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裡
只有兩間屋子,一間卧室算是正房,還有一間廚房,桌子上凌亂地擺著一副碗筷,屋裡髒兮兮的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院子裡面更是空落落的,只有乾巴巴的雜草布滿角落。
看著周圍的一切,棉堯不由仰天長嘆,這恐怕是連老鼠不來的地方,實在是窮的可憐。
原主的家境本來在村裡也算不錯,奈何原主的所作所為是在是太過分,未婚先孕不說,孩子的父親還不知道在哪犄角旮旯,二老一氣之下雙雙離世,留原主自己一個人又把家產敗光。
棉堯很快又從細碎的記憶碎片中捕捉到一些其他的信息,原主似乎還有一個哥哥,只是在她很小的時候似乎就出去參軍了,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杳無音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原主的親人便只剩下一個獨居在村子另一邊的奶奶,只是自從原主做出那些事情之後,再加上父母被氣死,和奶奶基本上也就沒什麼來往了。
唯一護著她的,就剩下個原主父母撿來的小傻子,可他自己也是整天被人欺負,後來,不知怎麼,人就從村子里消失了。
奇怪的是,棉堯的記憶里怎麼也看不清小傻子的臉,他整個人像是被一團霧籠罩著,看不清也摸不著。
努力去想,腦海卻驀得傳來一陣針扎似的疼痛,疼的她恨不得抱著頭打個滾。
過去這陣子,才覺得好一些。
棉堯定定心,乾脆什麼也不想,手下一刻不停的收拾著。
兜寶才兩歲半,小小一團窩在床上,靜默地看著在外面四處忙活的女人。
正在忙著的時候,隔壁羅嬸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棉堯啊!你出來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棉堯剛要出去,轉頭就見小傢伙動了動腳。
「不許動,等著。」話里的警告意味濃重。
小傢伙想要下來的腿僵了僵,看著她出去。
站在門口的羅嬸,婆娑著手心,和藹的面上寫滿焦急。
那麼小的孩子,今天又跟別人打架,棉堯這丫頭可別又做什麼傻事,把孩子給扔了。
想起棉堯之前動輒打罵孩子,甚至把孩子光著屁股扔到門外挨餓受凍這些事情,婦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在羅嬸要推門而入的時候,棉堯推開門走了出來。
「羅嬸!怎麼了?」
羅嬸透著門縫往裡瞧了一眼,只見小傢伙坐在炕上,心裡頭閃過了一絲詫異。
「這是咱們家做的餅,想著給你送兩個,別讓孩子餓著了啊。」
棉堯也不矯情,忙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羅嬸!」自從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一直是羅嬸在照應,她是打心底感謝。
「嬸子,其實我還想問您一件事兒,咱們這兒到鎮上得多久。」棉堯搓了搓手問。
羅嬸有些詫異,總覺得面前這人同往日不一樣了。
「咱們這地兒偏遠,趕集都要走半天的路,你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做啥?」
「我聽說咱們村裡有一個大學生?」
羅嬸的面色變了變:「你還沒忘吶!人已經去了鎮上,聽說和鎮上的姑娘耍朋友,還能記得你么?」
怕說再多會刺激她,婦人忙改了口。
「小堯,人啊,總要朝前看。」
「我知道了,嬸子您放心吧。」
羅嬸帶著疑惑回了家,連帶著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鍋里原本燒著水,羅大壯喊了她半天她也沒應聲。
「怎麼著,你是被那瘋子勾了魂?」
鄉里最忌諱這些,羅嬸瞪了男人一眼。
「呸呸呸!你胡說些什麼!」
她手裡幹活的動作沒停,略略思索道:「我是覺得隔壁棉堯那丫頭,有些變了,比之前好了。」
剛乾完活的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嗤笑一聲:「娘,她還能變?她要是能變啊,老母豬都能上樹!」
羅嬸不贊同地看了看他,「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就是找個像她那樣的,娘也認了。」
強子坐了下來,呼出一口熱氣,搓了搓手:「找她那樣的,還帶著個孩子,我不如一頭碰死。」
「話不能這麼說,娘今天還瞧見她為生計發愁呢,她爹娘剩下的那些錢,只怕早都給那姓何的一家子騙走了。」
強子咬了一口餅,快速的扒飯:「那也是她活該。」
羅嬸停了下來,語氣帶著些許責怪:「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行了,那小傢伙怎麼樣了?」一旁的男人出了聲,他看著冷漠,實則心底最看不得孩子受苦。
「在家裡炕上坐著呢!」
羅大壯點了點頭,隨後又嘆了口氣,「對了,你明天找個空去給棉堯她奶奶送點吃的,六十多歲的人了自己一個人住也不容易,今天聽那誰說老人家這幾天的身子好像有點不利索,你明天過去看看。」
婦人同樣嘆了口氣,隨後默默點了點頭。
破舊的小屋裡,棉堯找了許久,才翻出了兩個豁碗,雖說有點破舊,但勉強還能用。
她坐在炕上,將熱乎的餅子撕碎了些放在碗里。
兜寶明顯的拒絕姿態,讓棉堯牙痒痒。
想起來下午他打架那不要命的樣子,又是一陣頭疼。
這麼大一點點孩子,打起架來命都不要的架勢也不知道隨了誰。
「等一會兒粥好了,就著粥一起吃,先等等。」
兜寶看了她一眼,吸了吸鼻子,不吃。
「想餓死嗎。」棉堯不容分說的將軟了的餅子塞進他的嘴裡。
不燙也不涼。
兜寶有些意外,小心翼翼的嚼著。
棉堯看著他的小表情,就知道之前原主肯定乾的不是人事。
嘆了口氣,繼續手下的動作。
喂一口兜寶吃一口。
依舊不說話。
小傢伙悶頭吃,理也不理她。
性子古怪的不行,不知道隨了誰。
吃飽喝足后,他看了她一眼。
最後昏昏欲睡,還是不知不覺間躺在了她的身旁。
可是他睡得不安穩,打了個噴嚏,朦朦朧朧地又醒了。
棉堯看著倔強的小崽子,還是不忍心的將他抱起來,慢慢哄著睡。
似乎是累極了,也或者從來沒好好睡過覺,小兜寶一會就睡熟了。
待小孩子入睡之後,棉堯又陷入了沉思。
煤油燈昏昏暗暗,裡面的燭火一跳一跳的,照著人眼暈乎乎的。
她撐著身子的手一松,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裡,棉堯彷彿置身一艘船上,飄在海里,整個人晃晃悠悠的,唯一不舒服的是,有個重物壓著她,悶得胸口喘不過氣來。
高大的身形將嬌小的女子圈在懷中,彷彿天生一對般,契合的完美無缺,男人低低的喘息聲就在她耳畔響起,透著十足的欲氣,還有苦苦壓抑著的渴望。
「堯堯……」
沙啞的聲線恍若驚雷,在棉堯腦海里炸出一絲的清明。
這個聲音,為什麼這麼耳熟?
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