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選擇
她穿著單薄,臀部以下失去雙腿,只用一條長褲子捲起墊在臀下,渾身散發著臭味。
她看上去太慘了,慘到旺達和朱迪斯都出聲提議把人送到就近醫院去。
感覺到有人在面前駐足議論,女人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珠黯淡無光,機械式的重複:「你好小姐,你見過愛爾莎嗎?我的妹妹。」
她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卷邊的照片,舉起遞到克萊爾面前讓她瞧。
愛爾莎,是曾經被送到卡修斯的住所里最後被他一槍打死的女人。
克萊爾抿了抿唇,脫下身上的夾克外套彎腰披到她身上,又蹲下身與她平視,「見過,她死了。」
女人抬手的動作定格了幾秒鐘才收回來,本就彎曲的脊背徹底佝僂成一團,嗚咽的哭聲悲痛絕望。
旺達和朱迪斯都對愛爾莎有點印象,是個冒失又蠢笨的人類。
「這是愛爾莎的親人?」朱迪斯問。
克萊爾點點頭,又對著那個女人解釋道:「她為了能給你的雙腿裝上假肢,主動賣身給了獸人帝國的卡修斯指揮官,我曾試圖幫她,但很遺憾她還是死了。」
「她都被我慣壞了,哪能面對指揮官呢。」女人雙手握住照片貼著胸口,打著哆嗦淚眼朦朧的問她,「您又是誰?怎麼知道她的下場,有沒有可能弄錯了。」
「我是卡修斯的妻子,克萊爾。」克萊爾拿下帽子,露出滿頭的金髮,輕聲說:「很遺憾,愛爾莎沒什麼可以給你留下的。」
女人盯了她良久,慢慢將擺在她腳尖前的牌子收回來,塞進一旁骯髒的布袋包里背到身上。
「謝謝夫人告知,也謝謝你的夾克。」
她收好照片,拿起兩個支撐身體行走的木塊握在掌心裡,往拱橋外挪去。
克萊爾站起身,又發現她的後腦勺上頭髮稀疏幾乎掉光,一些明顯的抓痕和欺辱痕迹在後頸和頭皮上遍布。
她的神色暗了下來。
哪怕到了這樣絕望的地步,這個失去雙腿的女人都沒有向她發出求救。
她為保護妹妹甘願做了5年的j女,愛爾莎雖做法愚蠢害了自己,但這對姐妹的感情令人敬佩。
克萊爾轉過身,對著跟在身後的蟲族下令:「帶她去醫院治療,再給她定製一雙腿,治癒后在為她安排一份輕鬆點的工作。」
「夫人?什麼...」
被送上急速趕來的醫療車,坐在擔架上的女人滿臉怔忡,不理解克萊爾為什麼會選擇救助她。
「嘗試活一下吧,如果真的活不下去再死也不遲。」克萊爾沖她揮揮手。
「你怎麼知道她會去自殺?」朱迪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身為獸族的她對溫度沒有人類那麼敏感。
克萊爾披上衣服發出一聲感嘆,「愛爾莎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曾經為這個妹妹當了五年j女,這幅模樣苟活到現在只是為了等一個結果。」
旺達最能理解這種摯愛離世后的痛苦,跟著感慨道:「儘管很不容易,但她能撐下去的。」
「誰知道呢。」克萊爾輕哈出一口白霧看著它消散在空中。
從公園出來,她們去了一家剛重建后不久,由人類主營的露天餐廳吃晚餐。
透明屏障籠罩著整個大露台,雪花落在屏障上沒有一點堆積,內部暖氣十足。
克萊爾大手筆的包下了整個餐廳,還揮退了所有的蟲族守衛,讓它們到外面去等待。
瓊斯期間打來通訊詢問她們在哪,他去放了個女士行李后她們就跑的沒有蹤影了。
「在酒店等我們吧,吃完晚餐就回來了。」克萊爾笑著說。
朱迪斯摟過她的肩膀,沖著屏幕里的瓊斯說:「這是閨蜜之行,你就別來竊聽我們的談話了。」
掐斷通訊,朱迪斯舉起濃度極高的烈酒與她的牛奶碰杯,「謝謝克萊爾今晚的破費。」
旺達喝的面頰陀紅哈哈大笑,「她現在是全帝國最富有的女人,我們只管沖貴的點。」
克萊爾應景道:「今晚全場由克萊爾小姐買單。」
夜空下的雪越飄越大,黑蒙蒙的天空落下白色幕布,遠處的紅頂房屋和乾枯樹枝落滿雪花,裝在樹邊或門前的地燈將整個雪地點亮。
克萊爾窩在藤椅里,手抱著一杯熱牛奶,她以月子為借口沒喝烈酒,兩個同伴都已經醉的一塌糊塗。
她看著朱迪斯酒勁上頭哭著懷念逝去的孩子,又見旺達出現幻覺見到了她的丈夫又哭又笑。
克萊爾仰起頭,後頸靠著藤椅頂部的軟墊上,披著薄毯獃獃望著透明穹頂外,那一方天空飄下的雪花,嘴裡呼出一口氣。
發了一會呆,她忍不住給卡修斯打去最後一個視頻。
他接起來的時候手裡還握著一個鐵奶瓶,克萊修斯就坐在他們卧室的大床上。
「克萊修斯該喝奶啦。」克萊爾打起精神。
嬰孩沖著她揮舞著手,嘴裡咿呀叫著。
不算溫柔的卡修斯將奶嘴塞到孩子嘴裡,在床邊坐下,黢黑的眸子凝視著她,準確來說是她身後那一桌子的食物和空酒瓶。
他皺了皺眉,語氣不滿,「你喝酒了?」
「沒有。」克萊爾立即把沒出現在畫面里的牛奶杯捧起來,「是朱迪斯她們喝的,我喝的熱牛奶。」
他的情緒頓時好了不少,「什麼時候回來?」
克萊爾放下杯子,輕聲笑了笑,「卡修斯,這才幾天啊。」
他神態柔情,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聲音,「我想念你。」
克萊爾的心臟被這話狠狠一撞,酸澀的清晰從碎裂的陶罐心臟里四溢而出,她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淺淺吸了一口氣,貼近屏幕說:「那你明天來接我怎麼樣?」
卡修斯的眉毛一挑,愉悅的神情在臉上擴散,他笑的令周圍一切裝飾物都黯然失色。
「想我了?」
「嗯。」克萊爾重重的點點頭,又後悔道:「應該和你一起來。」
「我明天來。」他一點也不介意她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縱容和溺愛被他展現的淋漓盡致。
抱著奶瓶的克萊修斯爬到卡修斯的膝蓋上,努力仰起頭看媽媽,奶都流到了圍嘴上。
克萊爾輕聲細語的哄著他,臉上笑容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