腦迴路而翻車的那天。
看著一個個如喪考妣、強作鎮定的警校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8.
距離千代谷徹清醒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幾位警察們輪番陪護,態度也由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變得放鬆了許多。
不放鬆也不行,當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青年用專註且帶點憂愁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時候,換誰也頂不住再緊繃下去。
更何況,他們緊張的情緒也會影響到千代谷徹的休息。
因此,哪怕心中再焦慮,他們在他面前也是都沒表現出來,只是挑著各種零碎的好消息說。
這天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當值,前者從門口探出個腦袋問話,後者則是坐在他的床邊給他削水果。
「toru,有一位叫上川菜菜的小姐說認識你,想進來探望一下,你怎麼說?」
千代谷徹此時正靠在床上看書,並不厚的雜誌被一隻手撐著,只有在翻頁的時候,稱得上細瘦的腕骨才會微微一扭,有些彆扭地繞上半圈。
他覺得自己心理學複習好了,這些雜誌又比較無聊,便乾脆讓Q版客服在腦海中放電影打發時間,表面則是裝個樣。
聞言,他抬起頭,對著松田陣平的目光,輕輕地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萩原研二將手中削好的蘋果放到一旁的盤子里,有些好奇地問:「那是誰?」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醫院嗎?」黑髮青年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絲笑意,「就是那個很堅強,在面對歹徒的時候還想著安慰我的那個護士小姐。」
萩原研二的記憶被他帶了過去,腦海中對應那畫面的卻是千代谷徹失蹤時,那個含著淚說沒有看好他的那個護士。
原來是那位……
不過以千代谷徹的性格,記好不記壞是常態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們嗷嗷著衝出來,還全把上衣脫了,嚇我一跳。」他低低咳了兩聲,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萩原研二想著那時穿著拖鞋拎著門把手就衝出去的青年,對方面不改色地幹完歹徒,轉頭卻為他們脫了上衣羞得紅到了耳根。
鮮活且純粹。
而現在,醫生說雖然有了解藥能夠解毒,但畢竟一次性服用了高濃度的毒藥,必然會對心臟和肺部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也就是說……他的咳嗽可能會好不了了。
至於再劇烈運動當警察,怕是想都別想。
後天性心臟病都跑不掉。
而爆炸對身體的衝擊,以及在冰天雪地里待了那麼久,留下的後遺症也是數都數不清。
這些天千代谷徹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該吃藥吃藥、該檢查檢查,表現乖巧,只有那愈發蒼白的臉色和疲倦的神態依稀能窺見些真實。
具體檢查結果,萩原研二他們還沒跟他說,又或者……還是有些不敢說。
他們害怕千代谷徹在知道沒辦法治癒后,陷入更加抑鬱的境地。
只能暫且再保持一次沉默。
但千代谷徹自己有沒有猜出這些,誰也不知道。
儘管偶爾會泄露一些情緒,但這偽裝能力點滿的警察先生,依舊在私底下逞強。
他們無法對此置喙,只能絞盡腦汁自己去挖掘、揣測。
於是,萩原研二隻能繼續笑眯眯著道:「是啊,時間過得很快,不過現在也還算年輕啦,都是一個個光棍兒,之後的日子還長,也不知道toru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千代谷徹被他問住了,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不知道啊,不過應該不會找吧。」他說,「我更喜歡一個人過日子。」
「說得那麼果斷?」某明明很有經驗但依舊單身的花花公子挑挑眉,「不怕有意外。」
千代谷徹無奈地道:「真沒有。」
他好怕自己但凡表現出一絲鬆動,這些傢伙能直接幹上給他相親的活——必須拒絕!
