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我對不起你

出了醫院，唐錚問道：「小朝安，你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按理說你現在不應該在義安嗎？」

鄭朝安應道：「錚伯，我爺爺他在義安時突然暈倒，我伯伯就把他接到敬州來了！」

唐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左手暗暗地掐了幾下，頓時明白了八九分，笑道：「小朝安，舅舅他老人家興許是大限將至了！」

「什麼？」鄭朝安大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錚伯，您為什麼會和我爸一樣說出大限將至這樣的話呢？」

唐錚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此乃天機，不可泄露也！你聽好，伯伯剛才給你算過一卦，你需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你先不要太快去看你爺爺，等到下午三點再去，到時候他必定怪你去得晚，你先不要理他這句話，若是他說到其他涉及到你不務正業的話題，你一定要與他據理力爭，只許勝不許敗，相信著以你的口才應該不難吧？」

「這個小事一樁！吵架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他這個朽木的！」鄭朝安自信地說道，他一向知道唐錚卦術的厲害，至今起卦八百三十七次，無一落卦，有這種實力，足見其實力之高！

唐錚說道：「朝安，最重要的一點你一定要記住，與你爺爺爭論之後就要離開，不可在醫院逗留，一定切記切記！」

鄭朝安拱手道：「我知道了！多謝錚伯指點！」

唐整笑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行回家去了。

鄭朝安果然如唐錚所說，在下午三點時背著自己的背包去了煌堂醫院。

才剛進門，鄭朝安就看見鄭海喬坐在病床上，顯然是剛剛睡醒。

「爺爺！」鄭朝安喚了他一聲，將背包放在一邊。

「怎麼這麼晚才過來？」鄭朝安板著一張臉，一雙老眼盯著鄭朝安，質問道，「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

鄭朝安沒有回答，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拽過一把椅子坐下。

「你幹什麼去了？」鄭海喬問道。

鄭朝安回答道：「我再接上遇到了老何，他請我去吃了頓飯。」

「那個家裡開廠子的小子？你和他去吃飯幹什麼？而且吃個飯這麼久？」鄭海喬略有些怒意，「我之前怎麼告訴你的？這小子不是個什麼好人！家裡開廠子的手腳多少都有點不幹凈，你要交往，就得去交往那些公務員的孩子，他們的孩子優秀！真的是和你爸一樣，盡結交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鄭朝安有些生氣，瞪了他一眼，反問道：「我結交什麼朋友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是你爺爺！你的長輩！你說有沒有關係？」鄭海喬說道，「你結交什麼朋友我都有權利知道，我甚至可以管教你！」

鄭朝安冷笑一聲，說道：「若不是隔著我爸，你覺得你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結交的朋友你那個沒有說過不三不四？開廠子的你也這麼說，開種植場的你也這麼說，我就這麼不三不四？你一天天的盡說我是旁門左道，那你倒是說說你那所謂的『正道』是什麼？」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正道自然是讀書，將來考上公務員，進個編製，那個鐵飯碗。」鄭海喬振振有詞地說道。

鄭朝安冷哼一聲，應道：「看來歷史的車輪還沒有把你碾碎，讀書？你的讀書不過是四書五經二十四史，都什麼年代了？考公務員入編製，這種科舉考試的思維早就過時！讀書上學可不是為了考什麼所謂的公務員，入個什麼所謂的編製。而是盡自己是所學服務於社會！你不過讀了幾年死書，充其量就和個秀才差不多！在這裡充什麼大師！」

鄭海喬大怒：「你竟敢說我讀死書？你見過哪個讀死書的會寫對聯？你見過哪個讀死書的會寫契書？」

鄭朝安冷笑道：「寫對聯本來就不是很難，文字對偶，平仄押韻這些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難！至於契書，格式是死的，而且你看現在誰還在用手寫？人家都用電腦打啦！手寫已經沒有多少法律效應了！」

