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動心

第87章 動心

梅歡歡也是一夜未眠,天光將亮的時候,她頂著兩個黑眼圈起了床,對著銅鏡施了些脂粉,顯得氣色與平日沒有二致。遙璣被安排在客院,自然不會隨意走動,梅歡歡收拾停當之後,打算先去見遙璣,再與其一併「押送」清樂回金極宮。對於清樂這邊,梅歡歡是極放心的,一來在花族,如有異動,她必然最先知曉,二來清

風謹身邊。想到這裡,梅歡歡微微一笑,清樂昨晚必定也是徹夜未眠,她平時不注重妝容修飾,此時一定氣色難看。

梅歡歡腳步既快又輕地邁出了自己的院子,沒走幾步,便遇到梅華迎面走來。「大哥?」梅歡歡驚訝之下心裡有些憤恨:「你怎麼來了?我還能對清樂怎樣不成?」她恨恨地看了梅華一眼,從小到大,大哥對自己呵護備至,極為順從愛護,即便遇到那人,大哥也是默默放在心裡,並沒有顯露出來,可是對清樂,大哥珍而重之,甚至為了她三番五次的責怪自己、告誡自己,簡直讓人心意難平,他一早便出現在此,絕不可能是因為擔心自己,或者想要追查崖槿遇害真相。

梅華面色尷尬了一下,他知道解釋無用,有些事情,驕縱的妹妹未必能想到,自己說的她一定是聽不進去的,倒不如直接告誡,思及此處,他問道:「清樂呢?你們果然發現青羽了么?」

梅歡歡見他臉色初時掠過一絲尷尬,隨即沉了下去,心裡更是不願:「哼……」她剛要說話,只聽一個聲音響起:「抱歉,是我拾到的。」梅華立即轉過身去,來人的一雙眼眸映入眼帘,他只覺腦中閃過一道光,撥開了雲霧,那一輪明月依然高懸在自己留戀的清空,好似有一汪春水流入心間,滋潤了幾百年來的乾涸,隱約著想要開出花來。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眼中只看得到那樣一雙眸子,承載著滿滿的笑意,似乎下一秒,它的主人便會跨過幾百年的離愁,輕輕問他一句:「小梅花,你還好么?」梅華胸口起伏,心緒一向平和的他竟覺得有什麼似乎要衝出胸腔去了。

梅歡歡瞄了梅華一眼,收回了之前想要說的話,嗤笑一聲:「大哥不是心裡只有清樂么,竟被美人迷住了眼。」梅華似被她的話語從夢中驚醒,他再度向來人望去,眼前之人一襲白衣裊裊婷婷,如仙落凡塵,亦有傾世之顏,只是更多了幾分清純靈秀的少女之感,少了幾分清冷與魅惑共生的柔情綽態,梅華心裡冷下幾分,目光中多了几絲審視的意味。

遙璣面上一紅,向梅華盈盈一拜:「狐族遙璣見過梅族長。」梅華長眉微挑:「你是……」遙璣恭謹地說道:「遙璣乃狐族旁支,祖父與族長是姨表兄弟,自從幾百年前族長不知去向,祖父等長輩便外出尋人,我等小輩則遊歷修鍊,順便打探消息。」梅華心中一動,待要說話,梅歡歡不耐地插言道:「遙璣在我族附近遇到魔氣,一路追蹤到桃林,發現落入林中的青羽,我們均因探查究竟被青羽上面魔氣反噬,是遙璣運功助我療傷的。」梅歡歡邊說邊看著梅華和遙璣二人的表情,她故意開口就把遙璣拉進來,免得一會兒遙璣萬一推脫,自己就平白做了壞人。

梅華冷然道:「遙璣姑娘為何可以進入我花族領地?」此話一出,梅歡歡心裡咯噔一下,是啊,只顧著問遙璣為何而來,卻忘記了她一個狐族女郎,是怎麼進到花族領地的呢,說起來她也是花族公主,卻連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注意到。遙璣臉色又是一紅,她低下頭細聲說道:「我家姨娘是花族之人,外出遊歷,家裡長輩將各族信物都贈與我防身。」見梅歡歡一臉狐疑,遙璣從懷中掏出一物,竟是一朵白槿花,在她掌心栩栩如生,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梅歡歡立馬幫腔說道:「怪不得,原來你家與我花族竟是有淵源,那就是了,花族信物在身猶如花族之人,自然是遇不到屏障的。」說完,她還得意地向梅華看了一眼。梅華盯著白槿花,淡淡的光暈似曾相識,他眉間銀色印記若隱若現,過了半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遙璣,說道:「果然如此。」

梅歡歡沒有那麼多的好耐性,這都已經耽誤半天了,她心心念念地要趕快回到金極宮將事情稟報風謹,不想在這再做耽擱,故而舉步向清樂那邊匆匆走去,邊走邊催道:「大哥,遙璣你們快些,我們儘快動身押清樂回金極宮吧。」

雪園的清晨要比別處更加寧靜,雪園原來的主人是花族公主梅映雪,也就是風謹的母親,清華高貴的女子選取了這處最為幽靜的園子,離其他園子稍遠,遠離喧囂,日常煮酒烹茶焚香,好不樂哉。昨晚梅歡歡著急去見那人,沒留意,後來也沒細想,清樂每次隨風謹來都住雪園,這次也習慣性地回到雪園住下。這會兒梅歡歡踏進雪園,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知是想起了風謹來此的種種還是別的什麼,她十分厭惡清樂託大地住在姑母的園子,就好像她與風謹有什麼密不可分的關係似的。

