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是天災還是人禍？
待其他人退出朝露殿後，沈雲舒才悠悠開口道：
「王上，宜城山洪一事若是天災，那這疫病怕是人禍。」沈雲舒抬首對上趙淵的眸子，讓後者心中不由得一驚。
趙淵訝然，挑眉看向她：「沈愛卿的意思是，此事是人為？」
「這只是臣的推測，這一連串的事情怕是沖著陛下來的。」沈雲舒頓了一會，淡淡道，「很快便能證明是否如臣所想。」
話音剛落，如福從殿外匆匆忙忙進來，見沈雲舒在，停了下，又繼續道：「王上，這京都坊間傳言……傳言……」
如福說到此處，身子微微顫抖，趙淵瞪向他，怒道：「成何體統！把舌頭給寡人捋直了！」
如福撲通跪地，戰戰兢兢道：「坊間傳言說王上不配做趙國之主，惹天上震怒，才懲罰平頭百姓。」
他的話剛說完，一隻羊脂白玉蓮花暗紋杯盞便被摔在地上，「放肆！」
如福跪在地上不斷磕頭謝罪，這君王之怒讓殿內的空氣冷到極致。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王上。」
如福如蒙大赦，暗自嘆了口氣，現下只有沈大人才能安撫住趙王。
「王上息怒，此傳言定是有人故意傳出。」沈雲舒的話讓趙淵冷靜下來，後者喝道：
「寡人還沒死！就開始算計想篡位不成！」
趙淵心中早已有了人選，怕不是武寧侯，此人當初便散盡家財，盡數充入國庫，當時封侯只是因國庫空虛，實在需要他的助力，若他有心篡位，此計謀實在惡毒。
「王上心中恐已有了人選。」沈雲舒抬首看了眼趙淵又低下頭說道。
「沈愛卿也應知道，寡人雖身在高位，朝中多為宗室，許多事難以為之，你是寡人親手提拔，可不要讓寡人失望啊。」
沈雲舒甩袖，掀開衣擺跪地，鄭重道：「臣此生之願，便是盡臣所能讓趙國江山穩固，百姓和樂。臣定不負王上提攜賞識之恩。」
前一句是心裡話，后一句，只是為了讓趙淵安心罷了。
她話中滿是赤城，但眼中並無忠誠之意，可她低著頭，趙淵只聽見她的聲音。
「好！寡人果然沒有看錯你，那宜城之事便全權交予你，寡人等你的好消息。」，趙淵聞言笑道，一掃剛才的陰霾。
如福奉命送沈雲舒出宮，走出百步，他忽然開口淡笑道：「適才多謝沈大人替老奴解圍。」
「內監客氣了，都是侍奉王上的人，理應相互照拂才是。」沈雲舒回之一笑。
沈雲舒與如福作揖道別，由著引路的宮人帶向宮外。
她的府邸在京都的東側，東邊幾乎都是豪門望族，大多官員的府邸也在此處。
沈雲舒看著門口牌匾上沈府兩個大字，眼中意味不明，這府邸連大門都甚是氣派，現下自己被趙淵需要，才得他如此厚待，若來日自己勢大，不知又會找何人與她制衡。
沈雲舒入府便快步邁進書房，走到書案前，拿起架在筆山上的湖筆，一紙寫罷便隨手摺了折，喚了個小廝入內。
「將這封信派人快馬送到酈城府丞手中。」
沈雲舒展臂將信遞給小廝，後者應聲退下，她便往易安的院子走去。
春雨將易安院中的草藥味都掀了起來，沈雲舒剛踏入院中便感受到撲鼻而來的濃郁葯香。
沈雲舒隔著如絲的雨幕，遙遙望向正在屋內看書的易安。
便拐到通向他房內的長廊，細碎的腳步聲被易安察覺，他剛抬眸，便看見沈雲舒髮絲與袍子上沾著雨水。
看來沈雲舒這是剛下朝，還未來得及換下朝服，今日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易先生。」沈雲舒語中帶著急切，說話間便闖了進來。
「沈大人，今日行色匆匆可是有何急事？」易安問了句又補充道：
「瞧你周身都被雨水打濕了，身邊也沒跟個小廝打把傘。」
「無礙，待會便換了這身衣裳。」
「宜城那邊出事了。」
沈雲舒這簡短几個字，易安大抵便知道了，宜城怕是出了什麼怪病，否則她不會如此急來找自己。
「宜城今日有消息傳來，逃往酈城的宜城百姓，身染惡疾，且得的人越來越多了。」
「我是擔心這是有人惡意為之，若是人為，怕不會是普通的惡疾。」
沈雲舒言簡意賅，說著今日發生的事情，披著水氣的青絲，已被浸透，外袍被打濕后，也變得更加沉重。
仿若遠在宜城的百姓的性命，壓在她的身上。
讓無辜百姓成為奪權的犧牲品，這狠辣的手段，比趙淵有過之無不及。
這種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為趙國之主。
「人為？是誰如此惡毒！」易安放下手中的醫書，拍著桌案道。
「尚未查出線索，當務之急，是先將染病的百姓治好。否則這民間的怨氣怕是會越來越重。」
沈雲舒眸中寒意漸起，沉聲道。
「你說的不錯，宮中不是有太醫？如今他們應該已經上路了吧。」
易安頓了頓，若是傳出疫病，宮中早應派太醫前往邑城，宮裡的那些老太醫雖說都是些迂腐的老太醫，可一身的醫術是過硬的，想必宜城的事他們隨手便解決了。
「王上已經命一些老太醫去了，怕只怕會無功而返，宮中的那些太醫時常是為宮內的貴人治病，不像你在民間游醫多年，對許多疑難雜症都有涉獵，此次的惡疾，他們或許不行，但你可以。」
此次若想達到讓趙淵越來越失民心的目的，就會讓更多百姓對這位趙王不滿，若是還是難以救治的惡疾，便更加坐實是上天在懲罰百姓。
如今坊間有這種傳言傳出，明顯就是想利用鬼神之說，拉趙淵下馬。
「不管如何，你這幾日準備準備，或許過一兩日便會有消息了。」
現在只是沈雲舒的猜測，如果她是那個背後的人，必會如此做，現在就只能等酈城那邊的消息。
剛才寫給長風的信中也提了自己的猜想，兩人配合下，或許背後之人很快會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