見萩原研二還想再問,他乾脆裝閉口不言。
似乎是醫學奇迹得不夠完美,他最近還是咳咳咳個不停,害得他都不敢說長句子,整個人安靜了好多。
就這時,門被敲響,抱著幾本書的上川菜菜跟著松田陣平走進來。
她看上去情緒有些不太高,眼眶還是紅紅的,儘管在幾人面前還是笑著打招呼,但局促感依舊在。
因為警視廳那邊將消息放了出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東京警視廳的「正義之星」捨生取義、卧底黑暗組織,最終傷重住院的消息。
這些天想要來探病的並不少,但能進來的寥寥無幾。
所以,她應該是很幸運的了。
上川菜菜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將手中抱著的幾本書放到桌子上,有些結結巴巴地說:「千代谷警官,這些可以平時當作消遣看……希望你早日好起來,回到崗位上啊。」
「嗯,謝謝上川小姐了。」靠在病床上的黑髮青年平和地笑了笑,儘管臉色還很難看,但依舊是足以讓人心動的模樣。
但上川菜菜依舊有些被嚇到,甚至險些鼻子一酸直接落下淚來。
無他,千代谷徹看著實在是太虛弱了,青年手上還連著留置針,手背青了一大片,蒼白的指尖有些無力地點著被單,彷彿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是靠在床頭,有些寬大的病號服更顯得他清瘦,露出來的皮膚還大多纏著繃帶,一看就是受了不輕的傷。
那雙黑得純粹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卻收斂了曾經滿溢的善意,變得格外安靜難以捉摸。
他看著她,又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上川菜菜還是忍住了,認真地說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措辭。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站在一旁,偶爾客套幾句,而千代谷徹沒說兩句就有點想咳嗽,他覺得這並不禮貌,便選擇當個聽眾。
很快冷場了,上川菜菜主動選擇告別。
於是,這場看似和諧的會面很快便結束了,這次由萩原研二送她離開。
已經不是很年輕的護士小姐出門后便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萩原研二看著她,問:「你剛才聽到那些話了?」
「嗯……」上川菜菜用很低的聲音說,「不過我不是因為這個難過。」
她抬起頭,眼眶更紅,有些顫聲地問:「你們真的會看好他嗎?這一次真的能看好他嗎?」
萩原研二呼吸一緊,他頓了頓,難得摒棄了所有的考量,魯莽地道:「會的。」
「這次……不會再有意外了。」
上川菜菜塞給他一個名片,說:「這是我一個學姐的,她是全國知名的心理醫生。」
「我總覺得千代谷警官的狀態不太好。」她抿著唇道,「他看著瘦了好多,笑起來都很勉強,而且……不是很喜歡說話了。」
她扯了扯嘴角:「雖然我跟他接觸不多,但還是看得出來,千代谷警官雖然不喜歡任何人,但他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護著每一位女生。」
這個是真的,比起皮糙肉厚的漢子,千代谷徹對女孩子的態度和體貼都是好到讓人懷疑他是海王想要通殺的程度,如果不是眼神過於清明正直,他早就被警視廳里的同事暗鯊了。
幾人以往一向把這當成是對千代谷早織的愛屋及烏,並沒有怎麼關注過,此時聽上川菜菜的話,才發覺,他好像是變了一些。
剛才兩人的對話,甚至還沒松田陣平和他客套的多。
萩原研二忍不住問:「你再說詳細一些?」
「他好像想故意斷掉聯繫。」上川菜菜垂著眸,「不是什麼戀愛上的婉拒,就是單純……想讓我們不要靠近他。」
那種突然出現的距離感,好像千代谷徹強行將自己圈在裡面,拒絕她的交流。
而上川菜菜刻意表現出的傷心,也在略閃而過的糾結中被輕輕避了過去。
就像是化蝶前的繭的階段,千代谷徹在一點一點地斷掉與其他人的聯繫,指不定在哪一天,就又一次封閉了自己。
而這種封閉並非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
