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禍水紅顏

第1章 禍水紅顏

桃花著雨,已是暮春四月。

春闈放榜后,一眾士子們,以及皇城各家的年輕公子們守在太學院附近,都在等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月前坊間就隱隱有傳言,外放三年的呂頤呂大人已經回京,當然大家不是為他聚在一起,而是為他那位小小年紀就美名遠播的千金呂序呂小姐。

當年大家都期待著呂序長大,可惜呂大人因得罪了人,被外放到涼州府做個閑職。

原以為沒有機會再見,沒想到新帝登基第一年史評結束,就下旨把呂大人調回京都,聖旨未下坊間已經沸騰。

三年了,呂姑娘也到了及笄之年。

提親的人怕是要踏破呂府的門檻,不知道這朵人間絕色花最後會花落誰家。

呂家小姐到底多美,據涼州府傳回來的消息:她一出門萬人空巷,上酒樓必有踩踏事件,逢水必有人落水,逢樹必有人攀爬摔傷,連呂府的下人看到還是會撞柱的撞柱、撞牆的撞牆。

初到涼州府,知府公子成親那日。

婚禮上不經意瞥見她一眼,當場悔婚死活不肯洞房。

那年她才十二歲,後來涼州府再也沒辦過嫁娶喜事。

差不多年紀的公子都揚言要等呂姑娘長大,甚至有些人還迫不及待地遣媒人上門提親。

諸如此類事情發生多了,涼州出閣的未出閣的女子皆視她為敵,聚在一起聊天時都不喚其名,直喚其為禍水紅顏。

據說呂序離開涼州府時,涼州府的女子們放鞭炮歡送;年輕公子瘋了一批,好些人跟在車隊後面送了十里又十里,最後被家人強行帶回去,被拉回去時哭得比死了爹娘還悲傷。

那場面好不壯觀……

實在是不稀奇,當年她離京時亦如此。

禍水紅顏如今要回京都,京都的姑娘們如臨大敵,半月前就聚在一起商討應對策略。

曾經那是他們的噩夢……

「張守備家公子成親日子提前了,女方要求的。」

「太誇張了……」一名外地士子道。

「那是你沒見過呂小姐。」他的話遭到京都公子們集體反駁。

「別說是見到她人,聞其聲便能勾人魂,開口就能酥倒一片。」

「來了……」

隨著一聲通報響起四方,在太學院附近酒樓、茶莊守候多時的人紛紛擁到護欄前。

三天前坊間就有傳言,呂序從今天開始每日來宣院聽學,而宣院就在太學院對面。

而為了預防出現人太多,擠塌護欄摔傷人的事情,店家們早早對自家護欄做了加固,如今面對眾人的熱情,在一旁看著仍為護欄擔憂,生怕它不堪負重。

終於……

由遠而近一陣隊伍,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開入眾人視線。

呂大人大概也預想到今日的場面,早早做好防衛工作,有不知情的衝過去想一睹芳容,還沒靠近就被呂府護院一棍挑飛數丈遠。

「呂大人有這樣的女兒,應該不好受吧。」

「你想太多了,呂大人年輕時的境遇跟女兒差不多,據說幾位公主為他斗得你死我活,各家小姐更是非君不嫁。」

聞言,未經歷過此等事情的士子們默默豎起拇指……

果然是一脈傳承……

隊伍緩緩前前行,但是……不知何時後面多了一輛馬車,馬車上赫然掛著描「張」字樣的燈籠。

「張守備家的公子還是來了。」

「燕家小姐要哭昏在閨房裡。」

呂序的馬車一直來到太學院對面的宣院大門前才停下……

從馬車內走出一青色衣裙的女子,柳眉杏眼,櫻唇桃腮,容色清麗,但絕到不了讓人為之悔婚發瘋。

果然傳言多為虛,卻見女子回身抬起一手扶著帘子,伸出另一隻手喚了一聲「小姐」,原來只是一個侍婢。

侍婢已出色如斯,正主又當何等絕色?

眾人不由伸直脖子、踮高腳尖,免不了會相互碰撞,生出一絲摩擦。

「別擠呀。」

「你別往我身上靠!」

傾刻才見一玉手自車內伸出,眾人頓時傻了眼,怎麼有人的手能長這樣。

膚色竟如珍珠一般顏色,就連指甲也泛著珍珠光澤,廣袖上用金絲描綉著精緻的流雲紋,層層雪色紗羅堆裹著一道柔弱曼妙出現在眾人眼前。

「呂小姐……」

有人按捺不住內心激動……

呂序聞聲回眸盈盈一顧,旋即轉身如踩著浮雲般走下馬車,走進宣院大門。

長發如烏綢般散落,慵懶散漫卻不失旖旎的背影,轉瞬便消失在眾人激動、瘋狂的視線里,但是那雙氤氳著整個春天的水眸,瞬間懾走所有人的神魂。

怎麼會這樣的一雙眼睛?

