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鬼王羞澀
聽到後座的裘楠乾巴巴的說道。
鄒夏忍不住扭頭往後看了一眼,同樣是沒有看見,程媛媛看見的那隻女鬼。
除了最孱弱的遊魂,這些修鍊到頂級,甚至都快成精怪的鬼王,隱蔽能力也賊強。
就算是鄒夏,在不開天眼的情況下,也是看不見的。
但雖然看不見,感覺總是不會出錯的。
尤其是鄒夏這種一半依靠理性思維,一半依靠感覺生存的老怪物而言。
感覺,是他們在做出判斷時,最珍貴,最值得信任,最不能缺失的存在。
鄒夏轉頭,總共就看了兩眼。
一眼,靠著車門而坐,有點瑟瑟發抖的裘楠。
一眼,看見了他旁邊空蕩蕩的座位,但感覺上,空間卻並不比坐著倆人的程媛媛和丁博那一排要寬闊。
帶著若有所思的思緒,鄒夏默默轉回了腦袋。
「這四周,開過戲園嗎?」
「根據資料顯示,沒有......」曲寐理所當然的接過程媛媛的手機,肩負起了調查資料的大任。
同時不動聲色的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裝模做樣的遞到鄒夏眼前。
「咱們就這樣當它不存在,真的好嗎?」
「怎麼不好?」鄒夏卻彷彿完全不在意那隻鬼王的存在。
直接說道:「人鬼殊途,能相互不干擾自然最好。」
「我們來時沒走這條路,是在上個高速路口下去休息的,這次是我們唐突的闖進了人家的地盤,雖然路上異象很多,感覺上很嚇人,但也僅僅是嚇人而已。」
「不管是那隻鬼王,還是它手底下的鬼兵,都很克制自己,沒有貿然對我們發起攻擊。」
鄒夏沒說的是,在這股交雜著衝天怨氣的森冷陰氣里,他感覺到了很多負面能量。
但唯獨沒有的,
就是殺氣。
溫度的變化,是鬼蜮里的自然現象。
車內響起的戲曲,肯定是有鬼在搞鬼,這點毋庸置疑。
但這歌並沒有對車裡的人,造成半點損害,相反的是,雖然聽著有點詭異,讓人感覺毛骨悚然,但確實還挺好聽......
倘若這真是已經消失在人類歷史里的傳承,確實可惜。
藉此機會能夠聽到,應該是機緣,而不該抱著莫名的敵意。
「它是鬼,我們是人,主動找鬼就是找死,既然人家沒有要害我們的意思,又不願與我們見面,那順其自然就好。」鄒夏說著,餘光又瞥了眼裘楠旁邊的後座。
這次似乎能隱隱從鏡子的反光里看見,裘楠旁邊多出一道如煙似霧的人影,但也很淺薄,甚至連顏色都不具備。
當鄒夏再聚精會神看過去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曲寐聽見鄒夏的說法,便也沒有了異議,而是打開電腦,低著頭認真去翻找資料。
後座的程媛媛見曲寐已經忙開了,便默默的又瞅了眼後座的女鬼。
這一眼,又是差點把她的魂下出來的畫面。
那女鬼此刻不僅是在後視鏡里,放大那張猙獰的臉那麼簡單了。
而是坐在後座,將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一側,腐爛到白骨嶙峋的手臂,死死勒住自己脖子,手臂上還能看見腐爛的肉糜......
「你能看見?」鄒夏好奇的轉頭看了程媛媛兩眼。
「現在它正勒著我脖子,我不覺得它對我們沒有敵意啊,而且裘楠應該是也能看見的......」程媛媛說道。
「......」裘楠無語。
他確實是能看見,但是沒想到,程媛媛那麼快就把自己給賣了。
這不,原本只對程媛媛才感興趣的女鬼,此時正朝自己扭著臉,那兩顆瞪出來的眼珠子,死死瞪著自己。
「我......現在說看不見,晚不?」裘楠顫顫抖抖的說,聲音抖的都快能聽出哭腔了。
「那你問我沒用,你得問你旁邊那位......」
面對驚嚇過度的程媛媛和裘楠,鄒夏是毫不緊張,他對殺氣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
問了程媛媛一句:「它勒你脖子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嗎?疼或者是呼吸困難?」
「......倒是沒有。」
「哦,那就行,整輛車裡,只有你倆能看見,說明這是你倆的福氣,像我們,這都是享受不到的。」鄒夏樂呵呵的說道。
這輛車裡,總共五人。
看不見那隻鬼的是他自己,曲寐和丁博,他們仨都是開過眼的,對於陰氣能量的捕捉,已經敏感到了本能的地步,就跟眼睛能看見東西,鼻子能聞到味道一樣。
而程媛媛,雖然也是被自己調教出來的。
但畢竟人和人的體質不同。
他的本領,也不全是用來對付鬼的。
像曲寐,就屬於全面發展,鄒夏各方面的本事,她都學了點,就算在鄒夏眼裡,她學到的都是些皮毛,但是基本上也是夠用的。
孟海盈,就屬於對付猛鬼剋星,在對付鬼這一方面,可以說是精英級別。
程媛媛這種,學到的就是鄒夏手裡的草藥學,昆蟲學和一些馴養野生爬行動物的能力。
另外,鄒夏還有一些學生,學的是專門對付各類精怪的能耐,精怪其實要比鬼難纏的多,這門學問也複雜的多。
......但這些其實都是后話了。
言歸正傳,程媛媛和裘楠和車裡的幾人不同,裘楠雖然有神秘傳承傍身,但那傳承也不是鬼物專長,更像是精怪方面的,而且還是幻術上的專長。
遇見鬼,顯然是不好使的。
所以他和程媛媛,都是車裡僅存的兩位,在鬼物面前,最沒有抵抗能力,最沒有威脅的人物。
自然就變成了鬼物的玩物。
不過,既然對方沒什麼惡意,最多也就是捉弄捉弄。
沒必要著急,甚至都不用往心上放。
「我找到了,你來看......」曲寐把電腦上找到的資料,放到鄒夏面前說道。
「我跟研究瑰黔歷史的朋友,要到了民國時期的資料,這段戲曲在網上搜,應該是搜不到什麼東西的,目前它只存在一些古文獻里。」
「民國時期的資料里記載,這首戲曲描寫的是封建時期的普通百姓間的淳樸愛情,它曾登上過撮泰吉的戲班舞台,但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推測是,這種戲曲有可能是誕生自撮泰吉的戲曲班子,但最終因為與撮泰吉的表演風格極為不統一,就失去了傳承。」
在曲寐解說的時候,車裡就又響起了那首讓人潸然淚下的曲調。
但這次沒有了樂器的鋪墊,只是如黃鶯般優美的女人聲音,哀怨的演繹著戲詞里的故事,把人帶進了另一種高深的情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