「你們要看好他,不要讓他經常維繫在一個動作上。」上川菜菜忍不住叮囑道,「先是情緒的淡薄和過度的壓抑,再話語逐漸減少……他最近有怎麼吃東西嗎?」
萩原研二像是在面對主治醫生,老老實實地道:「吃的不多,醫生說他的腸胃很脆弱,沒辦法多飲食。」
上川菜菜更氣了,她完全不知道這群警察到底怎麼照顧朋友的。
她沒好氣地道:「總之要注意……我可不想他發展到木僵的狀態。」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於無,千代谷徹的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愈發差勁的精神比身體上的病痛更折磨人,而這無法遮掩的一切,也很容易影響到他的職業生涯。
上川菜菜甚至已經腦補到輿論記者等增壓的場面了,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決定回去就學空手道。
她禮貌地跟萩原研二告別,再三叮囑后便匆匆離開,只留下萩原研二站在原地,拿出手機百度「木僵」是什麼。
他的目光凝固在抑鬱症和分裂症上。
「應該……不會吧。」他忍不住捏緊了手機,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萩原研二怎麼也想不通千代谷徹會跟這些扯上關係。
但不管是存在已久的格蘭瑪尼,還是強烈的自殺傾向,好像都將他的不可置信撕得粉碎。
再仔細想想這幾天,千代谷徹確實一直是躺著的,很安靜,不聲不響,哪怕是清醒的狀態,也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只有在他們幾人坐在旁邊時,才會偶爾翻翻醫院裡自帶的雜誌,但似乎翻頁都不是很積極。
他是在很努力地在他們面前表現出積極的一面,像是想要小心翼翼維繫這份難得的安靜,但是……還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把千代谷徹往更深的深淵裡拖。
他自己或許想要為他們掙扎一下,但潛意識裡,還是有著對死亡的渴望。
萩原研二他們小心翼翼地不想刺激他的精神狀況,打算先把身體養好,卻忽視了千代谷徹自身依舊會逐漸惡化的事實。
男人就這麼舉著手機,直到屏幕自動熄滅,照出了他煞白的臉色,他將自己的背貼在冰冷的牆面上,撥打了降谷零的電話。
「喂,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他低低地開口,將剛才和上川菜菜所說的內容全部轉達。
「我們得儘快把心理醫生提上日程了——這等不起。」
9.
萩原研二打完電話,莫名有些想吸煙,他磨了磨后槽牙,往病房走去,卻在門口聽見了極響亮的撞擊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撲過去,然後對著床腳狠踹一腳。
「千代谷徹!」松田陣平驚慌失措的喊聲在一片寂靜中格外明顯,萩原研二頭腦一懵,直接撞了進去。
只見原本還躺在病床上的那人不知何時跑到了窗邊,已經打開的窗戶嗖嗖地將窗帘給颳起,露出了下方的身影。
松田陣平臉上淌著的水都沒有擦乾淨,他用力壓著千代谷徹的肩膀,渾身都在發抖。
那個他削好的蘋果滾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塵和幾縷鮮血,猶如提前氧化了一般。
而被強行摁在地上的青年垂著頭,隨著周圍的動靜下意識地輕微顫抖著,呼吸聲也愈發急促,喉嚨中牽連出的嗆咳更是無休止地製造著。
他手背上的留置針又一次被暴力扯開,弄得一片狼藉,鮮血順著枯瘦的手腕流進袖子里,染紅了病號服。
萩原研二整個頭腦都是懵的,他下意識衝過去,拿紙堵著還在滲血的手背,彆扭地彎下腰,尋找著千代谷徹視線的落點。
他看到了那雙黑眸,茫然地望著四方格的瓷磚,視線一點點聚焦,卻又始終沒辦法很好對上他們的位置。
沒有任何聲音。
剛才和上川菜菜才討論的話題,彷彿轉瞬就變成了現實,快到沒有任何人能反應過來。
萩原研二不敢握緊他的手,只能用空下來的手去輕輕地揉他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別怕」。
然後,他看見那漆黑安靜的眼睛眨了眨,倏忽間落下了大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