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士氣與軍隊

第三章士氣與軍隊

晨光灑向朝露，反射出耀眼的光線，清晨非常的寧靜。-====-時間是三月五日，也是軍校開課的第二天。

「起床！！」體能教官德羅茲的巨吼打亂了早晨的節奏，過了大約三分鐘就看見一群尚未睡醒的青年學員打著哈欠兩兩三三的從宿舍中走出來。其實這並非身為教官的德羅茲的職責，之所以由他來負責區隊的晨練是因為第三區隊長職位尚未決定。

「從今天起，凡是二分鐘之內沒有集合的人統統沒有早飯！現在跟著我晨跑！」德羅茲說完不管學員們究竟有沒有聽到獨自跑了起來，於是很快操場上便多了一群睡眼惺忪、打著哈欠的跑步的學員。

晨跑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等學員們跑完來不及換衣服便趕緊朝食堂奔去，自從有人因為晚到十分鐘而只能遲到黑麵包的邊角后就再沒有人回宿舍換衣服，衣服粘在身上總比胸口貼到背上舒服。

劉裕和赫爾曼算是早到的一批，所以還有一杯奶粉泡製的牛奶，黃油也還算充足。至於晚到了的保羅就只能吃麵包渣了。三人拼湊了張桌子坐下，奧古斯慘呼道：「天啊~這到底是清水還是牛奶啊~我怎麼能從碗里看見自己的臉？」保羅聽罷衝過去拉起他就跑，把他托劉裕等人面前，指著自己的碗說：「你的臉好歹還算模糊，我這碗連我臉上新長得豆豆都看得見！」

「我早晚有一天得去投訴！」奧古斯氣鼓鼓的說道。

赫爾曼嘆了口氣一聲：「你當沒有人怎麼幹麼？一中隊有個傢伙跑去投訴了，結果第二天他早上明明第一個排隊卻只領到一碗裡面放著一粒麵包渣子的白開水，中午是清水加一片菠菜葉子，晚上是手指大小的土豆加綠豆大小的肉末。結果這傢伙三天瘦了五公斤，只好求服務社把投訴撤銷才沒再餓肚子。」

「不會吧~」奧古斯有些心虛。

赫爾曼左手一指：「喏，你看你左邊那個瘦子就是，瞧他在那裡對服務員彎腰鞠躬的，他是被餓怕了。我的朋友啊，你要是閑著想減肥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呃…還是算了吧。」

眾人又說笑了會，劉裕低頭看了看錶：「時間快到了，馬上就要上第一節政治課，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吧。」

政治課是所有預備軍校獨家的課程，主要指導學員如何鼓舞新兵的士氣。

當劉裕等人走進教室時裡面已經有不少人組坐下了，劉裕等人找了個中間位子坐下，不久就看到一個剃著中分頭帶著圓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一身挺直的軍裝，胸前一枚二級鐵十字勳章證明了他的功勛：「早上好，我叫瓦納·布洛克（Wagner·Block），是你們的政治課教官。」他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後繼續說：「今天我們先來了解一下什麼是士氣，哪位能回答？」

赫爾曼舉手道：「所謂士氣就是士兵的作戰意志、心裡承受能力等心理因素的統稱，能有效地提升士兵的戰鬥能力。www.」

「很好，這位同學說的非常好，請坐下。」瓦納對赫夫曼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麼有哪位同學能說一下哪場戰役的決定因素是士氣？」

羅肯見無人回答，舉手道：「有，先是普奧戰爭中，我軍以高昂的士氣硬是以劣勢兵力正面突破奧地利人的方陣，迫使對方後撤，然後被胸甲騎兵殲滅。」

「也很好，請坐下。」

「這位同學講的例子大家認同嗎？」瓦納見眾人紛紛點頭后，忽然在黑板上寫了個大大的『Nein！』

「我現在正式地告訴你們，在戰爭史上從沒有任何軍隊是僅僅因為一樣東西獲勝地；無論是士氣、數量、組織、裝備、天氣和地形還是將領的才能。一場戰役的勝負是由所有因素相比較而得出的結果；其中甚至包括運氣！」