朦朦朧朧……明明看不清卻是一眼萬年,遺憾如煙如霧面紗擋住傾城傾國的顏。

原以為這樣就結束,卻忽然聽到有人大聲道:「你們快看,呂小姐怎麼又出來了,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是燕家小姐……」

「天哪,燕家小姐用劍指著呂小姐。」

「她的神情看起來好像是不太友善。」

「豈止是不太友善,簡直是要吃了呂小姐。」

「……燕家小姐不會殺了呂小姐吧?」

隨著呂序一起走出來的,還有一名個頭比尋常女子高大,目光里透著怒火,手握長劍的年輕姑娘。

跟如扶風弱柳的呂序相對而立,畫面看起來像是純真小白兔遇上一隻狩獵的鷹隼,眾人不由為呂序捏了一把冷汗,總覺得呂序柔弱得像碰碰就碎的瓷娃娃。

「呂序……你勾引我未婚夫婿,竟還有臉來宣院?」

燕家小姐把劍架在呂序脖子上,頓時眾人一顆心提到喉嚨上,生怕劃破呂序如桃花瓣般嬌嫩的雪肌。

面對咄咄逼人的燕家小姐,呂序不退反上前兩步,眼裡帶著笑意冷靜又認真地問道:「燕小姐,你當真是真心喜歡張公子?你當真是非君不嫁?你當真為了嫁給他可以不顧一切嗎?」

空靈、悠遠的聲音緩緩響起,裊裊餘音如絮羽在耳邊輕拂,眾人卻聽得後背心都在冒冷汗。

劍都架在脖子上,你有心思關心人家是否真心不移,保命要緊啊呂小姐,莫非她是在幫張公子測試燕家小姐的誠意。

「呂序,你到底要幹什麼?」

被呂序這樣當眾質問,燕家小姐惱羞成怒,女兒家的心事此可擺在明面上。

呂序卻不管這些,再上前兩步逼近燕家小姐,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道:「燕小姐,你只管說是與不是,別的事情不用管。」

「你……」

「是?不是?給我答案。」

燕小姐才開口就被呂序霸氣打斷,彷彿給的答案不正確夢想就會落空。

「是,我想嫁給他,不管怎樣……」燕家小姐握緊劍道:「我燕于飛就是要嫁給他張紀霖,此情非生死不移,此志致死不渝。」

「很好。」

呂序滿意地一拍手,漫不經心道:「把人帶上來吧。」

就聽到一聲「駕」,張公子的馬車緩緩駛到宣院大門前,停好車後車夫鑽進馬車裡面。

從裡面扛了一麻袋跳下馬車,放到燕家姑娘腳邊解開袋口的繩子,一個腦袋掙扎著從裡面鑽出來,待看清楚鑽出來的人是誰后,眾人差點下巴跌落地上。

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呂序,她竟把張公子給綁了,還毫不避諱地帶到燕家小姐面前。

莫非傳言是真的?

傳言張公子跟呂小姐年幼時便相識,兩人早已經私訂終身。

所以……

「呂序,你是不是瘋呀,你綁他幹嘛?」

燕家小姐看著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心人,從震驚中回過神顫著聲音問,她是不是瘋了,竟公然綁架張紀霖。

張公子被堵著嘴也發出嗯嗯的聲音,似乎也是在責問為什麼綁架他,甚至還有一絲絲威脅的成分在裡面。

「紀霖哥,你沒事吧?」

看到張公子臉上有傷,手腳還被捆著,想到他不肯娶自己,燕家小姐一時間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呂序從侍婢手上接過牌子和鑰匙,笑眯眯道:「你真心喜歡他,非君不嫁,為了嫁給他可以不顧一切,本小姐今天成全你。」

「呂序你……你究竟要幹嘛?」

燕家小姐快要急瘋了,震了震手中的長劍,嚇得大家嗓都吊起,生怕她會誤傷呂序。

「人,我給你帶來了,房間也給你準備好了。」呂序不緊不慢道:「為免夜長夢多,你們先洞房后成親。」

「……」時間彷彿靜止了,好半晌眾人才恍過神,甩甩頭提醒自己:一定是聽錯,一定是聽錯,一定是聽錯了……呂小姐怎麼可能做出如此狂悖的行為。

「呂序,你瘋了……我怎麼可以……」

「注意身後……」

燕家小姐的聲音在顫抖,語無倫次地拿掉張公子口中的布團,蹲下身體要解開他身上的繩索。

張公子忽然大聲提醒,但晚了,不等燕家小姐反應,呂序一棍子把她打暈:「青鸞,把燕小姐搬到張公子馬車。」

侍婢過來把燕家小姐搬上張家馬車,張公子回過神大為震怒道:「呂序,你以為把本公子跟燕于飛關在一起,就能逼迫本公子就犯,你做白日夢吧。」

「你提醒我了,虧得我早有準備。」

呂序從腰間荷包取出一粒紅色藥丸,趁著張公子驚愕的瞬間迅速扔到他嘴裡。

張公子還沒反應過,藥丸咕嚕一聲滾下喉嚨,不用問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想吐出來奈何雙手被縛。

車夫小心翼翼問:「呂小姐,接下來怎麼辦?」

「把他扔上馬車。」

車夫照辦,扔完人又問:「然後呢?」

呂序冷聲道:「訂房間的錢都花了,當然是——送入洞房。」

「呂序,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從馬車裡傳出張公子最後的掙扎,從此人生一片灰暗。

「你去盯著,完事了再回宣院。」呂序交待完青鸞,抬頭掃視一圈道:「以後有誰不願意接受家人給安排的親事,再拿我呂序做擋箭牌,讓我父親在朝堂難堪,張公子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原來如此!」

忽然一道極輕的聲音傳來。

呂序轉身抬眸,對上一雙滿是戲謔的桃花目,轉身走進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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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極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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