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去的,終將逝去
接下來三天,老劉沒有出車,每天給崔小姐送飯。
早餐就是雞湯麵條配上荷包蛋(或者雞蛋牛奶小籠包)。
中餐就是蒸排骨(清蒸魚)一些時令果蔬,配上軟糯的米飯,搭上一碗例湯。
晚餐一般就是帶肉絲(雞絲)的二米粥。
老劉又單獨買了很多時令水果。
總之,這幾天在照顧崔小姐上面,老劉是花了心思和精力的。
除了生活必需品和換洗衣服帶到醫院外,崔小姐的行李箱和賓館里的其他東西(很多禮盒,禮袋),都暫放在老劉的家裡。
也就在這幾天崔小姐向老劉講述了整個事件發生的來龍去脈。
崔小姐是上海一家著名大學建築設計專業學生。本科畢業那年參加了一個世界性的建築設計大賽,並獲得了特等獎。
設計的作品被一家上市公司相中。當時代表這家公司出席頒獎會的是這家公司老闆的公子。這位富二代不僅看中了崔小姐的作品,同時也相中了崔小姐本人。
在感情方面是一張白紙的崔小姐面前,富二代泡妞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最終,設計圖案免費給了這家上市公司,他們倆也進入了熱戀狀態。崔小姐設計的建築建成后也成了該市標誌性地標建築之一。
接下來幾年,崔小姐一直在上海繼續讀博,周末只要有時間男友都會飛上海,這段感情在崔
小姐的同學間被奉為美談,一種童話般的愛情存在。
當然也有很多人並不看好這份感情,認為,富二代不過是玩玩而已,或者說看中了崔小姐的才氣可以被利用而已。
嫉妒和羨慕並存。才是這個世界的真面目。
不過崔小姐並不以為然,依舊對所有的流言不屑一顧,她的想法很簡單,感情就是感情,無關其他。
此次崔小姐來鵬城有兩個目的,一來準備和男友家長見面,商議訂婚結婚事宜;二來博士已經畢業,看看是在上海發展還是在鵬城發展。
老劉問崔小姐:「你戀愛這幾年沒有見過男方家長嗎?」
崔小姐答:「沒有。起初感覺時機不太成熟,我的博士學業也很忙,後來男友總說到了訂婚的時候再見家長。」
「那麼,這次你見到男方家長了嗎?」
聽完這句話,崔小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老劉感到自己有點魯莽,不應該問這句話。
「這次見面的頭幾天我一直想見男友的媽媽,他總是推脫說,他媽媽很忙。他就帶我到處玩,逛商場買禮物。後來我也不催了,可能他看出來我不高興了,才安排我和他母親見面」。
崔小姐緩了一口氣:
「見到了,因為他媽媽是公司的董事長,我還特意精心準備了禮物,出席他媽媽安排的晚宴」
崔小姐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晚宴上他媽媽直接就說我倆不合適,她也早就知道我和他兒子談朋友,談戀愛可以,不過結婚的可能性是零。」那語氣斬釘截鐵,冷酷無情。
「我聽到這些話當時就暈了,渾身就像一下子掉進了冰窖里,渾身發顫。我根本就沒有思想準備,最讓人痛恨的就是胡秉德,我的前男友一句話都不說,一個p就不放。後來他媽媽又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我都不知道。至於我怎麼離開的餐廳,怎麼回到賓館都是迷迷糊糊的。
我滿腦子都是她媽媽說的話『你們倆不合適,不可能結婚,結婚的可能性是零』。來回反覆地在我的腦海中迴響。在房間里,我拚命掙扎地想站穩,想給自己倒杯水,可彷彿渾身的筋骨都被抽掉了一樣。
我跪在床邊,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淚水流幹了。我感覺我的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隨時都可能從窗戶中飛走。
我懷疑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非常的不真實,我抬頭看了看房間的窗戶,那時如果我真的有力氣,或許我真的會跳下去。」
崔小姐停了一下,接著又說:「第二天,我在賓館里昏昏的睡了一天,其實根本沒有睡著。只覺得渾身疼痛、呼吸困難,我的心一陣一陣地抽搐,撕裂,甚至有一種瀕死的感覺。
到了傍晚我訂了機票,給你打了電話來接我。下樓買了速食麵。神使鬼差地買了一瓶白酒,本來我想喝點酒好好睡一覺,不知怎麼地一瓶酒喝完了,面也沒有吃。我從來沒有喝過白酒,大學期間喝一瓶啤酒也就醉了」
崔小姐說完了,老劉陷入令人沉思。
幾年的感情,絕對不是幾句話能夠說完的,崔小姐內心肯定極其痛苦。這種痛苦如果可以形容,那就是從高高的雲端一下子跌入萬丈深淵。
此身無所託,空有淚沾衣。(注1)
滿心歡喜地在憧憬一個非常美好的未來,突然間一切都夢碎了,碎得乾乾淨淨。
或許只有時間才能讓這痛苦慢慢消散。
老劉知道,在這個時候,所有語言上的安慰都是無力的,軟弱的,也毫無意義。
沉默的陪伴,遠比無力的言語有意義。
老劉說
「那天我見到你之前,也見到了主治醫生,他說你當時的情況還真得有點危險,好在送來得及時。你算是經歷了生死一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一切從長計議。」
「大叔,謝謝你」。崔小姐突然改了稱呼,讓老劉有點措手不及。
「我叫崔雨思,雨水的雨,思想的思,以後你就叫我思思就好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從稱呼改變那一刻起,未來一切可能都有可能發生。
注1:
此身無所託,空有淚沾衣。--李開先《寶劍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