「清樂,快點出來,回金極宮了。」梅歡歡邊說邊往門裡走去,梅華似是想要阻攔,但她走的太快,梅華微微伸出的指尖只捕捉到了一陣風,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遙璣默默地跟在最後,沒有什麼太多的存在感。

梅歡歡見語音落下,清樂仍沒出現,心裡怒極:「你居然還睡得著,不想想待會兒回到金極宮要怎麼為自己辯解。」梅歡歡一想到自己一夜沒睡,就頭疼得來氣,見清樂沒有像自己想的如驚弓之鳥一般,心裡極為不平。她一口氣走到門廊下,連敲門都省了,直接打算伸出手使勁兒將門推開。

「吱嘎……」的一聲,門被人從裡面拉開,梅歡歡力氣過猛,差點一個踉蹌,她粉顏變色,提高聲音:「你……」一個字沒說完,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竟是無法將後面的話說出來,她大張著嘴,看著眼前的人。梅華早知會如此,此時也頗有無奈,遙璣一副懵懂的模樣,她離得較遠,屋內光線較暗,再加上門口被梅歡歡擋得嚴嚴實實的,她並不知道梅歡歡發生了什麼事情。

「辯解什麼?」清冷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風謹如過天星子般的眼眸落在梅歡歡身上,好聞的清香在她鼻尖繚繞,梅歡歡忘記了剛才自己要說的話,只呆愣愣地盯著眼前之人如玉般的臉龐,訥訥地說不出話來。謹哥哥怎麼會在這裡?

風謹轉身向內喚到:「過來。」屋內的人慢慢地走了出來,梅歡歡見清樂神情清明,並沒有乏累倦怠之感,她心頭倏地竄上了幾許無名之火:「謹哥哥,我們昨天發現了青羽,就在桃林,與之前崖槿暈倒前的記憶中的一樣,而且上面還有魔氣。」「哦?」風謹轉回身,看著梅歡歡,慢慢地俯下身,梅歡歡見他面龐一點一點貼近自己,心裡小鹿般亂撞,之前她也總是往風謹面前蹭,但從未如此慌亂,此時,她沒來由地感到慌張。風謹微薄的唇瓣中吐出了兩個字:「是嗎?」梅歡歡覺得這兩個字竟似夾雜著霜雪一般,帶著絲絲冷氣,向自己的頭面吹來。

不過她只猶豫了一瞬,就立刻恢復了神色:「是……是的,遙璣也知道的,青羽是遙璣拾到的,我們都被魔氣反噬。」風謹直起身將視線遙遙地投向最後面的那個少女。遙璣見他看來,也抬起頭,絕美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風謹看到她的時候,果然身體一顫,遙璣旁若無人地走到近前,立於門廊的台階之下,俯身一拜:「狐族遙璣拜見君上。」風謹並不像梅華表現得那般吃驚,但心頭已然洶湧澎湃,那時初見她是在蛇族的夜宴上面,她似踏月而來,獻上拜月之舞,此時迎著清晨的朝陽,面紗上面的一雙眼睛比那時更令自己目眩。

「蛇族夜宴上,是你。」風謹淡淡地說到,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遙璣點點頭,面色微紅,抱歉地說:「上次遙璣失禮,還請君上見諒。」風謹看著她的眼睛說:「當日無妨,現在亦無需請罪。」遙璣感激地看著風謹,那日夜宴,蛇族碧幽庭燈光昏暗,為了配合舞蹈更是滅了許多燈,遙璣並未看清風謹之容貌,如今在風謹面前,卻真真覺得這男子芝蘭玉樹、冠絕獨艷,她面上一熱,不知心下想到了什麼。

清樂此時也已走到門邊,遙璣站在階下望著眼前的一雙璧人,心口驀地發緊,男子如巍峨玉山,少女似玉蘭修竹,一個皎皎如明月,一個清麗世無雙。她心中突然冒出疑問:「此番究竟為何而來?」思忖之間,有股一直橫亘在胸口的濁氣竟泄了去,她再度將目光投向昨晚沒有仔細看清楚的少女,她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也在看向自己,她心中一盪,神思不穩。

梅華走上前來,將剛剛知道的來龍去脈跟風謹說了,風謹點點頭,與梅華交換了一下眼色,說到:「如此,那便不用回金極宮再議了,不是清樂。」梅歡歡聽得風謹如此說,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是不是清樂,應當回去細審,青羽在此,謹哥哥又怎可輕易相信清樂?」「住嘴。」梅華斥責了一句,他的目光不似之前的關愛,而是帶了些警告,梅歡歡覺得大哥真的生氣了,撇撇嘴,沒再說話。

「清樂問心無愧,謝君上與梅族長回護,但清樂願意受審,以示清白。」清樂目光堅定地看著梅歡歡,不是自己做的,自己一定要公開澄清,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坦白,不能讓大家以為是君上徇私。

梅歡歡見她自願,急忙說道:「好,那咱們現在就回金極宮。」梅華阻止道:「沒必要,不是清樂自然不是,金極宮是要回的,卻不是帶清樂受審。」「大哥……你……」梅歡歡見梅華還是極力護著清樂,心下更加憤懣。

「本君既來,便住些時日,將眾大臣喚來,在此細問便可」風謹目光滑過若有所思的遙璣,說道:「何況遙璣姑娘不也正想要進宮見本君么,如此,便不用來回奔波了。」他的聲音不似往日清冷,傳到遙璣耳中似有魔力一般,她只覺渾身上下暖意融融。

原本準備帶遙璣進宮作證的梅歡歡自是沒注意到風謹的話,清樂卻目光一閃,她在側面看得清楚,風謹眼中的眷戀之意,她的心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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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歡記之青雀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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