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江聿喝了不少紅酒,洗澡時還不覺著,被熱水澆灌后此時有些醉態侵佔意識,分辨力變得遲鈍。林綿撲入懷中的動作,嫻熟地讓他心生恍惚,就連她身上清淺的香氣都沒變過,彷彿回到倫敦的那間公寓。醉意和水汽交織的眼底,一層柔和暖意,他濕潤的掌心撫她的脊背,骨骼分明,怎麼還是那麼瘦,抱著沒有分量。明明喝酒的人是他,醉的人反而像林綿。林綿——林綿——江聿唇齒間留戀地呢喃著他的名字,幾秒后,他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淺褐色眼眸瞬間抬起。繾綣溫情被震驚割裂。這一摔,他意識瞬間清醒,蹙眉不滿地盯著她。林綿一臉驚恐,支著身體往後貼在沙發邊緣,眉目瞪圓,怒氣橫生,「江聿,你在做什麼?」江聿緩了幾秒鐘,嘴角懸著不善的笑,「看不出來么?」看什麼?林綿只記得自己睡著了,被熱醒睜開眼就看見江聿抱著自己,他哪來的勇氣理直氣壯。江聿目視著她的反應,抬睫:「你又朝我投懷送抱啊。」「林綿,你是不是還對我念念不忘啊?」極為漫不經心地語調,勾著回憶見縫插針。強行將她拽回倫敦的傍晚。……林綿租了一間小公寓。她需要在這裡度過一段假期。肯辛頓老牌公寓,英倫風古典裝飾,林綿很喜歡,她抱著江聿的腰在風裡疾馳的時候,腦子裡閃過若是兩人在軟綿蓬鬆大床上度過美妙一晚,也許不錯。他的腹肌那麼硬,腰觸碰起來充滿了力量感。像一頭剛成年的雄獅,力量和荷爾蒙迸現。她想要用指尖丈量他的身體,熟悉他氣息,然後和他融為一體。這是她前二十多年循規蹈矩人生里突生的叛逆。「你要去樓上坐坐嗎?」女孩羞澀又大膽地挽留。江聿淺色眼眸凝視著她,眼底驚訝一閃而過,須臾恢復平靜,彷彿在忖度她這句話的可靠性。時間靜止,幸好他戴著頭盔,林綿才沒覺著難堪。「算了吧。」林綿鬆開手。下一秒,手指被粗噶的手套包裹住,隔著頭盔悶悶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可以反悔的餘地,「林綿,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一顆心又撲騰起來,越跳越快地趨勢,她抬起眼睫:「你理解的是什麼?」手指被握緊,力道大得有些發痛。如同被推到牆上,急不可耐。林綿急切探進t恤下擺,惹得對方不快,手腕被釘到牆壁上,她撩起眼眸,瀲灧的眸光里燃著一簇火。「我想要摸腹肌。」對方玩味鬆開,她手指不輕不重遊走,開啟了一場兵荒馬亂地情/事。手心壓著塊壘分明的腹肌,可以毫無障礙的任她欣賞丈量,量過地方浮起薄汗,洇濕線條。灼熱的氣息噴在頸側,潮濕的吻一併落下,男人隱忍含糊的聲音落下:「滿意了嗎?」林綿是滿意的,很喜歡。她抬起手重新圈住他的脖頸,眸光被他銀色耳釘吸引,她嗓子突遇一場大雨,潮濕又沙啞,「你要不要取下耳釘?」男人啞聲:「用不著。」林綿攻擊他喉結旁的小痣,男人淺淡的眸色驟然染上一層濃重的深色,他鼻尖觸碰她的耳廓,不滿地低語,「我可以開始了嗎?」這是一句引線,理智瀕臨瓦解,又突遭一場大火,徹底燒成灰燼。窗外傾瀉一束光照在地板上。地板上衣服凌亂交疊。誠如林綿預想的,她和江聿在小公寓度過了美妙的夜晚,他年輕富有力量卻也莽撞強勢。小獅子蛻變成年獅子。只不過小公寓隔音不好,昏昏沉沉,她還聽見隔壁老太太的貴賓犬叫喚個不停。「林綿——」一道劃破時間的輕喚,將她記憶強行拉回,抬眸對上他戲謔的眼神,心神輕顫。「三年前你對我見色起意,你能保證不是第二次?」林綿反駁,「人是不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是嗎?」江聿勾唇,「人是不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但誰能保證第一次看上的人,你不會第二次看上?」他篤定的眼神讓林綿心怯。沉默——不知道什麼時候跌在地毯上的手機不合時宜響了起來。林綿如遭大赦,彎腰去拾手機。指尖還沒抓穩,就被江聿輕飄飄拿走。
