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愛情，是一場騙局，對吧？
關於徐弘與雨禾的對話，盛敏本只是默默觀看著，可正在看著時，黃貫陽發來了信息，他說，晚上常清請他們吃飯。盛敏眼睛覷起來，將這個信息再次發進了群里。盛敏本意是想讓徐弘看看，這個常清到底是要幹什麼，一會兒幫著雨禾一會兒又要請他們吃飯，但徐弘正遲疑著是否接受yr的offer，完全無意去揣測常清。
沒等到徐弘的回復，盛敏也就答應了黃貫陽，說著讓他下了班來接她，但是黃貫陽說就在她打工的西餐廳，盛敏就覺得有點難堪，但也就只有一點點。
等晚上常清帶著安靜抵達餐廳的時候，正是盛敏忙碌的時候，盛敏給他們挑了一個靠近街道的位置，讓他們稍坐片刻。那位置很好，能一眼看到街上亮起來的星星點點的燈，一串一串的串聯起來，像光斑一樣打在安靜的臉上，就讓常清將她與徐弘對比了起來。常清無意將她們兩人做對比，而且兩人毫無相似的點，安靜總是一副很沉靜的模樣，不問就不說話，她總是在等著常清開口，常清開口了她就回答，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而且安靜可以非常自然的做到不交流的時候也不尷尬，這樣的氛圍讓常清一時輕鬆一時緊張。
兩人正在坐著，西餐廳的門被拉開，門口提醒有客來的風鈴就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黃貫陽進來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兩人，然後他展開嘴角，掛上職業性的微笑，走了過去。
黃貫陽坐在常清旁邊，就朝忙碌的盛敏打了聲招呼，盛敏適時的給他端來檸檬水，抱歉的說「再等我一下哦。」說完，她就去服務台後將圍裙脫了下來。
在盛敏去處理衣服的時候，黃貫陽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安靜，黃貫陽一眼就斷定，這是常清父母會喜歡的女孩。在常清做了介紹，說她叫安靜之後，黃貫陽就讚歎了一句人如其名。
等盛敏走過來，她還猶豫了一下，但三個人都沒有換位置的意思，盛敏也就坐在了安靜的旁邊，安靜甚至貼心的往裡坐了坐，讓她的空間大了一些。
待其他服務員將餐點端上來，黃貫陽貼心的幫盛敏切了牛排，常清悄悄看著他，在思索要不要幫安靜，但安靜卻如習慣了一般，自顧的吃了起來。常清想，這點倒是跟徐弘有點像，獨立。這麼想著，常清突然覺得，似乎除了在雨禾家，他還沒有單獨跟徐弘吃過飯，徐弘在他面前，竟一次都沒有吃過飯，每一次，她都是喝酒或者喝咖啡。
這麼想著，常清被食物卡了一下，順手就拿起了手邊的清水。安靜看著他問「沒關係吧？」常清搖搖頭說「沒事。」隨後常清對盛敏說「你們餐廳這款酒不錯哦，你嘗嘗。」
盛敏一邊在嘴邊抿了一口，一邊問「你怎麼知道？這款酒可是我們老闆自己釀的。」
常清低頭，說「這是我表哥的餐廳。」盛敏望了望黃貫陽才明白，原來黃貫陽能把她介紹進這家餐廳，也是因為他認識常清的關係，而常清之所以常來，也是因為這是親戚的餐廳。
一時間，盛敏覺得有點好笑，然後打趣著「你家親戚真多哦。」
常清嘴角輕輕一笑說「嗯，畢竟爺爺有七八個兄弟呢。」說完，常清就愣了一下，是啊，這個信息他只跟徐弘說過，而這小小不言的事情，徐弘應該不會跟盛敏說。想到徐弘，常清再次瞄了瞄手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這個人最近在忙些什麼呢？
待餐吃了大半的時候，常清問盛敏「在這裡工作的還習慣嗎？」
盛敏點點頭說「嗯，最近我英文口語突飛猛進。」對於這點，盛敏是開心的，在徐弘、雨禾她們三姐妹里，這是她唯一的優勢，而且是大大的優勢，徐弘、雨禾的英文口語都不怎麼樣。
常清點了點頭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公司正好有文職空缺，你不會的東西也有人帶你，你願意過來嗎？」常清說完，黃貫陽吃東西的手就停頓了一下。盛敏也停了下來，眼睛不停的轉，然後她竟說出了那句經典的回復「我要問下徐弘。」
常清微笑著說「好啊，要不要現在就問？」其實，如果盛敏是問徐弘，常清是最為樂意的，因為他知道，如果是徐弘，一定支持盛敏進公司，他怕的是盛敏問黃貫陽。
黃貫陽慢慢的扭頭看著常清，眼神里充滿了質疑，但常清絲毫沒有理會他，他在望著盛敏，期待著盛敏立馬打電話給徐弘。可沒等盛敏拿電話，一直不語的安靜問「徐弘？你們都認識嗎？」
常清點點頭，說「嗯，共同認識的朋友。」常清回答的時候並沒有將目光從盛敏的身上移開，安靜就起了疑惑。安靜扭頭看著盛敏，然後再看向黃貫陽，一種生疏感在她心裡升起，因為一起吃飯的人中，竟然只有她不認識徐弘。
看著黃貫陽，盛敏慢慢低下了頭，說「晚上我回去問問她，她現在似乎很忙。」
「她決定進那個糟心的公司了？」黃貫陽問。
「欸？」盛敏沒想到黃貫陽會在此時問這個問題，頓時愣住了，待常清再次看向她，盛敏就說「還沒有。」
「什麼公司？」常清的追問，再次讓安靜感覺到了疏離感，他們之間的話題為什麼突然就圍繞在了一個不在場的人身上呢。
黃貫陽眼神都變得銳利了起來，他看著常清說「啊，一個很糟心的公司，風險值高達82%，還有各種官司纏身，據說面試也不那麼順利，被人挖苦了呢。」常清明白黃貫陽突然提起此事的目的，也就沒當真的在聽，即使是真的又怎麼樣呢，徐弘那麼強大，她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飯後，安靜與盛敏去衛生間，常清本打算去開車，卻被黃貫陽拉住了。兩個人站在餐廳門外，常清就點起了煙。
