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登門道歉

沈天晴雖然嫁到俞家，但是心裡還一直挂念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尤其是她那體弱多病的弟弟。黃竹參並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只是，沈天晴怕俞家人覺得她拿俞家去貼補娘家，所以沒敢說出實情。好在大哥俞寶駿也不多問，聽見她說要，就答應給她帶。第二天俞寶駿就扛著那袋春筍，去村口乘坐牛車往鎮上去了。沈天晴在院子里洗衣裳，俞洛書拿了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手裡拿著兩隻草編蜻蜓玩著。「媳婦兒，你看這像不像你和我？」俞洛書將手裡的草編蜻蜓舉給沈天晴看。「我才不是什麼蛾子！」沈天晴笑罵道。「這是蜻蜓！」二人說說笑笑，這時候有一陣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沈天晴抬眸望過去，待看清來人，有些驚訝。「哎喲，洛書他媳婦兒，洗衣裳呢！」翠花拉著她兒子鐵柱，還帶著她男人張大成找了過來。「你來作甚？」沈天晴放下手裡的衣裳，警惕地盯著這一家三口看。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翠花一臉詭異的笑容，看起來就沒什麼好事。之前沈天晴為了俞洛書，去張家鬧了一通，當時她打了鐵柱幾個嘴巴。難道，翠花這是找她算賬來了？「哎喲，瞧你生分的，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來竄個門有什麼打緊的！」翠花尷尬笑了幾聲。她這笑容比哭還難看，一張血盆大嘴半咧不咧的，眉尾輕輕抽搐著。沈天晴看著她的表情，只覺得滲人。「我沒空與你閑聊，出去。」沈天晴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出去！」俞洛書朝鐵柱做了個鬼臉。他雖是個傻子，但是他也會記仇。他一直記得鐵柱嘲笑他，拿石子扔他的事情。翠花輕輕推攘了她男人一下，給張大成使了個眼色，小聲道：「你快跟她說清楚呀！」「怎麼不是你來說？是你得罪她的！」張大成不幹。「沒出息的窩囊廢！」翠花氣得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堆滿笑容，牽著鐵柱走到沈天晴跟前。「那個，大妹子，上回是我兒子不對，這件事我給你和洛書賠個不是。」翠花小聲道。「道歉我收下了，你們可以走了。」沈天晴甚至不願意正眼看他們。她見俞洛書頭髮上落了一片樹葉，朝他招招手。「過來，我替你摘掉頭上的落葉。」俞洛書便順從地彎著腰，讓她摘掉了葉子。二人親親密密的，權當那邊的一家三口是透明人。翠花心裡冒火，恨不得掐死沈天晴。但是她想起自己這次拜訪俞家的目的，硬生生忍下這口氣。「那啥，是這樣的，你婆婆一怒之下，將租給我們家的田地收了回去，鄉下人都是靠地吃飯，收回去讓我們怎麼活啊！」翠花總算忍不住，不再繞著彎說話，擺明了來意。

「哦，我還以為你是誠心來道歉，原來是為了這個啊。」沈天晴冷笑一聲。「哎喲，大妹子，瞧你說的，道歉是真的，但也希望你能勸勸你婆婆，饒了我們這回。」翠花擦了一把汗。「撞了南牆你知道回頭了，不過晚了，這是你們自作自受，我不會替你們說話的。」沈天晴眸子一轉，冷意傾瀉而出。翠花一聽沈天晴拒絕幫忙，立刻跌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她是個臉皮頗厚的潑辣婆娘，壓根兒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好丟人。只見翠花賴在地上，扯著嗓子嚎哭，她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硬是擠出幾滴眼淚，顯得真切一些。「哎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嫁到這兒來，田地被收走，上有老下有小的，巴巴等著吃飯，這讓我怎麼活啊？！」她嗓門極大，吵得沈天晴頭疼。就連俞洛書都嫌她煩，趕緊捂住了耳朵。在屋裡納鞋底的王鳳蓮被驚動，走了出來。「是誰在我家鬼哭狼嚎？！」王鳳蓮看見是翠花一家三口，冷笑了一下。「哦，原來是你啊。」「好嫂子，求你別把田地收回去，饒了我這一回吧！不然我就不活了，今兒個哭死在你家院子里！」翠花假模假樣地抹著眼淚，實際上用餘光一直在觀察王鳳蓮和沈天晴的表情。「哼，你就算哭死了也沒用，先前你不是挺橫的嗎？欺負我家新過門的兒媳！」王鳳蓮啐了一口。「我、我那是一時聽信鐵柱這小子的話，氣昏了頭！好嫂子，莫跟我計較！」翠花連忙用力拉扯鐵柱，怒道：「快！給天晴道歉！」鐵柱輕哼一聲，扭過頭去，一臉倔強。「我讓你道歉！」翠花暴怒，把鐵柱的耳朵都擰紅了。鐵柱疼得齜牙咧嘴，迫於翠花的暴行下，不情不願地道了歉。「我錯了，對不起……」「你們瞧，如今這孩子也道歉了，我以後會嚴加管教，不會讓他犯渾。」翠花連忙賠笑。「天晴，原不原諒他們，你說了算。」王鳳蓮遞給沈天晴一個眼神，「你若原諒，我就把田地租給他家，你若不原諒，他家這輩子都別想再跟咱們租地！」王鳳蓮當著翠花一家子的面，把決定權交給沈天晴，這是給足了沈天晴面子。好讓張家知道，她是很看重沈天晴這個兒媳的，容不得外人欺負。沈天晴想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點頭。她不是喜歡計較的性子，既然讓張家吃夠了苦頭，那就差不多了。左右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人，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凡事不能做絕了。「行吧，我原諒他們了，只是，以後鐵柱要是敢再罵洛書傻子，我絕不放過他！」沈天晴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神微斂，那水盈的眸子裡帶著淡淡的寒意。翠花嚇得一哆嗦，連忙保證道：「他不會再亂說話了，這個你們放心！」王鳳蓮滿意點點頭，答應再次將田地租給張家，這一家三口才離去。「娘，謝謝你。」沈天晴走到王鳳蓮跟前，眼裡滿是感激。「傻孩子，你維護了洛書，我自然也維護你。」王鳳蓮拉起她的手，慈愛地拍了兩下。沈天晴感覺心裡有一股暖流湧入，忽然覺得，嫁到俞家來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