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時間的漩渦正飛速運轉著，往事一幕幕拼湊到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晶球，數道刺眼的光齊齊照射在上面，瞬間碎成粉末向下墜落，緊接著好似打開了一道光陰的大門。

程若凝躺在潔白的病床上，遲鈍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很快感受到額頭傳來的痛感，恍惚間看到床邊圍著一群人，個個面色凝重地盯著自己，當看到站在床尾的程煥昱和劉雅倩時嚇得一激靈！

他們不是死了嗎？她嚇得迅速坐起身，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雙臂，確認是有溫度啊。

秦瑗見狀立即扶住她，或者說是按住她的肩膀：「你醒啦？知道我是誰嗎？」

程若凝眼神獃滯地看向秦瑗，她似乎清減了不少，和自己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哄孩童一般。

「摔這一下，不會更嚴重了吧？」她朝著聲音根源望去，江漾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這醫院也太不負責了，怎麼能讓病人自己出去呢，幸好是從二樓摔下來，再高一點這會人就沒了！」劉雅倩憤憤不平的，叫嚷要去找醫生。

「你能安靜點嗎？人孩子剛醒別嚇到她。」秦學愷一開口劉雅倩居然就真的閉嘴了，往常不是應該吵得更厲害嗎？

程煥昱眼含淚花突然就衝到床邊，摟著她的肩膀搖晃著：「小凝，我是爸爸啊！」

她嫌棄地撇開程煥昱的手，傻傻獃獃地盯著秦瑗看：「瑗瑗。」

「她記得了，她想起來了！」秦瑗興奮得跳起來，開心之餘又捂著嘴哭出聲。

「我去叫醫生，我去叫醫生！」程煥昱一拍大腿，開心得像個老小孩直奔門外，邊跑邊呼喊著醫生。

「我呢？我是誰？」江漾北連忙也擠到前面，拉起程若凝的手逗猴似的搖晃著。

她像看傻子一樣瞪著江漾北：「你是有病嗎？」

「她說我有病耶哈哈哈哈哈！！她罵我了！！」他開心得一蹦三尺高，程若凝就差驚掉下巴。

這時醫生走進來了，程若凝更是瞳孔都放大了一圈，驚呼：「童珉！！」

「你還知道醫生姓童啊，不過人家叫童驊，不叫童珉。」看得出程煥昱是發自內心的歡喜，摸摸程若凝的頭髮更正道。

「我會儘快安排她做相關的檢查。」童驊拿出聽診器聽了聽她的心跳，儒雅地笑道。

「是有好轉了，都不朝童醫生吐口水了。」江漾北捂著嘴笑道。

「閉嘴！！」秦瑗一腳踩在他鞋子上。

程若凝此時的腦子像漿糊一樣，目光在病房裡遊走著，頓了頓問：「阿宸呢？」

話一出口，眾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面面相覷誰也不開口，紛紛躲閃著她投來的目光，尷尬壓抑的氣氛使得她心跳都加速了起來。

「小凝，你可要冷靜。」秦瑗覺得紙終究包不住火，隨後將真相娓娓道來。

原來，陸翊宸早在救她的那個夜晚就死去了，寡不敵眾的他身中數刀慘死在她面前！

彌留之際只能眼睜睜看著程若凝在寂靜無人的樹林里遭受非人折磨，人雖然都被抓了卻沒有供出背後的勢力。

那晚之後她就瘋了，有時呆坐著不說話有時神神叨叨的，暴躁起來甚至還會傷害身邊的人，尤其見到程煥昱和劉雅倩兩人時。

還是秦瑗主動帶她去看的醫生，最後確診為精神分裂症，無奈之下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所有費用都是秦學愷出的，用秦瑗的話來說，她是在替自己的媽媽贖罪。

在程若凝還沒康復以前，秦瑗不允許自己心安理得地過好日子，在她病情緩和后更是經常到這裡來陪她說說話，推她出去外頭走走，儘管很多時候都是秦瑗在自說自話。

事發后程煥昱追悔莫及，他想不到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劉雅倩也在受到秦瑗冷落後才開始反思自己的問題。

而童驊是程若凝的主治醫師，每次她發病總免不了被醫生們用束縛帶綁在床上，然後紮上一針，所以一見到童驊總要朝他丟東西甚至吐口水，難怪在夢裡他也逃脫不了惡人的設定。

他們的故事，早就停留在八年前。

再完美的演出終究也要落幕，夢醒時分，驚覺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只見程若凝揪著胸口憋紅了雙眼，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緊接著她嘴巴緊抿劇烈抖動著，最後放聲嚎啕大哭。

沒有華麗的包裝，沒有那麼多跌宕起伏的劇情，只有為了逃避而編織的一個夢，不知道是夢裡的結局更能讓人接受，還是夢以外的世界更令人窒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