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部署

當溫泉水榭三面的帷幔再度拉起時，雲芷已經換上整潔的新衣，神情平靜的在榻上端端坐著，彷彿無事發生，只有耳根處還有些可疑的紅暈。

「這幾日，你在外面可還順利？」

北堂璟一如往常，替她綰好那頭烏黑柔亮的瀑發，隨後伸出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雲芷跟著北堂璟一路穿過雲泥宮中大大小小的亭台樓閣，最後進入了一間曾在王府中作藏書閣用的屋子。

屋中沒有層層書架，顯得空間很是寬闊，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形圖，雲芷走近細細看了面前的那一片，就認出了旱海境、焚天境、天魔城等好幾個地方……

「這難道是整個魔界的地形圖！？」

「嗯。除了一些沒有生靈存在的死地未囊括其中，其餘都在這裡。」

雲芷看著整面牆上被細細標註過實力概括的各方領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沒想到魔界整個疆域居然比大陸還要廣闊數倍，再加上魔族不僅體質強悍，數量更是大陸人類的好幾倍，倘若兩界通道徹底開啟，莫說生靈塗炭，大陸人類會被魔族滅絕抹殺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

「在大陸俗世一國中，都有各方勢力為謀權四分五裂。魔尊僅憑自己，如何能統轄如此遼闊的疆域近萬年？」

雲芷忽然轉過頭望向北堂璟，食指抵著下巴，困惑的問道。

「但凡魔族升星，只有兩條途徑，一是臣服魔將，由魔將代魔尊為其升星，二是去往天魔城，由魔尊親自升星，前提是，喝下魔尊之血，成為她的魔將。而對於魔族來說，只有通過升星才能增強實力。所以不論如何都會被血咒控制，臣服於魔尊。千百年來從無例外。」

雲芷若有所思：「這聽起來，似乎是個完美的統治計劃。」

「可惜，倘若不是魔族，血咒便失去了效用。這個計劃也就不再完美。」北堂璟淡淡說著，輕描淡寫的揚手拂過整張魔界地域圖，上面忽然亮起了許多星芒一般密密麻麻的光點。

雲芷驚訝的看著這張亮晶晶的地圖，眼中困惑更甚：「這些光點意味著什麼？」

「光點代表暗棋。」北堂璟走到雲芷身邊，溫聲解釋道，「這些地方的魔將都是我這十年來攢的手下敗將，我用血咒將他們收為魔使，但與你在焚天境綠洲中一般，仍讓他們暫且聽令魔尊。正如你方才所說，魔界疆域遼闊，魔尊再有能耐，也無暇顧及那麼多的魔將，況且血咒與大陸契約不一樣，僅能操縱，無法會意。所以這些年來，她並未察覺有異。」

「嘶——」

雲芷沖北堂璟比了個大拇指，她仔細看了看那張幾乎鋪滿光點的地圖，腰杆子挺得筆筆直。除了天魔城附近幾塊領域沒有他的魔使，其他幾乎整個魔界都已收歸炎魔手下。要是再算上雲芷在綠洲中設計收服的蒙熾、婪燼兩位，如今的天魔城可謂是孤立無援。

「兵貴神速，趁如今焰姒尚未防備，不如明日便啟程，殺她個措手不及。」

雲芷並非好戰，只是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難以控制的流逝，要是再拖下去，恐怕自己等不到與北堂璟聯手戰勝焰姒，徹底封閉魔界的那一日了。

正因為她深知北堂璟對自己有多珍視，若是她不在了，天曉得那時，他會不會萬念俱灰，任由世界毀滅……或許救世真的只是她一廂情願的私心，但她不會後悔，因為她始終記得東原慕氏，前赴後繼的犧牲，鋼鐵一般的信念。

或許隨著時間推移一切都將成為虛妄，但這些信念卻賦予了存在的意義，創造出了永恆的天地法則。

「阿芷。」

「嗯？」雲芷正在神遊之際，卻忽然被北堂璟拉回了神來。

眼前的男人忽然鄭重其事的捧起她的手，神情無比嚴肅道：「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你完成心中所願。哪怕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只是這次行動，我希望你能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