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往事《4》

「什麼事？」雲天明雖然很痛苦，但還是問道。

「你有錢嗎？如果沒有錢的話，你這幾天的吃住我包了。對了，你還要再留一點錢，你還是要回中國的，對吧？」馬利克提議。

雲天明估摸了一下剩下的秘密資金，差不多，正好能讓自己與章北海坐上返程航班，「真的可以嗎？太感謝了。」

「畢竟你來自我除了埃及之外最熱愛的國家，中文也是我的第二外語，在去年替代了英語。對於每一位中國人民，我都對待他們像埃及人一樣。還有，我們不是要復仇嗎？」

「也不能說是復仇吧，只能說是把自己應有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埃及警方估計會只派二三十人過來，但這麼點人根本打不過的，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去大使館？」

「對，今天我就會向警方提議。由我護送你前往開羅東部的中國駐埃及大使館。」

「可去往那裡必須要穿過整個開羅最混亂的地方，我們能安全通過那裡嗎？」

「我估計警方還會再派一些人過來，自衛應該是夠了……」

「什麼時候去？」

「明天吧……」

這時，雲天明感到一陣頭暈，眼睛彷彿非常沉重，周圍的世界也已經變得模糊，他想用手來支撐一下，可最後還是和那次一樣——由於過度飢餓而暈倒在地……

「你沒事吧？」馬利克扶起他，帶她來到一家埃及餐館。

「哦——」在雲天明吃下三個大沙威瑪（埃及小吃，就像把中間的豬肉換成牛肉的肉夾饃一樣）之後，他好些了，問：「多少錢？」

「我已經付過，不用你再付了，不是說過了嗎，以後我都請你，直到你離開埃及為止。」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有什麼想要的中國特產，等我回到中國之後一定郵寄給你。」

「那就送我一本中文書吧。」

「就這麼點。」

「對，一言為定。」

「那好，一言為定。」

埃及時間6月8日八點，馬利克帶著雲天明與埃及警方派的七名警員朝東部的中國大使館進發。

中午12點，他們來到混亂地帶的邊緣，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時刻小心。

下午兩點，意外發生了，****公然槍擊他們，不為什麼，只為彰顯他們無法無天的強大。三名警員受傷，簡單包紮后想回擊時，卻不知道逃到哪裡去。

晚上十點，他們走完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準備露宿街頭，八人輪流換崗守衛。

「你說埃及警方怎麼不派輛車過來呢？」準備睡下時，雲天明問馬利克。

「或許在他們眼裡，我們的痛苦無關痛癢吧。況且車可能會更不安全，他們是肯定不會派軍用車過來的，就那種普通的越野車的話，一槍被擊中油箱可能就爆炸了，到時我們就無法復仇了。」

「這麼說也對，不過只是覺得車可能快一點，能早點救出來。」

「別說這麼多了，可以睡了，明天六點就要起來趕路的。」這句話好像戳中了馬利克的痛點，他迴避了。

「好吧。」雲天明直接躺在地上，不蓋被子，沒有枕頭，下面更直接就是黃土地，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睡著的。

埃及時間6月10日，中國軍隊百餘人衝進小巷，全殲武裝分子，救回章北海，這一刻，雲天明真正意識到了自己國家的強大與自己的關係——就像星空對於梵高的關係一樣……

可惜的是，馬利克的那幾位兄弟，沒能成功就回來……

埃及時間6月11日晚上七點，馬利克最後一次請雲天明吃飯，章北海已經被送進埃及醫院治療。

「你知道那幾位兄弟，為什麼沒救回來嗎？」馬利克吃著炸魚，突然說。

「不知道。」雲天明好像漠不關心，其實只是大仇得報后的空虛感而己。

「跟你說吧，他們是自殺的……」

「為什麼？明明生路就在眼前。」

「那時我跟在中國軍隊後面，在他們戰鬥的時候，我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我匍匐走過去，竟發現那就是我的幾位戰友——他們已經成為****了！」

「怎麼會？」

「那是我的心一陣絞痛，就好像誰把我的心扯下來了一樣，我冒著槍林彈雨，來到他們面前，質問他們。而他們的回答是——「我們的面前有兩條路，但都是死路，既然都是死路，還不如選擇死之前活的更好的那條路。」」

這句話讓雲天明想起了章北海，那時章北海剛剛被救出來，雲天明問他為什麼不把秘密資金給他們。

章北海笑了笑，「在我面前有兩條路，但都是死路，既然都是死，我還不如選擇更有希望，死得更光榮的那條路。他們是貪得無厭的，當我把所有錢都交給他們之後，我會被送去做器官交易的。」

雲天明朝遠方望去，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當時抓住他們的那三個匪徒中的一個！他居然逃了出來！

那個匪徒顯然也看見了他，起身走了過來。雲天明看到他，腰間別著一把槍，連忙拍了拍馬利克。

當馬利克回首望去的時候，那個匪徒已經掏出了槍，正要扣下扳機的時候，馬利克推開了雲天明，一腳踢向匪徒的手，槍瞬間被踢掉了。馬利克用手死死地掐住那人的脖子，一邊用另一隻手去拿那把掉在地上的槍，匪徒被按在地上死死動彈不得，看來是馬利克的勝利了。

可正當馬利克要拿到槍時，他的手被人踩了一腳，雲天明望去，是那時的第二個匪徒！他居然也逃了出來，那人撿起地上的槍，朝馬利克開了一槍，子彈穿過了他的腦袋，終結了他一生強烈的復仇之心與悔恨。

「天明，快跑！」就和章北海那次一樣，這是馬利克留給雲天明的最後一句話，但也真正是最後的一句話了……

在死之前，馬利克陷入了回憶，他回想起他與他的兄弟就是在這家餐館認識的，那時他們還是熱血的有志青年，想為埃及這個國家投入自己的青春，可他們的一腔熱血，卻永遠終結在了30歲之前……

他又回想起了，自己與兄弟們見到的最後一面，兄弟們告訴他他們的原因之後，舉起槍朝天把子彈打到一顆為止，最後把那顆子彈，穿過自己的頭顱，那一刻，原本的藍天白雲在馬利克眼裡，變成了無盡的漆黑，就像他現在看到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