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他沒那麼重要
這天,盛敏回到家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步子也輕盈起來,鼻子里哼著小曲兒,黃貫陽就有點奇怪起來。黃貫陽已經正式轉做銷售了,最近的單子相比以前稍少一些,但好在還可以。盛敏回來的時候,他剛剛跟客戶打完電話。
盛敏已經學會了將脫下來的鞋子擺放好,也學會了進門就脫外套,然後把外套掛在專用的衣服架子上。盛敏做完這些,就朝廚房看了看,廚房裡沒有飯,只有早上沒來得及洗的碗。
盛敏問他「你沒吃晚飯嗎?」
黃貫陽說「一直在忙。」說這話的時候,黃貫陽裝作看電腦的樣子,但眼神卻跟著盛敏的身影,他感覺的出今天的盛敏有點不一樣。
盛敏確實不一樣,因為她馬上要去常清的公司工作了,而這個消息她不知道怎麼告訴黃貫陽。之前因為聽了黃貫陽的話,她跟常清說她不去是因為徐弘不喜歡常清,但說過之後的幾天她才細細想了,徐弘不見得在乎常清是不是討好她,盛敏這麼說,反而會讓常清誤會是徐弘的意思。現在徐弘回來了,她果然是贊成自己去常清公司的,那麼是不是說明一開始就只是黃貫陽不想讓她去呢?可他為什麼不想讓她去呢?他不想讓她去為什麼不直接說呢,反而要引導出她對常清的猜想?
這麼思考了一路,盛敏便沒想好怎麼跟黃貫陽說,但快樂的因子藏也藏不住,她是真的很開心,時隔十來年,她終於又可以回到正規的公司上班了,她又可以穿著漂亮的衣服,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拍照了,她再也不用對以往的那些欺騙粉絲的偽裝感到愧疚了。盛敏甚至都已經憧憬過公司的裝潢設計,是不是跟之前見過的黃貫陽的辦公室一樣呢?
看著盛敏一回來就翻箱倒櫃的,黃貫陽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終於他忍不住了。黃貫陽問「你在找什麼?」
「衣服。」
「什麼衣服?」
盛敏將凌亂的頭髮攏了攏,把床底下的箱子提了出來。這箱子是她從前夫那裡離開的時候收拾的,她的東西不多,連個愛好的小東西都沒有。
盛敏打開箱子,將一包封在真空袋的衣服拽了出來,然後一一攤在床上,問黃貫陽「這些衣服是不是不太好了?」
黃貫陽走過去查看了一番,說「是有點發黃,反正無所謂啊,你又不穿。」
盛敏說「你明天陪我去買點衣服行嗎?」
「為什麼?」直覺告訴黃貫陽,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在發生。
盛敏擺出一副沮喪的樣子說「今天常清去我們店,再次說起去他公司工作的事,我答應了……」盛敏想,不管黃貫陽什麼態度怎麼認為,她先裝個可憐總沒有錯。
「你答應了?」黃貫陽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提高起來,不可思議的氣息充滿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盛敏就又低下了頭,「我也知道你擔心我,你怕我做不好,你怕常清難做,可是我問過徐弘了,徐弘說大不了就再回餐廳嘛,反正服務員的工作在哪都能做,什麼時候都能做。」
盛敏說完,黃貫陽就擺出了一副荒唐的嘴臉,盛敏覺得,這應該是在嘲笑她。黃貫陽說「在哪兒都可以,什麼時候都可以做服務員?你覺得服務員的工作就那麼好找嗎?你知道就這,我跟人家老闆磨了多久嗎?我求爺爺似的求人家,人家好不容易同意要你這個什麼都不會的,你現在說不幹就不幹了,我怎麼跟人家交待?還什麼時候都能做服務員,你覺得你誰啊,滿大街都是人,人家憑什麼要你啊,你都多大了啊?你要是在公司里不行,你還想去做服務員?那你就只能去刷盤子,你連家裡的碗都洗不幹凈,你還想著去外面呢?」
盛敏的神經被黃貫陽吼的緊繃起來,驚慌中她說「很不好說嗎?我沒有想這麼多,我以為常清表哥的餐廳,應該很好說,我本來打算明天晚班說的……如果不好說,可以請常清幫忙吧……」
「常清憑什麼幫你啊?你當真覺得人家是在幫你啊,都說了多少遍了,他是在討好徐弘!還有那個徐弘,你當真覺得她高貴的不得了啊?你當真覺得她正確的不得了啊?我告訴你,我今兒就把話放在這兒,她早晚會跟常清在一起,傻子才拒絕常清這種男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
