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厭世人

「新的智者，和智者爺爺不太一樣呢。」

族人們圍在池子邊竊竊私語，看那位年輕的智者，指揮人們分批進入燒熱的水池中。

「是好事。」阿古正色道，「上心才說明他不會拋棄我們。」

得知神明託夢后，他比任何族人，都更擁護盧恩地位的正當性。

盧恩則盯著族人。

見他們身上的污垢，軟化脫落融入水裡，才鬆口氣叫人換水。

採摘玉米的計劃，因妖怪傳聞而暫時擱置，但整頓衛生這把火，還是他這新官能燒的。

叢林的細菌環境是致命的。

污泥或許能防蚊蟲叮咬，但孕婦可不能臟著身子分娩。

新生兒很重要，這不止體現在族群延續上。

前些天捉來的兔子，被他用精神力觀察過後，誕下的小兔，除了對他無比親近外，還給他提供了一絲神奇的能量，被他命名為生命能量。

同理，人類誕生想必也會有。

這種能量雖無法被盧恩吸收，但是能安全提高胎兒發育速度，更重要的是，可指定獲得一項基因能力！

不過代價高昂。

想學個捉蟲子，都得要上百隻小兔誕生的生命能量。

能力來源主要還是白嫖。

「我不要被煮！」有孩子進到水裡，當即哭鬧起來。

連鎖反應之下，一時間哭聲大作，大人們也不知所措，遇到困難，便習慣性看向他們的智者。

這位新智者沒有讓他們失望。

盧恩試了下水溫，發現尚可，便撈過一個哭鬧的孩子給他撓起了後背。

孩子的哭聲很快小了下去，表情變得舒服愜意起來。

「就這樣。」盧恩交還孩子，示意族人們互相幫忙，「男女分開，不然晚上沒東西吃。」

隨地交合的習慣讓他頭疼，但繁衍是本能，也符合他的目標，只好先加些限制。

很快，大家都接受了泡熱水澡這一活動。

搓澡，也取代捉虱子，成了這個部落里最熱門的交際方式。

雖然還是有飯前忘洗手的事，但習慣要慢慢糾正，在盧恩看來，當前主要目標，是讓族人從神離去的陰影下走出來。

至少在他的治理下，人類要因自強而偉大，遇山移山，遇水治水。

可不能學那些亞伯拉罕廢物。

而第一步便是讓大家相信，不需要神賜予食物，靠自己也能吃飽。

怎麼做？

種地！

……

翻過的土壤蓬鬆無比，卻大多閑置著，只有幾株枯死的漿果叢。族人拿著犁和鋤頭等工具，圍在一旁，悄悄觀察著智者的反應。

盧恩臉色有些難看。

良久，他幽幽嘆了口氣，感慨是自己太過想當然了。

他試了多種果實，都埋下去沒幾天就爛了。

「智者，我們回來了。」阿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族人又帶回了不少漿果，臉上笑容洋溢。

盧恩注意到族人們期盼的眼神，無奈道：「開飯吧，記得洗手。」種地的族人高興地丟下工具，一溜煙跑向水池。

吃飯的時候，他仍在沉思，臉上的憂愁，和族人們比起來格格不入。

「妖怪」吃光了附近的野獸，導致部落只能以採集為生，眼下看似食物充足，但消耗大量人力不說，還不能長久。

前任智者就是因為去叢林深處尋找食物，野外過夜，被蚊蟲染上疾病不治而亡的。

採集，狩獵，耕種，文明獲取食物的效率在進步。

用種植取代採集，勢在必行。

有吃的，人們才有空思考其他，鑽研技藝。

他也才有獲取更多基因的機會。

一道灰影跳進盧恩懷裡，他摸了摸兔子的腦袋，再次找到阿古詢問妖怪的事。

在他的堅持下，阿古才克服恐懼，勉強回憶起前任智者和他說過的故事。

——大地上原本野獸遍布，人類生存艱難，某天忽然有種沒見過的怪物出現，捕食各種危險動物。

它們還能仿照吃下的動物，長出相應的器官，如劍齒虎的牙，狼的爪子，鷹的翅膀。

盧恩一驚。

他這是進了玄幻劇場？

當然也不排除口口相傳中誇大了事實。

他頷首示意阿古繼續說。

——沒有了威脅，剩下的都是溫和的食草動物，然而人們沒高興多久，失去天敵的它們就開始泛濫，最終啃光樹皮，相繼餓死。

更致命的是，那些妖怪沒了食物，也開始獵殺人類，周邊好幾個部落都險些覆滅。

再之後，才是神明降臨，斬殺妖怪並帶來食物和繁榮的故事。

「妖怪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盧恩問。

「據智者爺爺說，一百年前。」阿古回憶，「神明離開后就沒再出現過了。」

「神拋棄我們了……」旁邊族人聽了故事，忍不住嗚咽。

盧恩想了想，拿上武器，目光堅決：「那就讓我們去看看，神明是不是真的拋棄我們了！」

阿古這次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