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異世
在烈焰中翻滾也無法驅散心中的冰寒——
聊天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聞見和陳熹凡在明會小區下了車，他們在水果攤買了一些水果。
這個明會小區也是個老小區，樓層普遍都在六七層，陳熹凡他們家住在小區的最東邊，這幾棟樓屬於市裡的安居工程。
聞見看著老舊的樓體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靦腆男孩，他心中不禁想到，身旁的這個少年家裡也不是很好過。
單元的防盜門已經銹跡斑斑，現在被一塊磚頭卡著門軸保持著敞開的狀態。
二人進入樓道，整棟樓比較背陰，雖然現在太陽沒有完全落山，但是樓內還是會有些陰暗。
樓中聲控燈不是很敏感，往往需要上前拍一下聲控器才會亮起來。
陳熹凡每上一層都要比聞見快幾步提前拍亮燈，聞見看著陳熹凡有些頑皮的舉動禁不住莞爾一笑。
陳熹凡的家住在六樓，而許號他們家住在樓頂七樓。
七樓只有兩戶，許號家是七零二。
皮癬般的零碎的廣告布滿牆壁，有些紅色的燃料被人清理過，但依稀能分辨出『怪物』兩個字，門楣上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八卦銅鏡。
聞見剛要按門鈴，陳熹凡趕緊說道：「老師他家門鈴早壞了。」說完話陳熹凡敲響了門。
沒過多久房門被打開，聞見看到一個文靜的青年站在門口對著他們露出陽光的微笑。
「許哥你好，這位是我的老師，我們過來看看你。」說著話陳熹凡揚了揚手中裝水果的帶子。
「原來是小凡的老師，來，快進屋，家裡有些亂，不好意思。」
當聞見邁過門檻時餘光掃到門旁角落散落著一撮黑灰色的紙屑。
二人跟著許號進入屋內，房子面積差不多有七十平方米，兩室一廳，傢具陳設比較簡單。
其中一件卧室吸引了聞見的注意，因為這間卧室的門上竟然貼了幾張道教的符籙。
許號注意到了聞見的目光，他側身有意擋住了那幾張黃紙。
「家裡人比較信這個，進我屋坐吧。」他的表情有些尷尬。
許號的卧室內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櫃，牆上倒是貼了不少風景的海報。
許號示意聞見他們不用客氣坐床上就行，陳熹凡與許號好像很熟的樣子，早就坐到了床上。
許號搬來一把椅子，拍了拍額頭道：「這記性，我去給你們倒點水。」
聞見連忙阻止許號「不用麻煩了。」
「沒事，沒事，不麻煩。」
「徐哥，我來幫你。」許號前腳剛走陳熹凡也跟了過去。
聞見聽到了二人在廚房忙碌的聲音，他開始環視四周觀察起許號的卧室。
牆上有一張海報翹起一角，聞見伸手掀起，他的眼睛猛然睜大。
在沾有海報的牆上竟然全是用指甲抓出的痕迹，縱橫交錯或深或淺數量之多讓人頭皮發麻。
聞見趕緊把海報按平，這時許號和陳熹凡端著水杯剛進來。
聞見接過許號遞來的水杯，他有意識的看向許號的手指，他的手指細長指甲齊整並且非常乾淨沒有任何異常。
「聞老師您叫我小許就行，對了，來吃點兒水果。」
許號熱情的把盛著水果的盤子遞給聞見，聞見客氣的推脫，一旁的陳熹凡倒是不客氣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許……小許呀，我跟熹凡一起過來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是很好奇你給熹凡講的那些神鬼精怪的事。」
「許哥，聞老師也很喜歡這些獵奇文學。」陳熹凡在旁邊插嘴道。
許號抓了抓胳膊有些為難的說道：「聞老師見笑了，那些都是我做的亂七八糟的夢。」
聞見聽到了夢這個詞，他臉上的神情立刻嚴肅起來。
「能給我講講嗎？」
許號看到聞見一臉認真的表情不好拒絕就開始說道：「聞老手你知道山蚓嗎？」
「是一種很小的蛇。」聞見曾在書籍中見過這種生物。
「對，就是這個，我經常會夢到自己在一處神秘的異世界，那裡生活著一些非常詭異甚至恐怖的生物，而我也變成了其中之一，是一種類似小蛇組合而成的人性怪物。」說道怪物這個詞此時，聞見察覺到許浩身體在顫抖。
「這些小蛇化為我的血肉，我也可以讓自己獨立成為一隻，就這樣我在自己的夢中開始冒險，醒來后我把所見所聞都記錄了下來。」
許號陸陸續續給聞見和陳熹凡講了一些在夢中的經歷。
聽著許號的敘說聞見心底泛起驚濤駭浪。
竟然有人也和自己做了類似的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很快二十分鐘過去了，許號停頓下來摸著自己的頭又說道：「有點兒中二了，讓聞老師見笑了。」
聞見示意許號喝點兒水，他知道許號沒有說出全部。
門上的八卦鏡、門檻處的紙灰，還有那些紙符都說明許號還經歷了其他離奇的事情。
又想到牆上那些抓痕，聞見猜測很有可能許號沒有上完高中就和這些有關。仟韆仦哾
聞見對著陳熹凡說道：「熹凡你先回家，老師想和小許單獨聊聊。」
聽到聞見的話讓許浩和陳熹凡都是一愣，陳熹凡不敢違背老師，有些不情願的離開了。
現在屋裡只有聞見和許浩兩個人，短暫的沉默后，聞見打破了安靜的氣氛，他決定開門見山。
「小許，我也做過一些夢和你的夢很相似。」聞見把自己近期做的夢境講給了許浩聽。
許浩聽著聞見的講述越聽越激動，他猛的站起身，桌子上的水杯都被他帶倒了。
他緊緊抓住聞見的肩膀，口中的話語因為激動有些語無倫次。