「那你要我怎麼說?你知道常清爸媽住的是什麼樣的房子嗎,他說他爸媽在鄉下養老就當真是在鄉下啊?鄉下跟鄉下也是不一樣的,就跟你跟徐弘一樣。你們倆同一個大學畢業,同一個專業,同樣的年紀,你以為這樣你們倆就一樣了嗎?你賺的連她的四分之一都沒有,你永遠都成不了徐弘,就跟常清永遠也不會喜歡你一樣!」黃貫陽說完,盛敏的臉就垮了下來,淚也懸在了眼眶裡。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為什麼要讓常清喜歡我?照你這麼說,常清看不上我,你看上了,你不就不如常清嗎?我有這麼說過你嗎?」
「這還需要說嗎?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我早就知道我比不上常清。」黃貫陽從小就知道他比不上常清,常清的命太好了,好到他認識的所有的人,連同那個死去的女孩的父母都偏愛他。
「太過分了!」盛敏終於意識到黃貫陽的過分了,以往黃貫陽總是嫌棄她做的飯不好,做的家務不好,嫌棄她穿的衣服沒有品位,嫌棄她皮膚粗糙,甚至她掉根頭髮在地上都能被說邋裡邋遢。盛敏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因為她的前夫一個月二十幾天都不在家,她想怎麼過就怎麼過,所以面對黃貫陽的嫌棄,她能改的都改了,只為了那該死的愛情,但是黃貫陽似乎從來沒有看在愛情的份上,嘴下留情,她再也無法用那套「吵架無好話」的理論來安慰自己了。
「我也是為你好,我再三跟你說過,我覺得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我不知道你怎麼就被那個徐弘一忽悠,就聽了她的。也是,徐弘那人啊,確實能忽悠,長篇大論,我要是常清我就不聽她嘮叨,這種女的,活該單身一輩子。」
盛敏沒有雨禾那維護好友的心,她就只是覺得自己委屈,在這委屈中興許還有一絲的不甘心,可這份不甘心她又無能為力,因為真的沒有辦法,她不是不想工作,她儘力過了,她不行,所以當常清再次說起的時候,她心是動的,她只是不敢,她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給她一個理由,這個理由徐弘給了,而且邏輯自洽,合情合理,徐弘把躊躇不前的她推著往前走,盛敏就覺得好像有了一個保護一般,就當真邁了出去。但是現在,被黃貫陽一說,盛敏覺得就連這讓她感激的「推波」,似乎都在向她炫耀著勝利,你看,徐弘就是比你強,就是比你優秀,那該死的妒忌心啊,似乎又要跳了出來。
看著六神無主的盛敏,黃貫陽再次審視了一下現在的「局勢」,如果他一味的阻止盛敏去常清公司,不僅盛敏,連同常清也會再次懷疑起他的那點小私心,更別說現在徐弘那個瘋女人回來了。常清,黃貫陽是無所謂的,他跟盛敏本就聯繫不多,他不會去多那個嘴,但徐弘就不一樣了,那個女人眼太毒嘴太厲,她若是看出什麼來,盛敏傾向他的心恐怕也會動搖。
讓盛敏去公司撞撞南牆也好,撞了南牆就知道這個世道艱難了。這麼想著,黃貫陽輕輕摟了一下盛敏的肩,說「你要去也可以,明天我陪你去買幾件衣裳,去試試也好,如果有什麼不順心的,或者不會做的,你也可以問我,我好歹也是工作了這麼多年了,經驗比你多一些,我來幫你,千萬不要自己憋著啊。」黃貫陽的態度轉變的太快,盛敏的眼睛里就帶了懷疑。黃貫陽又說「我只是希望你把我的意見擺在第一位,我是你心裡最重要的,畢竟日子是我們兩個人在過,我們還要在一起好多好多年,我們才是彼此的依靠。」盛敏想,這應該也算是在乎吧?是在乎吧?應該是吧。原來黃貫陽的愛情,依然存在。
安靜約徐弘的消息雨禾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她知道的時候,徐弘正在化妝。為了防止同事齊晨用衛生間太久,耽誤時間,徐弘起了一個大早。
徐弘一邊化妝,一邊將這個信息發在了聊天群里。看到信息,雨禾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向弘坦白。但因為心虛,不想讓盛敏知道自己做了「背叛」朋友的事,雨禾選擇了打電話告訴徐弘。