她蹙眉,忍耐著兩次三番被他搶走手機,可當看見江聿展示來電人時,抿緊了唇瓣。「你猜江玦會說什麼。「江聿幸災樂禍地看著她,林綿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又怕他按下接聽。伸手去奪手機,江聿手往後面一揚,她重心不穩傾倒撐在他肩膀上。短暫的觸碰,讓她掌心生熱。然而指尖不小心按下了通話鍵。「林綿,這次我沒冤枉你。」江聿的低語緊貼耳邊,連溫熱呼吸都很清晰。「林綿,你在跟誰說話?」江玦的聲音響起。林綿看了一眼揚眉的江聿,手腕施力將他推開,禮貌回道:「你聽錯了。江總,還有事情嗎?」「之前不知道你怎麼了,我放心不下。」江玦溫潤紳士,「我在你樓下,方便上去找你嗎?」林綿呼吸一滯,在樓下?她很快反應過來,江玦是到了她的出租屋樓下。一個成年男人因關係為由大半夜出現在樓下,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讀出另一個層面的含義。只不過,林綿不想懂這種含義。她垂下眼睫,語調客客氣氣,「抱歉,江總,我今晚不在家。」江玦語調波動,「不在家?你是出去玩了嗎?」林綿希望他能懂這種暗示,「是,住在一個朋友家,江總,謝謝你關心,以後不用麻煩了。」林綿眼神隨意一抬,目光聚焦在江聿身上,他拿了支煙放到唇上,將點未點,薄薄的眼底垂下,似是玩味的盯著她。視線交匯,他丟掉煙,朝林綿靠近。「好,那改天再去看……」手機發出落地聲。江玦:「林綿——」——江聿指尖捻過煙,有一股清冽淺淡味道化作攻擊性氣息將她縈繞。林綿猝不及防離地,整個人伏在他肩膀上,她又驚有慌,奈何江聿手臂力大,她被扣著膝彎根本掙脫不開。「你放我下來——」江聿語氣耐人尋味:「林綿,你是不是故意的?」他身量高,被扛在肩頭讓林綿很不適,無法去想什麼故意不故意,語氣含著薄怒,皺眉:「故意什麼?放我下來——」她撐著他後背試圖掙脫,被他強力鎖著,越過客廳去往唯一的卧室。「江聿,你放我下來!」她是真生氣了。「不放。」江聿稍稍用力,將她拋到床上,幸虧床面柔軟蓬鬆,她身體陷下去震了震,還未來及躲避,江聿俯身,漂亮的淺瞳里滿是森然警告。林綿看得心顫,隨手抓起枕頭朝他丟過去,重重砸在他胸口上,被江聿輕巧接住,隨手丟在床尾。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壓迫感隨之覆下——「江聿,你有話好好說——」」我、不、想」江聿掀眸,深深的視線望著她,對視幾秒后,唇角懸著惡劣的笑,他三兩下將林綿輕而易舉地裹了一條。林綿猝不及防地只露出一張臉,四肢都被被子捆住,宛如一具會眨眼會呼吸的木乃伊。「江聿你到底發什麼瘋?」她氣壞了,視線釘在江聿身上,見他繞到床的另一邊,慢條斯理地躺上來。哪怕隔了一段距離,江聿的存在感太強。林綿呼吸輕顫,睫毛抖動得厲害,「你先別睡,放開我——」「放你去找野男人?」「不是。」江聿側身按滅了房間的燈。驟然陷入黑暗,聽覺變得異常靈敏。她聽見江聿輕輕翻動摩擦被子發出聲響,光線微弱,她只能分辨出一點輪廓——江聿平躺在身側。無聲無息,硝煙涌動。「江聿——」林綿覺著頭疼,對方鐵了心不理她,她側頭示弱:「我熱。」床墊輕輕晃動,江聿轉過身,沉默著,將她被子拽松。林綿弄出不小的動靜,艱難地伸的一隻手不小心觸碰到一堵溫熱,下一秒手腕被用力握住,耳邊傳來他咬牙切齒的嗓音,「林綿,你還睡不睡?」這樣怎麼睡?男人的體溫偏高,通過虎口傳到她微涼的腕骨,指腹壓著跳動的脈搏,她不確定因為他的觸碰,脈搏跳動的頻率有沒有加快。林綿怔了掙沒掙脫,試圖哄騙他:「我去沙發上睡。」「林綿。」江聿不疾不徐吐字,「我們結婚了。」林綿忽然怔住,「然後呢?」「夫妻一起睡沒什麼不妥。」江聿翻了個身,連人帶被擁在懷裡,聲音壓低:「你老公不是洪水猛獸,但也不是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