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23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別出聲,否則要你的命!」

顧明鸞兩腿酸軟,頸子上鋼刀橫立,她不敢掙扎,兩眼綴淚拚命點頭。

「船艙裡面的是不是顧阿蠻和姬博謙!除了他們還有沒有其他人?」

顧明鸞不敢遲疑,直接點頭搖頭一一做答。

匪徒見她乖順鬆開她的口鼻,正想將她敲暈,卻聽得以喘氣的女人驚魂未定道,「你是來殺顧阿蠻的?」

那聲音里透著她自己都沒發覺的喜悅。

「你與她也有仇怨?」

顧明鸞不敢看那雙眼睛,視線里瞧見自己身上的婢女衣衫。

「談不上愁怨。」她磕磕絆絆開口,「是顧阿蠻搶了我家主子的夫君,還在主子面前耀武揚威極盡羞辱,這樣的女人,誰不恨!」

「給你個報仇的機會要不要。」

他陰翳的打量著抓來的婢女,步步逼近。

「你要做什麼!」

顧明鸞畏懼後退,她想要呼喊,卻被卸掉下巴抵在濕冷的地上,衣帛扯落,背抵船艙,鋒利的刀鋒在她肩胛上遊走

「記清楚這一切都是誰給你的。」悍匪借著顧明鸞的臉蛋,擦去刀尖上的血跡。

「讓她也嘗嘗這種痛吧。」

……

陵舟緩緩,水上樓庭濃春殘景,顧阿蠻吹著江風聽著曲,不知何時竟歪靠著畫舫閉上了眼睛。

身前的桌子被人踢著撞到顧阿蠻的小腿肚上,不疼,卻讓人覺得足夠失禮。

「聽著我的琴打盹,顧阿蠻你好的很!」

「這隻能說明世間如我一般誠實的人已經不多了。」顧阿蠻撐著腦袋調笑,「你可真可憐。」

「朽木不可雕也,與你彈琴簡直與對牛無異!」

「你沒跟牛試過,怎麼知道他比不上我。」

大皇子被這話繞的愣了下,緩過神后,突然抱著琴整個脖頸紅透,「你、你……」

他指著顧阿蠻氣的哆嗦,卻好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

顧阿蠻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閑著也是閑著,走,我教你釣魚去。」

「就你也敢在我面前提這個「教」字。」真是大言不慚。

顧阿蠻不在意的擺擺手,「膽小鬼可以不用跟來的。」

畫舫上一應東西全都備著,顧阿蠻在船頭挑了個最敞亮的地方。

四面江風徐徐,常有漁船竹排划江而過,也偶爾會出現一些畫舫遊船,船上披紅掛綠絲竹靡靡之音不絕,一見就知是哪家老爺相攜紅粉佳人出來遊玩。

只是那些船,單從外表來看,不論是是規格還是大小都比大皇子這艘畫舫差了不少。

那刻畫在畫舫外威武雄偉的囚牛獸紋,讓人一看就遠遠避開。

只是顧阿蠻有時候也覺得那,龍子之首的囚牛看上去傻乎乎的,就跟那個上來就拋桿,大有殺一殺自己威風的主人一樣。

顧阿蠻把點心碾碎,有一搭沒一搭的灑進江水裡。

如果大皇子真覺得她是來釣魚的那就大錯特錯。

她漫不經心的數著江面上來來回回的船隻。

大皇子「追求」自己的消息,已經在京城發酵了就天,他確信匪徒就是躲在老鼠洞里也能聽到自己的消息。

前幾日閉門不出,尋不到機會還能理解,怎麼今天她都招搖過市,如今又明目張胆的出現在船頭,這人怎麼還不出現?

