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桑梓 01

袁娘子剛用完早膳沒多久，覺著胃裡難受，便在院子里走走。

沒成想，欣賞到了早已習慣的畫面。

新來的姑娘，若不是自願，大多都是被迫來的。

多數家裡犯了事情。

本就是家中的鳳凰，怎甘淪落風塵。

若不願意，就像那個躺在地上的姑娘，活活打死也不為奇。

這樣子的畫面，也是倒胃口，還是走開吧。

「啊——啊——」

那姑娘哀嚎了幾聲，袁娘子有些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她不屈、不甘心、不認命的表情，眼神中閃爍著堅定。

袁娘子心中一震。

多少年了，這副表情，她從未敢想，從未敢有過。

袁娘子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似乎，可以救救那位姑娘，她覺得這姑娘不應該隕落在此。

袁娘子就像是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前面出現了一道光，她想抓住。

「你個臭婊子！入了這院子！你還當你是千金大小姐呢！我打死你！」

那一聲聲的呵斥，那一鞭又一鞭的聲音。

徹底扼制住了袁娘子。

那一句句就像是無形的手掌，死死掐住她的命脈。

「你還以為你是什麼清白女子嗎？入了這院子，誰都是一樣的！」

「你要是不從，那就每日都來，總歸有你從的一天。」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就是來給爺暖被窩的，擺弄那些文墨，誰來看你？」

「姐姐！我不想離開你！」

…………

…………

…………

「救救我……救救我……姐姐……」

袁娘子似乎聽到了妹妹的聲音，她想起那雙年幼的弟妹。

她走之前，她們也在喊，「姐姐，救救我，我不想和姐姐分開。」

弟弟……妹妹……

那姑娘就存著一口氣，她有過幻想，希望有人來救我。

她看到袁娘子的時候，她有些驚訝。

那個女人，和娘好像啊。

但她若真的不出手相救，她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一遍又一遍，重複著。

她快死了，她咬著牙，她相信。

「住手！」

她的意識已有些模糊了，她只是看著袁娘子走過來，對著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麼，便暈了過去。

為首的給了袁娘子個面子，誰叫她是花魁娘子呢，媽媽的搖錢樹，誰敢動她。

就找了個人，把那小妞抬到她房間。

「來人，打盆溫水來。」

「是。」

袁娘子為她仔細擦拭，沒成想，血污之下藏著個漂亮臉蛋。

不過，眼角那抹淡淡紅色，是怎麼擦也擦不掉。

真奇怪啊，難道是刺青？

「娘子，這丫頭看著與娘子有幾分像呢。」一旁的婢女接過沾著血跡的帕子，瞥了幾眼，又看了眼娘子，跟開玩笑似地說著。

袁娘子知她說著笑，倒也沒放心上。

但看的久了，記憶中似乎有了些印象。

她顫抖地用指尖輕輕拂過她的面龐。

在記憶中，有個聲音在叫她。

「清清？」

袁娘子不知道這是誰的名字，只覺心裡難受，喘不過氣。

一滴清淚，不偏不倚，落在姑娘眼睛上。

姑娘皺了皺眉，似乎要醒來。

袁娘子趕緊拿出帕子擦了擦淚水，又露出個暖人的笑容。

在娘子心裡，她好想看姑娘醒來。

姑娘慢慢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清澈眼眸。

袁娘子手裡攥著帕子，聲音有些顫抖，但也努力剋制住，問：「姑娘好些了嗎？」

姑娘環顧一周，知她逃離魔窟，眼裡一下子充滿淚水，感激涕零，又哭又笑的，就像個孩子一樣。

「多謝娘子救我，多謝娘子救我……」她嘴裡一直重複著這幾句。

袁娘子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安心，這裡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嗯。」

她的眼神，很熟悉啊。

那姑娘在袁娘子房中養了幾日，漸漸地能動彈了，能下床走路了。

不知為何，袁娘子總覺得在看孩子長大一樣。

那日，袁娘子綉著花，那姑娘隨口說了一句：「娘子，你和我娘好像啊。」

袁娘子微微一愣，笑著說：「說笑了，我今年才十六七，怎會有你這樣大的孩子啊。」

「也……也是呢。」

氣氛有些尷尬，安靜了一會，姑娘問：「那，娘子有什麼心愿嗎？」

袁娘子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我想回家，我想找到我的弟弟妹妹，再吃一頓團圓飯。」

袁娘子不由地想到從前，喃喃自語道：「記得家中有一顆特別大的桃樹，春日賞花，夏日便和家人分享桃子，那樣的日子，真是懷念啊。」

她眼前似乎又重現了家人團圓的畫面。

不由地，濕了眼眶。

姑娘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今日暖洋洋的正好，她就坐在那光裡面。

她說：「娘子，不如推開門看看，是否是記憶中的樣子。」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