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人

奇怪的是我已經忘記了眼前的世界，但依然記著你的存在——

聞見從床上摔落，手腳來回揮舞，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了。

想到夢中自己和齒妖的搏鬥，最後一起滾下山坡生死不知。

他只覺的嗓子火辣，忙開燈喝了口水。

在時鐘剛要響時把鬧鐘開關關閉，看看時間現在是五點半。

夢境中的時間與現實中的時間有很大差別。

雖然那裡不見陽光，但聞見感覺夢中世界的時間流逝是現實的三到四倍。

猶豫再三聞見決定給許號發個簡訊，詢問他假如夢中附身怪物的時候死了，那會對現實中的自己有什麼影響。

沒想到簡訊剛發出去就收到了回復，上邊只寫了一句話，「現實中會成為植物人或者死亡。」

聞見看到簡訊內容后心頭一緊，看來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變成植物人還不如死了。

回憶夢中自己的謹慎行事還是很明智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假如沒有自己的附身，怪物獨自在那個世界死亡，還會不會對他有影響呢？

聞見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再用簡訊的形式發給了許浩，時間過去了三四分鐘，他手機的簡訊提示音響起。

聞見拿起手機看到上邊的信息，他的眉頭頓時皺的很深，許浩的簡訊內容還是一句話。

「同樣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聞見反覆咀嚼著這句話。

他現在更擔心那個世界中食屍鬼現在的處境。

還好現在他還好端端的，那個食屍鬼應該一時半刻死不了。

聞見起身大概檢查了一下房間與大門，發現一切正常。

雖然夢中歷經兇險，但是在現實中他沒有夢遊。

又重新躺在床上，一陣微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聞見的汗毛豎起，他不斷回憶睡前是否關好了窗戶。

他連忙起身來到窗邊發現窗戶只開了一個小縫。

聞見打開窗戶反覆確認，並沒有發現什麼。

這時他睡意全無，準備去洗個澡，他可沒有忘記今天是他的生日。

殊不知在空調架子處有著一個腳印。

從窗戶里往外看時這裡正好是個死角。

視線是看不到此處的，而這個腳印正好與聞見的吻合。

坐上去余雅花園的公交車，聞見覺的今天精力非常的充沛。

感覺體內有著用不完的勁兒，這讓他覺的很奇怪。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算是好日子，但夢境的事情是聞見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不過想想也有半個月沒見二老了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挂念。

想到自己的父母，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余雅花園在開發區離著聞見的住處不近，又換成了兩次車。

聞見才在臨近十點時到達了目的地，他拎著買好的東西直奔十五號樓。

還沒敲門防盜門就從裡面打開了，一個五十來歲的婦女笑盈盈說道：「一上樓就聽到是你的聲音。」

「媽，你這耳朵真靈。」聞見進屋關上了房門。

「去，自己倒水喝，媽正在和面手上有面不太方便，中午咱們吃餃子。」說完又回了廚房。

家，聞著熟悉的味道，看著熟悉的場景，哪會兒都是那麼心安。

聞見把買的東西拿出來規整好問道：「對了，我爸呢？」

「他在陽台。」廚房中傳出田星瀾的聲音。

聞見來到陽台，看到他的父親聞彬斌正坐在椅子上。

離他三米遠的地方放著一個空啤酒瓶，瓶子周圍散布著一些細長的木條，還有一些插在瓶子里。

聞彬斌正拿著一根木條瞄準著瓶口，可惜這次他沒有把木條扔進瓶內。

這個小遊戲聞見小時候和父親經常玩。

不知是不是天賦的原因聞見從小扔東西就很准，再加上父親的後天「培養」下。

聞見曾是村裡有名的投石小能手，無論扔什麼都會非常準確的擊中目標。

想到兒時的一些趣事，聞見也從聞彬斌旁邊的板凳上拿起一根木條向著瓶子投去。

木條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的落入瓶口內。

聞彬斌扭頭看到是聞見，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而聞見卻留意到父親右臂上大面積的因為燒傷所留下的疤痕。

聞彬斌頭部的右側已經沒有頭髮了裸露的皮膚上都是猙獰傷痕，他的右耳也已不見。

每次看到這些傷疤聞見都能想起那個高大的背影和那句話。

聞見在聞彬斌身邊蹲下，離了近了還能聽到聞彬斌在嘟囔著什麼。

因為他的聲音太小聞見沒能聽清楚。

他的右手拿著木條，而他的左手卻拿著一支鋼筆

手指在鋼筆上來回摩搓，這隻鋼筆是聞見的母親田星瀾年輕時送給他的。

「爸，我來了。」聞見輕輕的說道。

聞彬斌的笑容還掛在臉上他慢慢的點了點頭。

陽光照的聞見身上暖暖的，他把自己最近的境況告訴給父親。

時不時還會講一些小時候的事，聞彬斌偶爾會「嗯」一聲作為回應，但大多數都是聞見在一個人訴說。

即便這樣聞見也很享受和珍惜陪在父親身邊的時光。

他曾多次勸說母親讓他回來住，讓他可以幫助她一起照顧父親，但每次田星瀾都拒絕了。

聞彬斌在聞見七歲時因為一場火災導致了腦損傷，使他不到六十歲就患上了嚴重的老年痴呆症。

他的記憶在一天天喪失，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記聞見和他的的妻子田星瀾。

「你們父子倆聊得挺好的。」田星瀾擦著手來到陽台。

「是呀，我爸這氣色不錯，一看就知道老媽這一段伙食肯定很好。」

「那你中午可要多吃一點。」

「那肯定的。」

今天的天氣是不錯，雖然還沒到正午，沒有到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但此時的陽光依舊讓三人的影子連成了一體。