黃貫陽頭微微朝上，看著常清問「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常清不回答，黃貫陽就呵呵笑了兩聲，說「別跟那女的學些不好的東西。」常清將煙夾在手裡說「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尊重她們？」常清極是討厭從黃貫陽嘴裡蹦出來的「女的」那兩個字，帶著輕蔑，帶著不屑。
黃貫陽再次譏諷著「你尊重？你尊重帶著現女友，跟她的好朋友吃飯，還關心兄弟的女朋友。」
「我只是覺得讓盛敏在這裡，不太妥當。」
「你是覺得不太妥當呢，還是想給徐弘獻媚呢，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想著她，就去找她，今時不同往日，我就不信她還會拒絕你。哦，也說不定，畢竟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黃貫陽一句話刺痛了常清，常清何嘗不知道呢，他現在的行為也極是卑劣，他在利用一個女人解決父母帶來的催婚煩惱，同時又想著另外一個女人。那麼，他為什麼不去找徐弘呢，這個時代，異地還是問題嗎，一切的問題只是顧忌徐弘的自尊心，如果現在常清跟她說找不到工作沒關係我養你啊，就等同於打了徐弘一巴掌，徐弘不掄圓了胳膊給他掄回來她就不姓徐。
等盛敏與安靜出來，常清提議送黃貫陽與盛敏回去，黃貫陽以路遠進行了推脫，常清表示他之所以沒喝酒就是為了送他們回去，黃貫陽沒了推脫的說辭，也就上了常清的車。
安靜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黃貫陽就穿越中間的空隙，問「你一直這麼安靜嗎？」
安靜彷彿被突如其來的說話聲驚擾了一般，說「欸……啊……是的。」因為太過安靜，因為不善言辭，所以才做了不太與成年人打交道的工作，又因為這個原因，至今未婚。
「你看起來很年輕哦。」
安靜確實年輕，年僅二十七。安靜在黃貫陽的注視中默默點了點頭，黃貫陽就朝著常清說了句「我就說讓你找個年輕一點的嘛，這多好，正適合你。」常清沒有理會，繼續開他的車，安靜也就扭頭去看著他。常清的臉上，總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倒也不是嚴厲，就是溫溫和和的，讓她看不出太多的喜悅，也看不出太大的怒色。
正在說著，盛敏突然欸了一聲，黃貫陽問她怎麼了，盛敏捧著手機說「徐弘……接受了那個offer。」安靜再次看向常清，常清以一種自以為別人察覺不到的速度，皺了一下眉。
黃貫陽再次不屑的笑了說「我就說她會接受吧。」說完，再次看了一眼徐弘發在群里的信息，然後肯定著「給的倒是真的挺多的。」比黃貫陽做人事總監的薪資還要多。
常清放下黃貫陽與盛敏，就轉道去送安靜。安靜依然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上，到了地方，常清停車的時候，她突然問「那個……徐弘跟你很熟嗎？」常清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不清不楚的嗯，安靜就又問「女朋友嗎？」常清表情停頓了一下，再次嗯了一聲。
安靜臉上依然保持了平靜的笑說「所以，你跟盛敏認識，也是因為她嗎？」常清再次嗯了一聲，安靜又說「所以，你想讓盛敏去你的公司，也是因為她嗎？」
這次常清搖了搖頭，他說「我只是覺得讓盛敏待在西餐廳有點可惜，她學歷很好。」
安靜點點頭，然後問「你之前說的那個孩子，跟徐弘有關係嗎？」
常清點了點頭說「嗯，是她們另一個朋友的孩子。」
安靜又問「你很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再次出現了，常清再次陷入思索，然後又是點了點頭。安靜就又笑了，依然溫婉，然後說「好羨慕啊。」安靜是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的，她似乎天生的對異性沒有任何感覺，不僅異性，她對任何人都沒有感覺，她很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她問「那你為什麼不跟她在一起？」
常清說「因為，愛對她不重要。」愛，對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不重要，或者說，不是那麼重要，有，她也能適應，沒有，她也能過得很好。
安靜點點頭說「嗯，我也覺得不重要。我總覺得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有很多種，愛，或者說愛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種。啊，不僅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說是一場騙局呢。愛情，是一場騙局，對吧？」
常清猛地就愣住了，愛情是騙局嗎，那他對徐弘的是什麼呢？是不甘心嗎，不是，是欣賞嗎，不完全是，他對徐弘到底是什麼呢？
說完，安靜跟常清告別，她說「我先回去了，非常感謝今天的晚餐，我很期待下次的見面。」常清又糊塗了，她知道了有個女人對他很重要，卻依然期待下次見面嗎，安靜似乎也很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