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喜上加喜
【日月江山永為明】【】
冬冬冬!冬冬冬!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讓朱瞻垶從睡夢中醒來。
看了看外面還未亮透的天色,朱瞻垶推開搭在自己身上的白嫩手臂,翻身下床。
「殿下,急報!陛下親自下令讓錦衣衛給您送過來的!」
一開門,朱銘那壓低了聲音,但卻又不失急促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知道了,送到書房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朱瞻垶點了點頭,但隨即就把門關上了。
昨夜他不是在胡善奕那裡過夜的,因為胡善奕現在已經不在興慶宮了,昨夜的除夕晚宴過後就被太子妃給帶到春和宮,被安置在了以前朱瞻垶的那個小院子里。
太子妃說了,太孫還太小,怕他沒有分寸,這段時間太孫妃就住在她那裡了。
後面床上的女人是朝鮮又篩選出來的貢女,急報這種事情,朱瞻垶自然是不能當著這種人的面前說的。
女人也沒有說什麼,安靜的幫朱瞻垶洗漱更衣,期間連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過。
換好衣服,朱瞻垶急匆匆地來到了書房。
「說說。」朱瞻垶坐了下來,一邊打開密報看著,一邊讓朱銘彙報。
「密報是辰時入的宮,陛下在看過之後就讓錦衣衛給您送過來的,是暹羅的戰報。」
「寧陽侯此前已經對暹羅王都大城府進行了消息圍堵,大城府已經最少超過半個月沒有收到過外界的消息,後來趕到的武安侯在得到這個消息后連休整都沒有,直接就朝著大城府開進。」
「九日前卯時,寧陽侯以火器發動攻擊,進攻大城府南門,武安侯在收到消息之後便開始進攻大城府北門,與寧陽侯遙相呼應,兩面夾擊。」
「不過因為暹羅早在月余之前就開始了收縮,大城府兵力充足,糧草也足夠,第一次進攻一整天都沒有什麼起色。」
「此後一連三日,強攻都沒有什麼進展,再加上此次戰線太長,寧陽侯雖然極力主張進攻,但武安侯卻下令暫時停攻,全軍休整。」
「直到第五天,武安侯從南掌調動的象兵終於是趕到了大城府,配合神機營的火炮,終於是攻下了大城府。」
「在攻下大城府後,武安侯立刻安排八百里加急,將戰報送到了宮中。」
「哼哼,膽子不小啊……」朱瞻垶說著將手中的密報丟到一旁。
朱銘是朱瞻垶的貼身護衛,同時還兼任著一些別的事情,其中有一項就類似於後世的秘書。
內閣三楊也兼任著一點,只不過朱銘了解的事情比較少,只有像今天這種事情他才會多了解一些,方便跟朱瞻垶彙報。
不過,說到底他就是個傳話的,而且知道的也遠不如奏疏上具體,甚至就連內容也不是完全知曉的。
因為,有些事情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而現在,朱銘就不知道這急報里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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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朱瞻垶靠在椅子背上,帶著幾分疲憊地捏了捏眼角。
「讓膳食房準備點吃的來,要清澹點的。」
「是。」朱銘躬身退下。
「唉……」
朱瞻壑閉著眼睛,嘴裡發出了一聲嘆息。
雖然早就知道陳懋是帶著怨氣去暹羅的,
但朱瞻垶還是安排他去了,因為他覺得陳懋需要這麼一個機會,不然的話這會成為他永遠的心結。
如果不去,那陳懋這個人也就廢了,往小了說會陷入愧疚之中,鬱鬱寡歡;往重了說,這個人以後怕是都不能帶兵了。
所以,朱瞻垶才特意開了個後門,讓陳懋去了暹羅,還給了他三萬兵以及烏斯藏都司那邊的指揮權。
但是,朱瞻垶也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
有句話說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現在朱瞻垶終於是知道了,陳成的瘋狂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爹陳懋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書房裡的燭火微微搖動著,照著密報上的字也若隱若現,隱隱的只能看清楚一點點。
我軍破城,攻入皇宮,暹羅皇室誓死不降,全部戰死!