大皇子現在還能陪著自己胡鬧,可是一但過了這幾天,身居要職的他難免會因為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分神。

到時沒了大皇子這把好用的保護傘,她要怎麼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她想的出神,沒留意到自己手裡的糕點脫手落水。

靜坐了兩刻鐘,大皇子的釣竿終於傳來動靜。

他面上一喜正要準備收桿,卻見一塊桂花糕「噗通」落水,霎時驚的那條巴掌大的江魚尾巴一甩潛入江底。

大皇子瞬時黑臉。

顧阿蠻沒什麼誠意的道歉,「抱歉,手滑。」

大皇子將魚竿甩到顧阿蠻手裡,「你不是要教本皇子嗎,來啊。」

顧阿蠻也不解釋,她握著魚竿往前一拋,想到沒掛餌料,又收回來直接往上吊了塊桂花糕,然後重新拋竿。

大皇子就沒見過如此敷衍的漁者,「那麼大的一塊桂花糕,得是水怪才能吞的下吧。」

顧阿蠻氣定神閑頭頭是道,「大魚自然用大餌。」

切,就這水平還要教自己,「等會釣上來的比剛才那隻還小,你可別哭。」

「大皇子是要與我做賭嗎?」

湖光山色間,顧阿蠻驀然回首,水面金光粼粼散散落在她的眼底,狡黠明亮的像是做下圈套等人踏入的小狐狸。

「我瞧這畫舫不錯,不如大皇子送我?」

大皇子差點沒被這話驚的咬住舌頭,「你胃口還真不小。」

「比不得大皇子小氣。」

大皇子還以為這蠻不講理的,會抓住機會多刺自己幾句,而他正好給她好好說教一下,這刻著囚牛紋的畫舫可不是能隨便送人的。

可是,她竟不做聲了。

她說話時,你恨不得閉上她的嘴讓她當個悶嘴葫蘆,可真當她安靜了,你又覺得渾身不得勁。

就好像自己真成了她說的那樣。

大皇子思來想去挑了句折中的話,「等你釣上來再說吧。」

「那咱們就說好了,等我釣上魚,這畫舫就歸我。」

大皇子「……」我有說過?

而幾乎就在這句話后,顧阿蠻手中魚線微顫。

這就上鉤了!

顧阿蠻放慢了動作,她現在釣的那是魚,分明是這價值連城的畫舫。

江下泛起水浪,雖看不明白,但定是大魚無疑。

「要是鱸魚就好了,那魚清蒸最是鮮美難得。」

忽然,一塊桂花糕劃過一道精準無誤的弧線,奔著咬鉤的大魚筆直而去。

水浪里隱著的大鱸霎時跳起,銜住半空里的桂花糕,晶瑩鱗片波光閃動,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掀起浪花無數優雅落江。

顧阿蠻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大這麼美的鱸魚,真跟成精了一樣。

可馬上就帶著畫舫被她釣上來的大鱸,竟然就這麼甩一甩衣袖飛走了。

她哀怨的瞪著身後的大皇子,「大皇子也手滑?」

「不是我。」

大皇子也沒見過這麼漂亮豪橫的鱸魚,他看看自己手裡拿著的桂花糕,他是想投來著,但是……沒動手。

「是我。」

一道嬌聲吟荷沁露般從船艙一角出現,彷彿天籟之聲晃過悠悠眾生。

兩人一同向前看去,就見角落裡走出了面帶鮫紗,覆著半邊容貌的顧明鸞。

「博謙,阿蠻年幼不懂事,你怎麼也能陪著她胡鬧,這畫舫是內司專制獻貢皇族,阿蠻不過區區幼女,怎麼能收。」

顧阿蠻臉色古怪,她很想問問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姐姐!

還區區幼女,我若是幼,你又算什麼,吃奶孩子?

我送你個奶娘好不好。

她盯著大皇子,哀怨依舊,「你帶來的?」

別說是顧阿蠻,就是大皇子也有點懵,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明鸞,你怎麼會在這?」

「你也覺得我來的多餘嗎?」

顧明鸞眸光受傷一般脆弱,「我沒想過打擾你們的,我只是想著你這幾日疲累,想到這江上尋一尾好魚做湯。」

大皇子這才看到顧明鸞手中的魚湯,以及那雙捧著魚湯帶著傷痕的雙手。

大皇子心疼的握著那雙手,「明鸞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顧明鸞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又怕魚湯撒了,很是嬌羞,「還有外人哪,你先放手。」

而被歸為「外人」的顧阿蠻,對天翻了個白眼。

她怎麼不記得她這位陵川絕姝的好妹妹,擅長廚藝?

