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秘境試煉（6）

蘇荼趕到現場的時候，姜芸正被謝晏從寒潭裡抱起來。

兩人身上都是濕漉漉的，每走一步都在淌水。

少女手腕間盈盈散發著微光，一條龍的紋樣清晰地映如蘇荼眼中，然後漸漸暗淡隱了下去。

很明顯，自己為此精心準備了十幾天的劇情，就這樣被自己給睡了過去。

獲得這個認知后，原本一直徘徊在心底的焦躁感卻如退潮般悉數消失。

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蘇荼平穩了腳步，淡定地繼續朝前走去。

「仙、仙尊……？」

見蘇荼過來，姜芸愣了愣，氣息不勻地喊了聲，而後掙扎著攀住謝晏的肩，想要借力從他身上起來。

「……」雖然是很想讓他倆分開不錯，但蘇荼還是皺著眉開口，「別動。」

「我……」

「你剛獲得機緣收服黑龍，虛弱點正常，無礙，就先這樣吧。」

不然等下怕你一下來站都站不穩。

蘇荼腹誹著，剔透的瞳里倒映出少女後知後覺臉紅的模樣。

姜芸縮在謝晏懷裡，炙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濕透了的衣料相互傳遞，少女將頭靠在少年肩上，呼吸交纏，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彼此之間的心跳聲。

「……」姜芸抿抿唇，一雙杏眼清亮亮的，帶著些許少女的羞怯。

看著她乖乖巧巧縮在謝晏懷中的模樣，不知怎的，蘇荼突然想到了菟絲花。

原著中女主一直都是努力上進的嬌嬌女人設，這種性格能極大地激發出旁人的保護欲，然而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卻是強大的力量，倒是真的同有著「致命絞索」之稱的菟絲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原著中反派就是被她這樣的性格所吸引，從而死心塌地地跟隨著女主，甚至甘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惜了……若不是自己這邊出了點意外，今日站在這裡的說不定就是反派了。

惋惜之餘蘇荼心底還存著些許疑惑。

自己平日也算是個有分寸的人，一般情況是絕對不會出這麼大這麼低級的差錯的。

所以為什麼……

仙尊皺了下眉。

但眼下顯然不是個適合深思的時候，因而女人收斂了疑慮，起身朝兩人走去，指尖仙力潺潺流出，兩人原本濕透了的衣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乾燥了起來。

「好了。」蘇荼放下手，後撤半步，半晌又有些遲疑地抬手揉了揉姜芸的頭，「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

「多謝您。」

一直沒開口的謝晏突然說了句感謝——雖然聲音經風一吹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蘇荼小小地揚了下眉，表情略微意外。

「無妨。」

想了想，她又多添了兩句，「如今你們體內已經有了仙力，不多時身體便能恢復，趁現在多休息感受一下吧。」

謝晏點點頭，再次道了聲謝，然後抱著姜芸從蘇荼身邊走過。

少年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然後將目標鎖定在離潭較遠的一個石塊上。

他先將少女放了下來，俯身用衣袖將石塊仔仔細細地擦拭了個便，這才讓姜芸坐下。

而司默也正好在這時趕了過來。

他站在蘇荼身後半步的位置，跟隨著仙尊的目光，看向不遠處如膠似漆的兩人，漆黑的瞳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而後他抬臉朝仙尊笑：

「他們這是……遇上機緣了？」

「嗯。」

「難怪師尊方才……」

蘇荼垂眸掃了他一眼。

少年笑：「……我還以為像師尊這樣的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會面無表情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

其實蘇荼很想說那只是意外。

但她自己都解釋不清當時為什麼會如此失態。

——就如司默所言，自己確實是那種天塌下來都只會面癱的人。她從來都不擅於將心裡想的表現在臉上來，這幾乎已經成為自己的本能……但就在剛才，接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間，她卻違背了本能將自己的心思全盤托出……

這很奇怪。不合常理。

就像自己本是放鬆身心的小憩，卻直接將整個劇情點給睡過去了一樣不合常理。

蘇荼皺著眉。

卻絲毫沒有發覺少年臉上原本純粹的笑意開始變得意味深長，眸色越來越沉。

直至遠方傳來狼群凄厲的嚎叫，女人才恍然驚覺。

司默仍舊乖乖巧巧地站在自己身後半步的位置，仰著臉朝自己微笑，眉目清朗，又似有些疑惑。

「奇怪了……這個時候不該有狼群的啊？」

少年的聲音夾著風，破碎而又完整地傳入蘇荼耳內。

仙尊皺了皺眉，忽而拉起少年的手腕：「快走。」

「？」

司默不明所以地被蘇荼拉著起跳。

而後他便發現原來他們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狼圍在坑邊。

「！」

察覺到身旁人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蘇荼額頭微跳。

好像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增加了。

「……」女人抿抿唇，極力壓下自己想rua反派頭的衝動。

仙尊神色淡淡地轉頭：

「這是我們修仙人常用騰空的方法之一，作用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只教一遍，動作你應該都記住了吧？」

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說罷也不等司默回答，她鬆開手，同時使出一道仙力：

「現在檢驗成果。」

仙力推送著少年來到了男女主身邊。

此時的兩人已經被狼群包圍，周邊還不斷地有沙石滾落，地面也開始出現裂痕。

兩人躲躲閃閃，好不狼狽。

而此刻，憑空掉下一個司默。

不……不能說掉下。

少年在即將落下的一瞬間穩住了身形，腳尖凌空一點，指尖翻飛迅速結了個印，然後以印為媒介再度回到空中。

空中他白衣翻飛，每走一步就結一個印，就這樣一步一步地他慢慢走到了仙尊身邊。

「怎麼樣，師尊？」

「……」看著騰空翻了一圈，彷彿真的只是把這當成練習場一般，滿臉寫著求表揚的少年，蘇荼眼皮跳了跳，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兩個字，「……不錯。」

少年笑：「是師尊教得好。」

「……」

看來反派是徹底指望不上了，女人在心底嘆了口氣，認命地下場。

當仙尊純白纖細的身形出現在場上的那一刻，時間彷彿被施下了暫停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