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人臉怪魚，傳承與繼承

漆黑的夜晚，連星光都十分稀薄。

透著深藍色的夜空上，幾乎成為唯一光源的月亮，也早被烏雲死死籠罩著。

連一絲光亮，都灑不下來。

還攤上，村裡剛死了人，尤其是跑出來以前，又看見了村長那張腐爛的像死人一樣的臉......

可以說，當時的裘楠，是妥妥的恐怖片開局。

而且還是那種前期為了推進劇情，不出兩分鐘，妥妥領盒飯的角色。

裘楠說到，溪流里傳出自己父親聲音的時候，身體身臨其境的顫抖了一下。

他知道，那不可能是自己的父親，就算是，也不可能從水底下傳出聲音。

雖然說，生活在這山窩窩裡，裘楠說不出什麼『這不科學』的話，但還是知道，這種現象是不正常的。

但那畢竟是他父親，所以裘楠並沒有抗拒那道聲音，而是順著聲音，來到了溪流邊上。

當他舉著火把，把頭探向溪流水面的時候。

溪流里泛起了淡淡的幾圈漣漪，緊接著，裘楠父親慘死的臉，從溪流底下浮現了出來。

滿是血的漆黑眼眶，直愣愣的看著裘楠。

就在裘楠感覺害怕，想往後退的時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經追著那張臉，走到了溪流最深的區域里，兩隻腳早就脫離了地面，被溪流的浮力托起。

而這時候，那張父親的臉，也已經變了模樣。

變成了一張，長得像人的怪魚的臉。

根據裘楠的描述，那怪魚，起碼有幾十米的體型，臉不是魚臉，而是似人非人的模樣，光這一張臉，就比自己整個身體還要龐大。

「這魚應該就是你們一直祭拜的水神了。」鄒夏低頭沉思了片刻，給出了結論。

他也說不好，裘楠形容的這種長著人臉的巨型怪魚，到底是哪個品種。

但是如此異常的形象，被人當成水神來祭拜，倒是合情合理。

「我也是這樣感覺的，但是當時的我沒有多少反應的時間，心裡只有『不管我爸是死是活，都必須把他帶回家』的念頭，所以就自己主動鑽進了那怪魚的肚子里，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沒有被她長滿利齒的嘴咬碎。」

「但是在怪魚的肚子里，我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反而是不小心吃了什麼......

「我先是找到一個肉肉的洞穴，洞穴里殘留著一些怪魚沒有消化完的衣服，但其中並沒有我爸的，順著洞穴往裡走，我就看見了一張人臉，就是怪魚的那張臉。」

「它足有我半個身軀的大小，像落入蜘蛛網的獵物一樣，被一道道肉做的鎖鏈，死死固定在那裡。兩隻眼睛都翻著眼白。」

「我在看到那張人臉的瞬間，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意識的掌控，迷迷瞪瞪的走上前，撕開了那些肉鎖鏈。」

「緊接著一種無形的能量，控制著我張大了嘴巴，下巴傳出了清晰的陣痛，像脫臼了一樣，然後那張人臉，一轉眼的功夫，就像一股粘稠的液體一樣，順著我的嘴，進了我的肚子里。」

「那時候我害怕極了，但更多的是噁心，因為我舌頭上嘗出了一絲絲鹹的味道，像腌了很久的臭魚，在我吞下那張人臉過後，身體的控制權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本來想的是，要在剎那間，扣嗓子眼，把那張人臉吐出來的，但......就在我身體恢復了以後，剎那間，我又感覺自己的意識迅速模糊起來。」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我感覺我就已經倒了下去，腦袋狠狠地磕在了軟肉上。不疼，但是那種意識迅速抽離地感覺，像要死了一樣，我心裡害怕極了，以為是自己吃了什麼不幹凈地東西，要被毒死了。」

「事實上，我確實昏迷了一段時間，但後來意識又重新復甦了。」

「意識復甦以後，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倒在了溪流邊上。」

「旁邊沒有什麼奇怪地人臉，也沒有什麼怪魚。」

「剎那地時間，我覺得那可能是夢，但是冥冥之中，我確實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多出了一些東西。」

「但是那時，我壓根顧不上去檢查自己的身體，因為溪流邊上，那伙人的營地已經不見了，我腦海里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就轉身跑回村子。」

「然後就發現，村子里很安靜，靜到我只能聽見自己激烈奔跑后狂跳不已的心跳。」

「我挨家挨戶的推開門，去尋找那些村民，但是詭異的是，每家每戶映入眼帘的地面，都是血流成河的模樣，可......我找不到人，或者說......找不到屍體，連一具都沒有。」

「包括我們家，也是一樣的。」

「看到下場那些血跡，我能想象到昨晚發生過什麼，但在那血腥之下，全村人都消失不見了！」

聽到這裡，鄒夏皺眉詢問道：「所以，你覺得是照片上的那些人，殺害了你們村裡的人？」

「不是覺得，而是我看見了......」

裘楠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唇，解釋道：「在我找到自己家的時候，看見自己熟悉的家被折騰成那樣，看見疑似我母親的鮮血，淌地滿地都是......」

「在那瞬間，我感覺自己腦袋裡，有一道什麼聲音在瘋狂叫囂著，那感覺像腦漿都在沸騰一樣，疼痛瞬間襲遍了全身，我動彈不得，又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只不過，這次昏迷前，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腦殼狠狠撞擊在堅硬地面時的疼痛。」

「我說的看見了，就是在那種情況下看見的，我很清楚自己已經陷入了昏迷，但我的意識又無比的清醒，我看見了自己昨晚的離開。」

「畫面一直重複到我吞下那張怪臉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回到村子的意識，並沒有跟著一起昏迷，而是看見了，有一道半透明的虛影，出現在我旁邊。」

「那道虛影很奇怪，長著類人的身軀，但是渾身都布滿了魚鱗，臉和我吞下的那張人臉一樣，它並沒有看向昏迷后的我，而是抬頭看向了已經回到村裡的，未來的我的意識。」

「嘴裡緩緩念出一大串咕咕嚕嚕的語言，這些我都聽不懂，但唯有一句，在最後的最後，我聽見了兩個人類的詞，發音很像是傳承與繼承。」

「後面，我是跟著那半魚半人的身影，一起回到的村子。親眼目睹了我離開村子以後，那些外鄉人對村子的侵略與殺戮，反倒是我，因為那時還在怪魚的肚子里，所以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