「你！」鄭海喬起的幾乎要吐血，他眼中那個懦弱的鄭朝安依然轉變成一個能說會道的少年！他的內心大為震驚，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管不了他這個後輩了！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鄭朝安說道，「我是替我爸來看你的，結果我一來你的三個兒女全都要來給我下馬威，要打壓我，你不會也想做這個幫凶吧？」

鄭海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剛蘇醒時，鄭世英三人曾經來看過他，各個都是七損八傷的模樣，其中鄭世蓮的傷勢最嚴重，一問才說是鄭朝安打的，這對於一向注重長輩威望的鄭海喬而延誤遺失最令他生氣的。但鄭朝安卻說是自己被他們打壓，才爆發打人的，這讓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不信么？」鄭朝安明顯不想放過鄭海喬，接著說道，「你那好女兒鄭世蓮一定在你的面前說我有多麼大逆不道，但你想過沒有？若不是她總是嚷嚷著要把我除名，要逐我一家五口離開鄭氏家族，你以為我會揍他嗎？都是做人，我憑什麼要一直忍讓她的蠻橫無理？若是身為長輩卻全無長輩該有的樣子，我寧願大逆不道！我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想的，但如今我們一家一直守著他們的打壓與排擠，與你對他們這些人的教導絕逼脫不了關係！」

鄭海喬不禁回想起自己一直不喜歡鄭世平，進而導致了鄭世英三人一直打壓鄭世平，一直與鄭朝安也跟著被他厭惡。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那···那乾坤他···武功是否在你之上？」鄭海喬喃喃道，「我記得他的飛槍很厲害···」

鄭朝安冷笑道：「厲害？區區黃階三品也敢稱厲害？他的飛槍確實很好看！你精心栽培的長孫早已被我這個草根給超越了！這些年你對他付出的精力最多，你請高手匠人幫他打造了那桿龍舌槍本來就是上品，又送他去和大長老的兒子學槍，還要搶我的五雷七殺劍！哼！若不是那把劍的殺氣太重他壓不住，這把劍只怕早就是他的了吧！他不過學了一手花里胡哨的飛槍就被你誇成了天才！那我呢？我九長九短那一樣不比他厲害？同樣是使槍的，我連戰連勝，敗局少得可憐。他呢，每逢交手必用飛槍，不用就輸，你還誇他聰明！真的是笑死老百姓！」

鄭海喬被鄭朝安這番話嚇住了，他愣了許久，那雙渾濁的老眼竟流下了兩行清淚：「朝安···這些年···你們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鄭朝安簡直要笑出來，反問道：「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揍她，還不是因為受不了她那些混蛋話！你也不用娘們唧唧的在這裡裝什麼好人，我呢是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鄭海喬當即崩潰大哭：「朝安！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行了行了！別哭了！」鄭朝安才懶得去搭理他，遞上幾張紙巾，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你現在呢還是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吧！」

鄭海喬擦了擦眼淚，說道：「朝安啊，爺爺的身體爺爺自己清楚，我呢，應該是撐不了太久的。我只求你答應我三件事。」

「什麼事？」鄭朝安說道，「我一個標點符號也不會答應你的。」

鄭海喬也不顧他的話，說道：「第一件事，乾坤若是可以成才，你一定要盡全力輔佐他。若是不成才，你才能做當家人；第二件事，你必須指點你堂弟的武功，讓他可以獨當一面，若是成就比你高，你必須讓出當家人的位子；第三件事，藏書閣里的東西你可以碰，可以學，有關它的秘密我留在了老屋的抽屜里，興許對你有用，算是我這些年虧待你的補償！」

鄭朝安大笑道：「補償？好！你可真會說話！補償！哼！你可真是個好爺爺！讓我去輔佐那兩兄弟，你的算盤打的可真夠響的！就以藏書閣里的秘密來換我這麼多東西，你想的可真美！我告訴你，沒有你留下的筆記，我一樣可以破解你那所謂的秘密！」

說罷，鄭朝安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