「就如剛剛的例子；表面上看帝**隊勝利是因為士氣高昂，但首先這位同學就忽視了我們士兵手上的連發槍射速是奧地利人的一倍；也就是說雖然我軍人數劣於敵人，但所發射的子彈卻多得多！

其次，敵軍的組織度也非常的差；當連隊長戰死後，整個連隊就失去了指揮，因為它有三個同等級的副連長！對方組織上的混亂，我方裝備優勢，高昂的士氣再加上將領對戰場的靈敏度，才是獲勝的關鍵！」

「我給你們一個例子；你們都知道八年前我們帝**隊曾遠渡重洋前往遙遠的東方，去保護那裡的文明人，和世界的秩序……」

說到這裡，教室里大部分地人都看向了劉裕。

「哦？原來我的學生中還有東方的客人……我接下來所講述的事情可能會傷害到你的自尊心和民族感情，但請相信我並無惡意，我只是在做我認為相對客觀的評價而已。」

劉裕站起來后回答道：「這完全是教官您的權利，但我將會對我認為不符合事實的看法提出意見。」

「呵呵，很棒的小夥子，你跟你的絕大多數同胞並不一樣……」見劉裕準備反駁，瓦納急忙擺手道：「打住，不然這課就沒法上了！」

「讓我們回到主題；那場由瓦格納元帥領導的東方遠征無論從政治還是軍事上來講都是成功的；我們達到了戰略目的，我們消滅了中國人的主力，我們攻陷了對方的首都……但是這不是重點。

在你們眼裡，和我軍作戰的中國人的戰鬥力如何？」

「鴉片鬼！」

「長著豬尾巴的黃猴子！」

「拿著冷兵器朝機槍衝鋒的野蠻人！」

劉裕臉色變得鐵青；雖然這個時代的中國確實弱小，但民族自尊心卻不允許他無視那些對自己祖國的侮辱。就在他準備站起來發言時，瓦納卻搶先一步開口：

「你們的言論不僅僅侮辱了你們的同學，更侮辱了那些為帝國而長眠於國土之外的勇士！！所以，我要求你們向……這名中國同學道歉！」

幾個學員聽后也覺得說得過分了，低頭說了聲對不起后就悄悄地坐下了。

「我在遠征軍中是中尉連長，我所率領的連隊是第一批登陸天津的部隊。在此之前，我們軍隊上下都認為這不過是一次輕鬆的踏青，但卻沒有一個人能預料到接下來的場景……

那時下著大雨，中國的鐵軌被拳民們破壞地很嚴重，所以我們的火車只能走走停停……然後，就當輪到我們的連隊負責火車四周戒備時，戰鬥發生了。一發75毫米炮彈落在不遠處泥地里，然後不遠處山坡上就出現了頭戴黑布，拿著古怪地冷兵器的拳民。在雨天里，這些敵人就彷彿跟乞丐一般；沒有統一的服裝，沒有陣型，完全是一副亂民的模樣。

面對這樣的敵人，我們連隊上上下下都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我們認為只要開機槍這些土著就會跟兔子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們錯了。

在一個領頭的魁梧男子率領下，這些拳民緩緩朝火車逼近，很快就進入到毛瑟步槍的有效射程內。我的中士班長開槍了，擊中了一個拳民。然而就當我沒以為他們會潰散時，卻見領頭者一聲高喝，然後這些拳民便如同發瘋一般拿著水盆、菜刀、鋤頭沖向了我們。這些人邊沖邊喊著奇怪的口號，就算他們的同伴一個個被擊倒在泥水中也不停止，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朝我們衝鋒。