……
暹羅,大城府。
看著宿醉未醒的陳懋,鄭亨嘆了一口氣。
陳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正因為他知道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不然的話總攻最少還要推遲二十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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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覺得行軍打仗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都不用說排兵布陣了,就算是大軍行進和糧草運輸都是要花上不少時間的。
不過鄭亨沒想到,就算是他緊趕慢趕,雖然趕在了陳懋沉不住氣動手之前來到了大城府,並且順利地攻下了暹羅皇宮,但仍舊沒有阻止意外的發生。
或者說,他沒能預防到。
本來他覺得,這暹羅王都都攻破了,陳懋也算是報了仇了,心愿也就了了,但沒想到陳懋想得遠遠比他預期的要大得多。
他竟然帶人沖入了皇宮,將整個暹羅皇室屠殺了個乾淨!
其實鄭亨是能夠阻止陳懋的,只不過當他收到消息的時候陳懋已經殺了沒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的暹羅皇室了,所以他就沒有出手阻止。
有時候,一件本不應該做的事情卻已經開始做了,那就只有把整個事情都做完,不然的話高不成低不就,比做和不做的結局都要更差。
陳懋都殺了那麼多了,阻止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了,倒不如讓他發泄個痛快,最後也好遮掩一些。
「嗯……」
一陣聽著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的呻吟聲響起,鄭亨轉過頭看向了陳懋。
「醒了?」
按照規矩,軍中是不能飲酒的,戰場上更不能,但昨日,鄭亨沒有阻止一心求醉的陳懋,讓他喝了個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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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眼下的陳懋也只有大醉一場才能釋放心裡的壓力了。
「嗯……」陳懋強撐著坐了起來,嘴角扯開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能幫你的不多,太孫殿下肯定也能看得出來,至於結局如何……」
說到這裡,鄭亨停頓了一下,很沒有底氣地說道。
「聽天由命吧。」
「多謝……」陳懋朝著鄭亨投去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此次攻陷暹羅王都,你是首功,攻入皇宮並且屠殺暹羅皇室的人是我,等到你趕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你說有什麼用?」見陳懋都這樣了還在自欺欺人。
「你是覺得太孫殿下好湖弄嗎?別看太孫年紀小,但也是上過戰場的,而且築過京觀、屠過城!就你這點兒花花腸子,別看你比太孫虛長几歲,但還真沒法比!」
「我知道。」陳懋強忍著宿醉帶來的不適坐起身來,露出了一個……恬靜的笑容。
「可是,總是要有人承擔後果的,不是嗎?」
「我也沒有亂說,你帶著寶船隊和神機營,有充足的火炮和火藥,攻陷暹羅王都你本就是首功。」
「其次,我在殺那些皇室的時候你的確是不在,是在我殺了一半左右的時候才趕到的,我又沒說你是等我殺完了才到的,的確就是你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畢竟,只殺一半王室的後果比全殺了還要嚴重,我說的難道有錯?」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嘴硬,有用嗎?」鄭亨也是被陳懋給氣笑了。
「先不說我們能不能讓這十幾萬的將士們幫你瞞著這個事實,就算是能,你覺得還能瞞得過太孫殿下嗎?更別說太孫後面還有太子,還有陛下。」
「還有,你都什麼年紀了,怎麼還如此衝動?你就陳成一個兒子了嗎?陳昭、陳潤他們不是你兒子了?你這麼做有沒有考慮過會對他們產生什麼影響嗎?」
「想過,怎麼可能沒想過啊……」陳懋靠在一旁,臉上帶上了幾分感慨。
「可是我覺得,如果我連一個兒子都保護不好不說,還不能幫他一雪仇恨,那我又怎麼有那個底氣說保護好其他的孩子呢?」
鄭亨默然。
這個問題沒有答桉,這就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
放棄給陳成這個兒子報仇,陳懋就還是陳懋,還是大明的寧陽侯,他剩下的兒子們也可以享受這個勛爵給他們帶來的便利。
但正所謂有得到就有付出,若是這麼做了,那陳懋的心裡就有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心結。
反之,如果像陳懋現在這樣做了,心結是解開了,但他還能不能保住官職和爵位就不好說了,他的孩子們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優待和便利了。
一面是父母的底線,一方面是其他孩子的生活,這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
應天府,興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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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後,朱瞻垶將內閣三楊和夏原吉給召到了興慶宮。
「都說說看吧,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朱瞻垶往後一靠,一副我不想說話的樣子。
內閣三楊和夏原吉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詢問的神色。
三楊想問的是這太孫殿下要說的到底是那件事兒,而夏原吉想問的是這種事兒特么的找我一個搞財政的來做什麼?