更何況還是腥氣十足,碰上洗都洗不掉的魚。

「我做了好多,阿蠻要不要也來一碗?」

顧阿蠻捂著心口一本正經,「阿蠻腸胃虛弱,沾不得半點葷腥。」

這理由,還真是讓人目瞪口呆,只是你腸胃虛弱捂心口做什麼。

難道還虛竄了地?

顧明鸞黯然垂首,「博謙,四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

大皇子可沒察覺出這話中機鋒,「她那性子,能被她喜歡的不多。」

顧明鸞心下皺眉,這不是她要的回答。

好在大皇子已經端著那碗給自己精心準備的魚湯,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度與優雅,慢條斯理,整碗喝凈。

只是這味道實在……再細看碗底還黏著一片好似煮過的水藻片。

大皇子這心情很是難以言表。

「味道如何?」

望著期待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大皇子點頭讚賞,「很是鮮美難得,只是這等粗活以後還是讓廚娘來做,免得你的手再傷了讓我心疼。」

顧阿蠻在一旁聽著偷笑,她都不用看大皇子的臉,就知道他這話說的有多勉強。

喝吧,喝吧,米青蟲上腦的男人。

堂堂大皇子竟連個試毒的都沒有,也不怕喝了一命嗚呼。

誰知顧阿蠻這腹誹真就跟詛咒應了驗,沒過一會,清俊儒雅的大皇子就皺著眉頭捂住了肚子。

又過一兩呼吸,就再撐不住端莊姿態告罪離開,那匆忙不適的樣子,連腿型都變了。

看來是他的五臟廟消受不了這美人恩。

「我去看看。」大皇子一走,體貼入微的顧明鸞自然也跟上去。

「他出恭你跟著幹嘛,遞紙?」

「顧阿蠻!」

沒了外人,顧明鸞也不願在裝,她怒視著自家姐妹,眼底那怕帶了怒火也美的驚人。

一聽到謠言就眼巴巴的追出來,這位陵川絕姝也沒有看上去那麼氣定神閑。

顧阿蠻無趣的擺擺手,「趕緊跟去看看吧,萬一真溺死在恭桶里,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顧明鸞頓時臉色煞白,她絞著手上的帕子,后怕的冷汗直冒。

謀害皇族,可是死罪,她怎麼會那麼做?

都是眼前這個人害的!

她這樣的人,天生禍害。

只要留在世上多一分,就只會牽連無辜的人受苦遭難。

顧明鸞撫上自己肩頭,恨如怒火腐骨蝕心。

「顧阿蠻,你會糟報應的!」

顧阿蠻看著那個撂下狠話就走的身影,那雙盛滿恨意的眼睛,讓她笑的苦澀。

她憑欄遠眺,末了垂下眉眼,「難道我還不夠遭報應?」

只是周圍太過寂靜,靜到沒有人出回答,只餘下江風嗚咽穿過千傾江水。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將整個江面染透,那霞光血色遮不住天地孤寂。

顧阿蠻才察覺到,整個畫舫船頭竟只剩下她一個。

沒了大皇子,她就跟扒光了站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一樣,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她抬步就走。

卻見整個畫舫驟然一晃,她連忙抓住欄杆,才穩住差點滑進江里的自己。

好險。

顧阿蠻暗自慶幸自己福大命大,她想問問就近的下人畫舫出了什麼事,卻見那被自己招呼的下人轉過身來,露出了那張匪氣縱橫永生難忘的嘴臉。

「好久不見……」

他忽的咧嘴,露出個陰冷的,蛇一般的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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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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