我們連隊戰鬥兵一百二十人，對方出動了至少五千名拳民。人數上的巨大優勢讓他們迅速沖入了我們的防線……我還記得當時眼前那密密麻麻的人，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恐懼感。特別是那些身上滿是同伴鮮血，卻嚎叫著衝殺過來的拳民，更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場景。我的士兵在肉搏戰中一個個倒下，他們都是最優秀的戰士……如果不是連隊的那挺機槍，我們就全完了。

萬幸的是，那些拳民在死傷慘重衝到機槍前時，並沒有拿出zha葯或者火yao兵器，反而將手中水盆中的腥血倒向了機槍……結果是一個個被射成蜂窩。如果那時他們手中拿的是長矛，那麼機槍手就死定了。而我們的連隊也將全軍覆沒。

上帝保佑了我們，敵軍在發現腥血滅不了機關槍后，進攻的攻勢有所減弱，而隨後趕來增援的三百美軍則最終使他們撤退了。那些追擊的美國牛仔則遭遇到了中國正規軍，在就丟下十餘具屍體后灰溜溜地回來了。

結果是我軍傷亡七十二人，戰死四十四人。對方丟下了最少兩千具屍體，更有被機槍子彈打穿肺部的人在痛苦地呻吟著。

這場戰鬥如果我們的機槍被摧毀，那麼我們的連隊絕對堅持不到援軍，而全殲了我軍的拳民，傷亡將在八百以下。事後我才了解到那些腥血是混雜了女人月經血、雞血、兒童的尿混成的東西，拳民認為這個就能滅掉我們的機關槍，他們認為這是魔法……別笑，你必須要感謝他們，不然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這些人的士氣是非常的高昂，甚至比不少歐洲部隊都更有士氣，而且有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可是卻慘敗……而且到了後面，原先參與衝鋒的拳民，卻再也沒有勇氣去衝擊我們的陣地了，為什麼？」

瓦納自問自答道：「不僅是因為他們裝備落後，更是因為他們缺乏組織力！你們必須了解士氣不可能永遠高昂，就像人不可能永遠亢奮一樣。而且往往士氣來的快，消失的也快。所以這時候軍隊就必須依賴組織力；編製的合理、士兵本身的素質、下級軍官的能力都是組織力的一部分。這些因素能保證軍隊就算在士氣不是最高昂的時候，依然能夠忠實地完成任務。

而那些原本士氣高昂到可怕的敵人，在缺乏組織力的情況下士氣迅速消亡，以至於到了後面一觸即潰……」

「所以，諸位！當你們訓練新兵時，除了學會鼓舞他們，更是要在組織力上下功夫。前者能保證軍隊一時之勝，後者卻能保證軍隊持久的戰鬥力！」

坐在台下的劉裕不知不覺中已經將筆下的筆記本寫滿了；這個德**人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人，而且對義和團的描述了相對客觀……自己以前老是以為士氣是萬能的；士氣高昂的解放軍如掃朽木般擊潰裝備精良的國民黨，卻忘了對方本身除了因為抗戰原因有經驗的軍官大量流失，更是由於內部**使得他們的組織力完全和解放軍不是一個檔次。

同樣，在二戰初期面對組織力極高的德軍，以士兵堅韌、士氣狂熱聞名於世的蘇聯紅軍卻在一開始一敗塗地。這除了德軍的突然襲擊外，也是因為蘇軍的組織力不夠高；有經驗的軍官被大量清洗。所以當德軍的裝甲兵團快速殲滅各個指揮部后，那些紅軍便一下子成了一盤散沙。更不用說精神決勝論的日軍在諾門坎的慘敗了。

耳邊傳來了宣布下課的聲音：

「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裡，請各位同學回去寫一篇『我認為士氣對士兵戰鬥力的影響』的論文在後天交給我，算是你們的第一個作業。好，現在我宣布下課。」

全體學員幾乎同時起立：「教官再見！」

劉裕捅了捅赫夫曼：「我們下面是什麼課？」

「戰術課。」赫爾曼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