反正四個人臉上都是迷茫,沒有一個人先開口的。
「行了,別看了!」老長時間沒聽到聲音,朱瞻垶斜眼撇了撇四人,帶著幾分不耐煩地開口說道。
「先說說暹羅和南掌吧,說說看那邊怎麼處理,你們都有什麼建議。」
下面的四人聞言鬆了一口氣,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和以前一樣,由楊士奇率先站了出來。
楊士奇是三人中最年長的一個,也是朱瞻垶用的最多的那一個,所以一般有事兒都是楊士奇先出面。
「殿下,在此之前臣有個問題,不知道之前殿下所說的收集南掌百姓的意見一事進展如何?」
朱瞻垶聞言擺了擺手,從旁邊一大堆的奏疏中好不容易扒拉出來了一個,將其遞給了楊士奇。
楊士奇躬身接過密折,大略地看了一眼之後將其交給了其他三人傳閱,然後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有了這個,那我大明便可順利接收南掌,現如今暹羅王室全部戰死,雖然是敵人,但也算是可歌可泣,我想我朝應該立碑傳頌。」
「臣等附議。」楊溥三人對視了一眼,一起躬身附和道。
楊士奇的話看起來是驢唇不對馬嘴,但實際上已經說明很多的事情了,而且是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南掌的問題沒有啥好說的,朱瞻垶讓人做的民意調查已經呈上來了,且不管他是真的還是杜撰的,但那就是一份可以拿來用的東西。
楊士奇說了可以順利接收南掌,那就說明南掌百姓是有意歸附大明的。
至於暹羅……
楊士奇都說了要立碑傳頌,若是不接管並且統治暹羅的土地就沒有控制權,若是沒有控制權,又何談立碑傳頌呢?
「嗯,維喆,你看呢?」朱瞻垶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夏原吉。
「回殿下,戶部目前尚有餘力,只要殿下一聲令下,戶部當即就可以發布告示,宣布今年的夏收和秋收兩稅可以用部分土豆抵扣!」
夏原吉的回答很簡單,但也說明了一切。
「嗯,維喆是戶部尚書,此事你責無旁貸。」朱瞻垶點了點頭,從一旁拿過一封奏摺,當著四人的面蓋上了大印。
「不用著急,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夏收和秋收之前我會讓商隊開始發力,只要保證今年能讓三成的暹羅和一半的南掌百姓有充足的土豆可種就行了。」
「微臣領命!」夏原吉躬身,接過了朱瞻垶遞過來的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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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道摺子,戶部才有了發號施令的資格。
「好了,現在來說另一件事。」朱瞻垶坐直了身體,從一旁拿過了一個信封,同時還擺了擺手。
朱銘見狀立刻帶著殿內所有的內侍和宮女離開,並且還順帶關上了門。
夏原吉四人心下一凜。
「此前,孤收到了一封由商隊帶來的消息,目前這個消息還沒有擴散,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最多應該只有四個人。」
「你們看一看,有什麼想法的都說一說。」
說著,朱瞻垶就將那封信遞給了楊士奇。
楊士奇四人先是互相對視了一番,然後才拆開那封信,共同看了起來。
不看還好,這一看,就連久經風浪的他們也感覺頭皮發麻。
他們早就猜到朱瞻垶的話是意有所指,但沒想到竟然是到了這個程度。
朱瞻垶所謂的四個人其實不是人,而是國家,但信里提到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人。
誰也沒想到,一個雖然算不上鼎盛,但仍舊是極具實力的王朝,卻在一夕之間就沒了上百萬的百姓。
同時,這四人也從這信里聯想到了很多很多,在感覺頭皮發麻的同時也感覺身後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