在餐桌上，聞見享受著久違的美食。

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莫不過是母親包的餃子。

知道聞見吃素田星瀾每次都會特地給他包素餡餃子。

聞彬斌發下筷子對著聞見說道：「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好好學習。」

說完話拿起旁邊的鋼筆又去陽台了。

聞見看著父親的背影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田星瀾在一旁勸慰道：「今天你回來他也很高興，平常一天都不會和我說上一句話的，來再吃點兒。」

說著又往聞見的碟子中夾了餃子。

「媽，用不用再給我爸換點兒新葯？」

「不用，現在這葯挺管用的。」

「小聞，不用擔心你爸和我，趕緊吃飯下午陪我去看個電影。」

「好的。」聞見吃完碟中最後一個餃子。

幫助田星瀾收拾好碗筷，不多時請的護工就到了。

當田星瀾給護工交代注意事項時，聞見悄悄把裝錢的信封放進主卧的柜子里。

等田星瀾交代完就和聞見出了門。

坐車三站地就有一個比較好的影院，母子二人早早買了票就進場等候。

「媽，吃不吃爆米花？」

「吃那幹嘛，有兒子在身邊就夠甜的了。」

聞見邊笑邊扶了扶眼鏡。

今天看的是外文電影屬於劇情片一類。

聞見他們位置選的比較靠前，他本來想選後邊的座位，但田星瀾堅決要選前面的。

沒辦法聞見只能買了這裡的票。

電影劇情很溫馨，身旁的田星瀾看的很認真。

「好久沒看電影了，原先年輕時可是經常來電影院的。」

「對，在這裡您就是和我爸認識的。」聞見小聲說道

「那個老不正經的，竟然偷偷把我的鞋勾走了。」

聞見一臉苦笑「那不是因為您那會一看電影就喜歡脫鞋嗎？」

「小屁孩，你懂啥，我的宿舍里電影院老遠了，每次都要走好久，腳腕都走酸了，我就不能讓腳放鬆一下，還有當時我的腳可好看了還香噴噴的。」

「對對，我爸就是看上你的腳了。」

田星瀾打了聞見一下「別說話，不要打擾我看電影。」

九十分鐘的電影很快結束，田星瀾並沒有著急離開

「兒子，你幫媽記個電話，1……」

還沒等聞見拿出手機田星瀾就開始說號碼了，當他拿出手機田星瀾又重複了一遍他才記下號碼。

「聯繫人寫誰？」

「魚欣菀」

「魚欣菀是誰？」

田星瀾站起來「你爸朋友的女兒。」

聞見還在發懵，田星瀾點著他的頭說道：「我希望下次能看到你帶著女朋友來看電影。」

說完話就徑直出了影院。

聞見又陪田星瀾逛了逛街，最後田星瀾沒有讓他送就自己攔了一輛出租。

目送著母親乘坐的車拐過街角，聞見收回目光，父母在歲月中都漸漸的老去，他的內心有些酸楚。

下午五點半聞見回到了寶滿小區，剛進小區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草叢中尋找著什麼。

「思啟，你在找什麼？」

貝思啟抬頭看到是聞見趕緊跑到他身邊。

他的小臉上滿臉都是焦急，「貓媽媽和小貓們都不見了，從昨天開始就不見了。」

聞見蹲下身子，摘掉貝思啟頭上的一根雜草「是不是躲到哪裡睡覺了。」

「不是，不是，昨天我給它們餵食，它們都沒出現，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貝思啟攥緊了小拳頭。

「別著急，也許貓媽媽帶著小貓去串門了，過一段兒就會回來。」聞見開玩笑的說道。

「應該不會呀？」貝思啟低著腦袋想著。

「寫完作業了嗎？」

「沒……沒有」貝思啟頭低的更低了。

聞見微笑的說道：「等你寫完作業，小貓們就會出現了，快回家吧。」

「好吧。」貝思啟不情願的上了樓。

回到住處聞見坐在沙發上不太想動。

此時手機接到一條信息他打開一看原來是老同學宣奇發的，提醒明天別忘了和他一起去找鍾醫生。

這個宣奇是聞見的大學同學，還是住在同一個寢室的室友，算是他很要好的朋友之一。

兩人一起吃飯時聞見曾說過自己這一段精神不是太好，還伴有夢遊的現象。

宣奇聽后立馬警告他這是精神上出現了問題，並且推薦了鍾醫生。

還說這個人是本市很厲害的心理醫生。

在宣奇的一番勸說下聞見同意去找鍾醫生看看。

聞見摘下眼鏡揉揉眼角，他在網上曾諮詢過心理醫生，但多數都是說他是壓力過大或者抑鬱症的前兆。

自從上次從許號家回來，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況有了新的認識。

雖然很瘋狂但是有些事真的無法用現在科學來解釋清楚。

他把眼鏡從新戴好。

算了不想了，明天就和宣奇去找那個鐘醫生。

聞見只能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