接到雨禾的電話,徐弘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雨禾和盛敏很少給她打電話,三個人都是把信息發在群里,看到自然會回復的,不回復也沒關係。
徐弘接起電話問「怎麼了?」
「嗯……」雨禾措辭了半天,猶猶豫豫的說「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雨禾的猶豫讓徐弘停止了刷睫毛的手,徐弘問「怎麼了?」
「安靜約你是嗎?是常清的事吧?」
「應該是的。」說這句的時候,徐弘語氣不太好,她已經做好了被安靜責問的準備了。
雨禾沉默了一會兒說「之前她也問過我你跟常清的事,就是請她幫諾諾辦入園的時候。」「嗯?」徐弘再次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等著雨禾說完。雨禾繼續說「她問我你們倆個的事,我想著要是讓她知道,說不定她會跟常清分手,那諾諾入園的事可能就沒希望了,所以……所以我撒謊說你不喜歡常清,說你們倆只認識了三四天。」
徐弘聽完覺得,這倒也不是什麼謊,基本屬實。徐弘擺出一副不在乎的語氣說「那諾諾入園的事她怎麼說?」
「欸?啊……」雨禾顯然沒想到徐弘跳過了這個問題,因為在雨禾看來徐弘是有點喜歡常清的,或者說是有些在意的。雨禾記得徐弘入職第一天發在群里的辦公桌照片,那辦公桌上擺著一個類似於裝首飾的透明盒,那盒裡裝的是枯萎的淺紫色玫瑰。
「啊,她說他們學校要開一個特設班,明年春天或者秋天就有望開學,有了消息就跟我說。」
「嗯……這樣啊,那我今天對人家態度好點,為了咱們諾諾,我能忍。」徐弘覺得,能屈能伸嘛,做小伏低嘛,工作這麼多年,別的沒學會,這臉皮厚的本事還是有點的。
聽徐弘這麼說,雨禾甚至有點感激,徐弘就又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沒說錯。要是今天她對我態度不好,我晚上就去弄死常清。」說完,徐弘將耳環掛在耳朵上,她想這麼說雨禾心裡應該會好受點。果然,雨禾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雨禾如此說了,徐弘就想著給安靜買件禮物,算是答謝她幫雨禾的這個忙。徐弘在商場里轉了半天,挑中了一條價格適中的異形珍珠手鏈,店員將它包的漂漂亮亮的,徐弘就放進了手提包里。
徐弘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安靜已經在了。徐弘一進餐廳,就看到了安靜在朝門口張望,她應該是時刻在注意著門口的人。見徐弘進來,安靜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徐弘也就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走了過去。
寒暄過後,徐弘將禮物奉上,安靜臉上就露出了欣喜與歉意。她說「啊,不好意思,我完全沒想到要跟您交換禮物呢,這怎麼好意思。」
「不用客氣,我也只是臨時起意才去選的,聽雨禾說你幫了她很多,我也很喜歡諾諾那個孩子,所以真的很感謝你。」徐弘說這話的時候,安靜已經將包裝拆了。
打開盒子,小小巧巧的異形珍珠,戴在她不算圓潤但白皙的手腕上就更顯得精緻可愛。安靜感激的說「真的好漂亮啊,我好喜歡。」
徐弘看得出安靜的神情不像裝的,就說「我現在的老闆啊,很是偏愛珍珠,帶動的我也喜歡了起來,覺得珍珠很是襯你。」
「聽說你現在的工作不是很順利?」
「嗯……常清說的嗎?」徐弘故意將話題引到了常清身上,安靜臉上就露出了笑,安靜說「你不知道哦,他可是從來不在大半夜給我打電話,昨天他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一定要問問我為什麼找你,找你幹什麼。他似乎很不放心。」
徐弘臉上露出歉意的笑,等著安靜繼續往下說。安靜說「嗯……你是不是很緊張啊?認為我要興師問罪?以女朋友的身份?」徐弘依然不說話,但是安靜感覺得出來,徐弘已經有點不自在了。
安靜露出少有的俏皮說「我可不是為了男人為難女人的人,為了一個男人,去為難同性,不是很愚蠢嗎?」說完,安靜甚至歪了歪頭,期待著徐弘的回復。看著她,徐弘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徐弘覺得興許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糟。