「真……真的，我……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個……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聞見沒有被許號突然的舉動嚇到，反而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許號真實的一面。
聞見突然感覺到許號的手指異常冰冷，竟然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指尖的冰寒，而且好像有什麼東西扭動著要穿破他的衣服往肌膚里鑽。
許號連忙鬆開手並把雙手背在身後，不停的彎腰向聞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聞見看了看肩膀處的衣服除了有些褶皺外沒有別的異樣，他站起來阻止還在繼續道歉的許號。
「沒事的，沒事的，你剛才說什麼是真實存在的？」
許號慢慢的站直身體，雙眼死死的盯著聞見，喉頭滾動幾下說道：「聞老師您相信除了咱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外還有別的世界存在嗎？」
聞見點頭道：「是平行世界？還是不同維度的世界呢？」
許號抓了抓頭「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認為，我的夢就溝通著其他世界，甚至……」
許浩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甚至現實的中身體都受到了某種影響，您等一下。」
聞見看到許號從床底下拽出一個大紙箱，裡面裝滿了各種書籍，甚至有一些還是外文的。
許浩拿了幾本交給聞見，聞見看到書皮上的印著「spaceandtimeinmodernuniverse」譯為「現代宇宙中的時空」。
還好他的英語水平不低，上學時也會看些外文書籍，直到現在自己手裡面還有幾本關於心理和人類大腦的外文圖書。
「聞老師，別人說我是精神病，還說我是怪物，連家人看我的眼神都隱藏著厭惡，我知道我是有些改變，他們都不了解我所經歷的一切。」
許號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聞見說話，在他近乎歇斯底里的語言中他又從紙箱的底部翻出了一本舊書。
這本書很厚，表面已經磨損嚴重，書皮上的文字古怪潦草，聞見竟然無法辨認。
說是書但看起來更像是某人的記事本。
「這本書是我在一個舊書攤淘到的。」許號無比小心的捧著書坐在聞見的旁邊，他把書遞給聞見。
書皮的材質有些粗糙，發黃的紙頁有一股霉味鑽入鼻腔，前邊幾頁筆跡已經無法辨認。
聞見從能看清的頁開始閱讀，就像他推測的一樣這就是本筆記，但是書寫的不只是一個人。
裡面有英文、西班牙文、德文、俄文……
不知什麼人用中文在空白處進行了翻譯與批註。
許號又拿出一個筆記本「這是我自己查了各種字典也翻譯了一些。」
聞見逐漸被裡面的內容所吸引，這些內容有日記形式的、也有傳記形式，還有口述形式的。
裡面標有詳細的時間地點，這些事遍布了全球。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初，內容多數都與夢中的神秘世界有關。
裡面還記錄了大量的怪物信息，其中描寫的種種場景聞見在夢中也似曾相識。
文中還有人推測那裡是惡魔居住的世界，惡魔會通過夢境侵入人的靈魂，從而控制做夢者的意識，使他們的身體進行變異。
也有人提出這是異教徒的魔化表現。
聞見越看越心驚，難道自己真的通過夢境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有些動搖了，但是多年的認知讓他還是有些拒絕這些，他合上筆記還給許號。
「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些筆記也有可能是有人依靠想象杜撰的。」
許號瞪大了眼睛，「你不相信，你……你哪會兒開始做這種夢的，有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變化？」
在許號滿帶期待的目光中聞見搖了搖頭，「做種夢陸續也有半個月了，我的身體很好，和原先沒有什麼不同。」
聞見選擇隱瞞自身的情況。
許浩雙手抱頭「不應該呀，不應該呀」他已經失去陽光男孩的形象，臉色透出病態的蒼白。
聞見扶著許號「小許你先別激動，穩定情緒。」
「我能不激動嗎，原本以為有一個人能理解我。能和我分享這一切。」
聞見看到許號眼底中那絲瘋狂，突然有些同情眼前這個年輕人。
常年的壓抑、外人的譏諷，家人的不理解，都在不斷蠶食著他的精神與肉體，換做自己也許早就瘋了吧。
「我相信你。」
許號抬起頭，這時他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見到了自己的長輩一樣「真的，你真的相信我？」
「嗯」聞見點點頭。
「小許，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咱們可以繼續討論這些，對了我們可以先加個微信。」
說著聞見掏出了他的手機。
許號尷尬的說道：「我的是老人機沒有微信。」
「那咱們互留電話。」
二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后聞見就離開了許號家，他下樓與陳熹凡打了招呼就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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