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局中局
「說。」
空蕩蕩的殿內，讓趙淵的聲音顯得更加威嚴。
兩人的目光被如福吸引過去，如福感受到他們投射過來的目光，微微汗顏道：
「回王上，宮裡去的太醫說酈城內出現的惡疾有些古怪，無法確認是何緣由。」
「沈愛卿。」趙淵知道沈雲舒應是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直接問向她。
「王上，臣府中有一民間的游醫，此前臣重傷昏迷時時被他所救，或許可以讓他一試。」
只能讓易安試試，他在外遊歷多年，若是此次長風與易安立功，長風大約是要來京都了。
「既如此，這件事情，就交給沈卿處理了，務必給寡人抓到這背後之人。」
趙淵斂起神色，肅穆道。
如今入了夏，此次水患若處理不當，夏季雨水多的時候，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上回沈雲舒當著趙淵的面，讓朝中各個官員捐些家財出來，如今已由戶部登記在冊，工部的人與朝廷劃撥的糧食，賑災銀也在路上。
這樣一來，只差易安了。
——
沈府。
這夜，沈雲舒從宮內回來，便將易安，姝影與清塵叫到一起。
在離開京都前，這裡還需要有人盯著京都內的動向。
這人既已開始動手，在京都想必也會有所動作。
「這次我與易安一同去酈城，姝影與我們同去，清塵，你便留在府內，替我照看好幼清。」
「是。」
「還有，盯著武寧侯與魏安侯府的人，我擔心他們會有其他的動作。還有，幫我盯著趙映竹。」
沈雲舒一直對他有所懷疑，只是不願將他劃在敵營，可如今他們的陰謀已經關係到一城百姓，若真與他有關。
也會毫不留情。
「可趙映竹不就是魏安侯府的，為何要分開盯著？」清塵最先認識沈雲舒便是由趙映竹領來的，在她印象里，趙映竹不過是一個紈絝的世子。
「我總覺得趙映竹不簡單，可他藏得太好了。讓人抓不住把柄。」
「是，公子既然覺得他有問題，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公子與易先生放心去酈城，清塵會在京都，恭候二位歸來。」
「那都回去準備吧，明日午時我們再出發。此次我們要在京都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離開京都去酈城。」
要想抓住背後之人，需先引蛇出洞，而她與易安，便是引子。
若是有殺手前來，便是這背後之人按捺不住了。
明日吟風閣的人會晚些時候跟上，身邊有姝影暫時夠了，糾纏他們幾招，吟風閣的人便能趕上。
卯時二刻，沈雲舒與易安的馬車便大搖大擺從沈府正門往城門駛去。
此時還是日夜的交替之際，天上還是暗灰色，只留一輪孤月與馬車同行，沈雲舒與易安相對坐著，易安想起上車前馬車後跟著的四五個護衛，便調侃道：
「你帶的這幾個侍衛，是充數的么？」
沈雲舒聽到他如此直白，輕笑一聲，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易先生，有姝影與修邈便夠了，人帶的多了，我怕那人不敢上前。」
沈雲舒說的是可能會在路途中殺出來的死士，若是對方看見自己這邊人多勢眾，難免不會有所顧慮。
「沒有想到沈大人竟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拉我一起下水，你怎不問我願不願與你趟這趟渾水？」
易安故作正經道。
「易先生，醫者仁心，為了兩城乃至趙國的百姓，你也會願意的，何況，沈某以為，你我已經到了這種過命的交情。」
易安是醫者，當初為了救醒自己花了半個月，且兩人這段時日的相處，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一個居廟堂，掌管朝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個處江湖，行醫救人，只為圓自己此生願。
兩人身份懸殊，可脾性倒是對對方的胃口，相互欣賞，互為知己。
若是擱在以前，或許兩人不會有交集，可如今易安在她身邊，讓她覺得有知己在旁，就算壽數不剩幾年，也是暢快的。
——
武寧侯府。
「侯爺，沈行出京都了，可否要派人……」管家說到尾處，抬首做著抹脖子的動作。
「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酈城離京都不過一日路程，沿途沒有別的城鎮，若是他現在死了，那不就證實那個疫病是人為，不打自招了。」
武寧侯站在書房內，看著院中因為暴雨被淹的水缸，不時飛來幾隻蜻蜓，輕輕一點便立馬飛走。
「一個江湖的游醫罷了，先留著他們的命到酈城看看，若是解了我們的毒，再殺了也不遲，這樣一來，這個傳言也就無人能破，趙淵遲早要從哪個位置上下來。」
「是，還是侯爺思慮周全。」
武寧侯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很快，那個王位就要是自己的了。
想到這，內心便不禁有種壯志凌雲之感，讓他眼中的權欲更甚。
——
「到那時人家沒有派人來，你該如何，這一切不就白安排了。背後之人，想出這種法子，想來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主，你能想到人家未必想不到。」
「是啊，若是他們此時不來，那便只有解了疫病時，將你我滅口，才是於他們最有利的。」
沈雲舒嘴角含笑望著對面這個看上去兩耳不聞朝中事，卻一下子便能看到問題關鍵的易安，耐心解釋道。
「你是說，若他們要下手，便會是在酈城。」
「沒錯，所以你我需要演一場戲。若他們此時不出現，那在酈城，我們便要小心行事了，如若這疫病消除，也不能將消息傳出去，只有讓他們放鬆警惕，才會路出馬腳。」
易安覺得沈雲舒這副七竅玲瓏心思實在是難猜，你以為他只想到一層，可實際人家方方面面全都考慮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我明白了，只是這疫病，我還未看過他們的病症，也沒有把握，或許這病，我也醫治不了。」
易安想到還在酈城關著的病患，蹙眉道。
「若是抓住背後之人，這疫病便不難消除。對方用傳言使趙王民心盡失，若是他也解決不了，會和趙王陷入同等境地，所以，抓住背後之人，才是最終的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