「你也同意是不是?聽他們說起過你很多次,我就覺得你應該也是這樣的人。」徐弘點點頭,覺得安靜這個姑娘確實有點讓人意外。
「其實,我今天找你,不為別的,就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我可以直接說嗎?比如說他們說你跟常清就只認識了三四天,相處的時間也沒多久,如果是這樣的話,常清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你?而且我也想不明白,他既然喜歡你,為什麼又要接受家裡的安排,跟我交往呢?他應該是不喜歡我的,但是他似乎又接受跟我結婚,他說結婚跟喜歡沒有關係,這是可以明目張胆的說的嗎?任何人結婚,都還是想要跟個哪怕只有一點點情誼的人結婚吧,他怎麼可以做到說的如此心安理得?我不太明白。」
聽安靜說完,徐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也許,這就是他的擰巴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有一種人是介乎於『他想成為的人』和『他能成為的人』之間的,雖然我也不太了解他,但是在我看來,常清就是這樣的一種人。他想要婚姻自由,但是他又不能成為那樣的人,雖然這麼說對你很不尊重,但是據我了解的,他的父母一直想用他的婚姻換點什麼,也許是人脈,也許是資源。但是你要說他的父母對他不好嗎,似乎也沒有,所以他沒有反駁的理由。而且我一直覺得,他其實喜歡的並不是真正的我,我們只認識三四天,他根本就不了解我,這怎麼能談得上喜歡呢?我是不太相信一見鍾情的,所以我一直覺得常清只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假象,一個目標,一個他能成為『他想成為的人』的途徑。我們是沒有真正在一起過的,如果我們在一起,說不定他就沒那麼喜歡了,他會看到我身上普普通通的那一面,沒有光環,沒有幻覺,一切都破破爛爛的。」
「你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你們不能在一起嗎?我聽說,你們一開始相遇的時候,你正好是空閑的狀態,那為什麼不直接來這裡找工作呢?這樣你們不就有機會了嗎?」
「你年紀應該還小吧?或者說你的工作很安穩。假如說等到你三十歲左右的時候,你恰好失去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那時候你就會發現想要再找個同等水平的工作,或者比它好的工作簡直比登天還難。是不是很不可思議?我們畢業的時候,找工作不都要幾年幾年經驗嗎,那時候會覺得過幾年就好了,等我到了三十歲,經驗一上去,我就是公司里的前輩,經驗一大把,搶著要的公司多的是。可是事實不是,尤其是普普通通的人,電視上總是演光鮮亮麗的一面,女人永遠都是化著精緻的妝,穿著漂亮的高跟鞋,在辦公室走出噠噠噠的聲音,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或者有,只是我層次不夠,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化妝上班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如果我今天死了呢,我要漂漂亮亮的死。對我來說,工作就是這樣,它隨時隨地都會要我的命。你剛才說的很委婉,空窗?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失業,一個三十五歲,未婚未育的女性,想要再重新找一份工作有多難你知道嗎?招聘的人擔心你隨時都會去結婚生孩子,你的同事擔心隨時都要因為你的人生決定增加工作量,即使你跟他們說你是不婚,也沒人放心,因為任何一個三十多歲,未婚未育的女性,在職場上都不值得信任,最起碼他們是這麼認為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我敢輕易的換城市嗎?