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吟風閣
今日趙映竹回來，特邀沈雲舒回去一聚，她與謝韞沒說上幾句便匆匆告辭，不過並非是急著回去見趙映竹那廝的，而是太久未見到幼清，著實有些想念了。
在大理寺官署呆了幾天彷彿在外度過了大半年，見到眼前熟悉的院落，有些出神。
從後院大老遠就看見一個綠色的小糰子衝過來，撲到沈雲舒的懷裡，糯糯的叫了聲「阿兄」。
「好你個幼清，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鬼頭。」趙映竹緩緩上前，嘴邊噙著笑，「阿行，這小鬼頭可真難管，我是教訓不了他，你回來了自己管著吧。」
被點名的某個小糰子，紅著眼，眼中還有淚水打轉，瞧著模樣甚是可憐，撒嬌道：「幼清甚是想念阿兄，阿兄你可回來了，幼清在這院內，孤零零的像是個誰都不想要的累贅。」
說罷，還把臉上的鼻涕眼淚蹭到沈雲舒的衣袖上，後者失笑道：「說吧，你是不是闖禍了。」
趙映竹聞言大笑，「小鬼頭，你看，你阿兄比我要了解你。」
「沒，沒有，幼清只是在後院挖寶時，偷喝了些他的藏酒而已，某人小氣死了，罰我日日打掃院子。」幼清避重就輕地將自己的「過錯」一筆帶過，嘟囔道。
「本世子小氣？阿行，你說，你這弟弟，將我埋了好些年的酒開封了不說，還貪嘴給喝了個精光，喝完還抱著酒灌在這樹下睡了一天，醒來還惡人先告狀，說我偷偷藏著好東西不拿出來與你們一起共享。」
趙映竹說到最後氣極反笑，自己這灌酒本是留著將來……罷了。
沈雲舒假裝板著臉，厲聲道：「幼清，你這個貪玩貪吃的毛病何時能改一改，如此放肆！越來越不像話了！」
懷中的小人聞言，忙抽出身子，邊轉頭往後院跑，便嘴裡喊道：「阿兄，我去打掃後院了，你們聊吧！」
幼清說罷，人影便消失在前院，剩下的兩人聞言笑著搖了搖頭，而後相視一笑，沈雲舒率先道：「映竹兄，幾日未見，風姿更甚從前啊。」
「哦？是嘛，那阿行可喜歡？」趙映竹挑眉，眼角輕佻，調笑道。
沈雲舒樂道：「映竹兄慣會說笑了，這若是傳出去，魏安侯府世子是個斷袖，京都的女子怕是心要碎了一地。」，說罷便向趙映竹靠近與他一同入後院。
「你啊，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說不過你。」趙映竹與她並肩而行，繼續道：「我這一回來便聽說新上任的沈大人不僅直接將宗室之子逼得認罪，還一番話惹得寒門中人對你敬重有加。」
「這流言最是信不得，聽個趣兒便罷。」沈雲舒直接糊弄過去，她與趙映竹兩人從不過分追問問對方的事情，只要對方不想講，便不會強求，這是心照不宣的。
趙映竹也不繼續深挖，話鋒一轉，「上回你與長風一同上榜，如今他不再京都，咱們倆去吟風閣聚聚如何，就當是為你新任大理寺少卿慶祝慶祝。」
「吟風閣？」沈雲舒意味深長地看向趙映竹。
後者揚著脖子，剜了沈雲舒一眼，道：「雖說本世子確實是愛美人，但尋常那些鶯鶯燕燕自是入不得我的眼，吟風閣里的都是些才藝雙全的女子，只賣藝不賣身的，瞧你一天天想什麼呢！」
「世子的眼光在下是信的，既如此，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酉時的京都春熙大街突然闖入一輛極其華貴的馬車，不偏不倚就停在吟風閣的門前。
一隻白皙瘦長的手將車簾掀開，沈雲舒今夜一襲石青色素衣，青絲高束於頂玉冠固之，手執摺扇，提起衣擺緩緩下車。
這吟風閣倒是與怡春樓不同，並沒有張燈結綵，沒有楊柳細腰的女子在門前守候，閣內裝點倒是古色古香甚是有韻味，也不知這閣主是何許人也。
趙映竹隨後下車，身上著的是絳紫雲紋錦袍，這副打扮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二人一前一後入了吟風閣，一位小廝打扮的人上前，雙手托著個木托，木托上放置著些精美的牌子，這牌子上刻有一些字樣。
二人正疑惑時，小廝便開口道：「二位公子是頭一回來我們吟風閣吧。」
沈雲舒聞言，看向身側的趙映竹，歪了歪頭，趙映竹解釋道：「咳咳。我可從未說我來過此處。」
「二位公子，咱們閣內的規矩便是由客人選定牌子，這牌子便對應著一位才人，屆時公子選定的才人便會進二位房中，單獨與二位公子相陪。」
「你們這的規矩倒是有趣。」沈雲舒大致看了眼，眼睛停留在那塊刻有「清塵」字樣的牌子上，抬手拾起遞給小廝。
趙映竹亦選中一塊遞給他，「那我便選這個靈沐吧。」
二人被小廝領至二樓，引進一間房內，房中的香爐飄起一縷白煙，牆上掛著一幅送春圖，一看落筆處便是精心雕琢過的。
「二位公子稍等，閣內的才人立馬就來。」小廝說罷便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趙映竹看著屋內的陳設，漫不經心道：「阿行為何選清塵？」
沈雲舒莞爾道：「聞赤松之清塵兮，願承風乎遺則。赤松子超脫世俗，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我想見見這詞背後之人。」
「這位公子說的不錯。」房門被一白紗覆面的女子打開，粗布衣裙，未著華裳，只發間一隻木簪點綴。
「你便是清塵？」趙映竹問道。
女子合上門，轉身福了福溫聲答道：「是，公子。」
趙映竹見沈雲舒不開口，自顧自問道：「那你彈首曲子與我們二人聽聽。」
「奴家不善音律。」
「那便舞一曲？」
「奴家也不善舞。」
趙映竹與沈雲舒對視一眼，復看向她：「那你們吟風閣打著賣藝的招牌，在這故弄玄虛呢！」
這時沈雲舒才緩緩開口：「有趣，那你們吟風閣的賣的藝是？」
女子望向沈雲舒，微微一笑，「回公子，奴家善茶道與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