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爺,就說,我們能不能要點形象
老爺子毫不客氣的攔住她,上下左右狠狠打量了一番,嘴裡還念叨著什麼「像,像極了」之類的話。
董宴如眉頭一蹙,咬著唇等了兩分鐘,老爺子還沒有讓開的意思,她就有點著急了。
「老爺爺,能不能麻煩您讓一讓,我要出去。」
「去哪兒?這就是你家,你去哪兒?」
「這兒怎麼就是我家了?」董宴如哭笑不得,「我就是跟二老萍水相逢,昨晚他們擔心我一個女孩子夜裡去找住宿地方不安全,才帶我過來借宿的。我今天還要去找住的地兒呢,老爺子,咱就不鬧了好嗎?」
老頭兒根本不聽她的,一把攥住她手腕,不許她走,硬說這裡就是她家,還要帶她去看她住的地方。
董宴如都嚇著了,滿臉驚惶。
這時候,扶著老爺子的年輕男人輕輕拉了拉她手,給她使了個眼色,然後輕聲細語的哄老爺子。
「祖祖,你嚇著人家了,先放手好不。」
「嚇什麼嚇,你走,我帶她去。」
見這老爺子完全聽不進去話,偏偏性子急,年紀又大,董宴如都不敢掙扎狠了,怕摔著他。
正僵持著,何老聞訊趕來,一把抓住他大哥攥著董宴如的手,硬是逼著他放開了。
可放開后,老頭猛的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嘴裡嘟嘟囔囔說的話,董宴如愣是一句都沒聽懂。
旁邊那個扶著老頭的小夥子湊過來給她解釋。
「我祖祖不知道聽誰說的,家裡來了個女客人,長得可像我高祖母了,然後我祖祖就著急了,非要過來看。嚇著你了吧?」
他歉意的看了董宴如一眼:「我祖祖其他都還好,就是有點老糊塗了,家裡都不敢惹他生氣,只有小叔祖敢跟他這麼說話。」
他說完,又看了一眼董宴如:「我沒見過高祖母的模樣,不過昨晚我奶奶說,你跟高祖母有六七分相似,你真的不是我們家的人嗎?」
董宴如滿頭黑線的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解釋,全世界幾十億人口,要找幾個長相相似的太容易不過了。
那小夥子嘴唇蠕動幾下,最後還是沒繼續。
董宴如這會兒不好說要走,只能等何老把老爺子勸走再說了。
可是不知道為啥,老頭今天異常的固執,甚至對著何老罵罵咧咧,非要拉著董宴如跟他一起走。
何老氣得發抖,最後還是老教授過來,請董宴如幫忙安撫一下老頭。
沒辦法,都這樣了,自己總不能真的說走就走吧。
她背著自己的包,扶著老頭往他說的地方走去。老頭像是戰鬥取得了勝利一樣,異常高興,拉著董宴如就開始講述這棟房子的歷史。
他雖然說話口齒很清晰,但是思維還是比較混亂的,經常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而且但凡涉及到他母親的話題,他都會顯得很激動。
繞過好長一條游廊,他們進入一棟面積頗大的宅子。
古時都是聚族而居,特別是大家族,那都是圍繞著正屋拓展出去的。
最有名的一個山西老院子,直接一個家族就佔了半座城。
何家雖然還沒有這麼厲害,但佔地面積也不小,巔峰時期據說一共有近兩萬平米面積,十二個大院,近四十個小院,五百多間房。
當然隨著時間的逝去,何家大院已經縮水至三分之一,但剩下的面積也不小,還有六個大院,十七個小院,以及宗祠等建築。
跟晉地其他大院主要以商業起家不同的是,何家更偏重文化傳承。何家祖上中舉做官的幾乎每一代都有。到現在,何家後人裡面老師教授文化工作者和政府職員也不少。
一路過來,董宴如眼睛都看花了,特別是每一處院落的銜接,每一處小花園的設計,就沒有重複的。要不是何家讓她有些避而遠之的緣故,她真的想厚著臉皮住下來。
就這一座大院,她至少能研究半年。
「這裡就是你的院子,你住下來。」
老頭期盼的看著她,而她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之前她給學生上課的時候說過,晉地的古建築多木質結構,此間的建築雖然不如北邊的金碧輝煌,不如南方的精緻秀美,但其獨有的恢弘大氣,穩重嚴謹,是數個朝代,幾百上千年晉地留下的印記,是建築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眼前這座院子幾乎每一處都透出一股尊貴,裡面的雕刻經歷了千百年的風霜依然難掩精美。
董宴如簡直目不暇接,恨不得掏出照相機從各個角度咔咔咔。
在步入正屋的客堂后,她這才真正的驚呆了。
客堂側壁上掛的一副人物肖像綉品,讓她驚得差點眼珠子都掉下來。
如果不是服飾的絕對不同,她都會以為是誰以自己為模特繡的這幅畫。
也是見到這件綉品后,老教授才明白,為啥老朋友的大哥會這麼堅持要拉著董宴如過來。這要是說沒一點血緣關係,他第一個不贊同。
血脈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明明中間相隔了兩代人,可當她們隔著時空凝望彼此的時候,從骨髓深處翻湧上來的情感連理智都無法剋制。
聞訊趕來的其他何家人看到這一幕,都沉默了。
住在老宅子另一頭的何老的四哥跟大哥關係不怎麼樣,聽到說小弟帶了個人回來,長得跟他娘親很像,何老大跑去拉著人姑娘不放,何老四就顛顛兒的過來看熱鬧。
但是在他看到董宴如之後,脾氣出了名的桀驁不馴的他也不說話了,老淚縱橫。
何老見到四哥也過來,當即就皺起眉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外面圍著的小輩們。
他不知道是誰去通風報信的,但肯定是那些小兔崽子沒跑。
有一個何老大已經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再來一個老四……
今天就是他閉眼的日子得了。
何老四看著董宴如,沒覺得是看到了自己的媽,卻喃喃的叫了一聲「二妞」然後哭得不能自己。
被哭聲喚醒的董宴如一轉身,看到一個瘦巴巴,眉毛上面有一條毛毛蟲樣傷痕的老頭朝自己哭得形象全無,頓時恨不得變身土行孫。
這時候,得到消息從外面趕回來的何老的大侄兒,何荷的大堂哥何穆,帶著幾分急切撥開子侄們,躥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