在那個城市我待了七八年,我有熟悉的所謂的人脈,我有認可我的同事老闆,但就即使這樣,我依然需要靠著面試軟體去找工作,人們也只是在看到我的工作履歷,我的公司在當地的影響力之後,才對我有一點點的和顏悅色。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才找到現在的工作。所以你覺得,我能輕易更換城市嗎?我來到這裡,相當於一個全新的開始,這個開始前程未卜,四處迷茫,只為了一個男人?說句不好聽的,常清還不配,他沒那麼重要,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許我靠著一個男人生存,我還沒那麼不要臉。」
「那個……你是一定要有工作的嗎?不是有很多人,雨禾不就是全職媽媽嗎?」
「雨禾有她的人生側重,如果我有一個諾諾這樣的孩子,興許我也會選擇在家裡照顧他,但是這是在沒有可信任的人可以依靠的前提下,如果雨禾的母親來幫她照顧孩子,我敢斷定雨禾會馬不停蹄的出來找工作。雨禾選擇全職媽媽,不是因為她不會工作,雨禾在生諾諾之前,工作非常好,她的文筆非常好,他們公司領導的講話稿、活動串場詞、他們公司所有的對外通稿都需要她親自執筆或者審核,她選擇待在家裡只是因為有了諾諾,她沒有辦法。其實,我覺得不管是任何人,都要有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她要有這個能力。我的母親,一輩子沒有工作,所以她一輩子都不敢做出任何改變,因為她覺得離開那個家離開那個男人,她可能活不下去,就連她的女兒她也信不過。是真的覺得女兒沒能力養活她嗎?不,是她覺得自己沒有選擇,她已經喪失了選擇的慾望。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我一定不能成為我母親那樣的人,即使她承受苦難生下了我,即使她自以為的為了孩子委曲求全,但我依然不想成為她。」
「所以,因為這樣,你必須工作,我可以問個可能讓你難為情的問題嗎,請你如實地回答我,如果你在有工作的情況下遇到常清,你會喜歡他嗎?」
徐弘沉默了,沉默片刻,徐弘釋懷似的說「誰知道呢,世事最是難料,我從不過度揣測。我承認我對他是有那麼一點好感,但也就只是那麼一點,那點好感不足以支撐我放棄任何東西。」
「嗯……哪怕就只是一點,你也確實是對他有心的,對吧?我這麼理解,是可以的吧?既然這樣,你現在也有工作了,你為什麼還對他那個態度,你不打算給彼此一個機會嗎?」
看著安靜單純的臉,徐弘說「在我決定接受現在這份工作的那天晚上,常清跟我說,他有女朋友了。可能時機真的不太對吧,我剛遇到他的時候,沒工作,等我有了工作,他又有女朋友了。我啊,曾經被有女朋友的人追求過,我被人家的女朋友追著問,你能怎麼樣……我看過太多女人的痛苦了,不管這個社會承認不承認,女性活著就是比男性艱難上一些,都已經是這樣了,我不希望有女性的痛苦是來自同性,最起碼不應該來自我,所以我永遠不允許自己成為那個加害同性的人,如果我的心動會給另一個女孩造成傷害,我會停止它。」
「如果,我這個女朋友,離開呢?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呢?」
「欸?為什麼?」安靜說的果斷,徐弘就迷惑了起來。
安靜說「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說來你可能會笑我,我從來沒被人喜歡過,我也從來沒喜歡過任何人,我好像對任何人都沒興趣,但我也不覺得我這樣有什麼不妥。但是現在在我面前,我認識的人,在真真實實的上演著所謂的愛情,我就想看看這到底是什麼。說實話,相對於常清,我更在意你。他們每跟我說一次,我就好奇一次,這是我第一次對人好奇,所以我想看看這是什麼,可以嗎?」
安靜說完,徐弘臉上就顯出了不可捉摸的表情。來之前徐弘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是現在那些準備都沒用上,這個一臉天真的女孩,滿臉寫著認真。
徐弘想,她這是什麼意思?她讓我跟她男朋友談戀愛?頓時,徐弘全身表現出抗拒,下巴都朝上微微抬了抬。
「可以嗎?」看著徐弘的神情,安靜再次懇求著她。徐弘就欸的一聲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