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楊氏

李躍聽著也覺得心頭一酸，這是大勢，李淵起兵時武士彟以性命為代價換來了家族階層的快速躍升，但也無法阻礙新貴們上台的腳步。

就在武士彟大吐心中的苦水之時，李躍突然聽見花園傳來一陣陣如同銀鈴般的笑聲。

緊跟著兩個小丫頭從他跟前宛如殘影一般跑了過去，看到最小的那個黃毛丫頭，李躍頓時坐直了身子。

要是看的沒錯，面前這個黃毛丫頭就是未來的女皇武則天！

李躍定了定神，一邊敷衍著大倒苦水的武士彟，一邊悄悄盯著武媚。

不遠處一個婦人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李躍定睛一看也瞬間明白這女人就是武士彟的老婆楊氏。

看見楊氏笑吟吟的過來，李躍連忙起身見禮道：「李躍見過楊夫人。」

「大人莫要見外，小婦人可當不得大人如此。」似乎是明白丈夫的處境，楊氏把自己姿態放的很低。

別人說歸說，該給的禮節李躍還是要給的。

怎麼說面前這位楊夫人身份也不算低了，李躍可記得一個典故，這不娶「黃花」娶「黃臉」說的就是這對夫婦。

武德五年，唐高祖李淵賜了一門「離奇的婚姻」，男事主是45歲的應國公武士彟，女事主是43歲的楊家老姑娘。

武德年間，武士彟曾經以檢校右廂擔任宮中宿衛，期間兩個兒子病重夭折，他都沒時間回家照顧。再後來，他的髮妻相里氏又得了重病，直到去世他也沒有請一天假。

李淵得知情況后深受感動，於是他決定為武士彟御賜一門親事：「朕自為卿更擇嘉偶！」

作為位高權重的開國功臣，哪怕老得上不了床，身邊也不會缺美女，43歲的老姑娘難道就是李淵口中的「佳偶」。

雖說在李躍看來有些離譜，但回到當時的歷史環境中，武士彟娶楊氏不光不吃虧，還是高攀，因為從此以後武家的門第被楊家這汪水抬高了。

隋唐時期雖然門閥時代走向了末路，但依然是個講究出身的社會，門第就是決定一個人未來前途的最重要因素。

從南北朝開始，每一朝都會定期修訂《氏族志》。這是一本評定天下門第閥閱的欽定手冊，各大家族為了排名常常打破頭，原因就是它規定了不同等級的家族能享受的不同政治待遇。

很可惜，武士彟出身於商人家庭，雖然憑藉從龍之功成了新貴，但依據考核標準，武氏依然只能列於庶族行列。

弘農楊氏就不一樣，他們自東漢開始就是天下最顯赫的家族，隋朝皇族楊氏也出身於弘農楊氏。

這位43歲的老姑娘楊氏，其父叫楊達，隋朝時曾任宰相。她的叔叔楊雄更牛，隋朝建立后被封觀王。

這樣的家族，只要能跟他們攀上親，就相當於獲得了進入豪門交際圈的門票。當然，這張門票也不容易獲得，豪門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他們只在有限的幾個大姓之間通婚，有些家族牛得連李二都不屑一顧，拒絕通婚。

所以，像武士彟這種出身的人，要想娶楊家的姑娘實在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更何況這樁婚姻最令人意外的是，楊氏雖然開花晚但結出來的果實品質上佳女皇就是楊氏肚子里出來的。

兩個女童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但花亭的動靜終究還是影響到了她們。

「順娘，帶你妹妹到阿娘這裡來！」楊氏看著四處遊走的小丫頭輕喝一聲，隨即便將二人引到花亭坐下。

直到兩個丫頭坐下，武士彟突然發現好像失了禮節，但自己以前和李淵他們就是這麼隨意的，因此反應過來后，忙道。「李大人莫怪，家中幼女胡鬧，實在是被我給寵壞了。」

「無妨，若是我有了閨女絕對比武大人還要隨意。」李躍打量著那個被他打上女帝標籤的丫頭，隨後故作驚訝道。

「啊呀呀！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武大人，不知這丫頭叫什麼名字？」李躍指著人畜無害的武媚詢問起來。

這不能怪李躍不知道女帝叫什麼，純粹是因為，「則天」二字，並非她的本名，而是她晚年退位之後，新皇帝李顯給她的尊號「則天大聖皇帝」中的前兩個字。此前她並沒有用過這個名字，甚至聞所未聞。

她當皇帝前後，為了造輿論，曾經給自己取了個名叫「武曌」。這個「曌」字是她新造的，意思是「日月當空」，說自己像太陽和月亮一樣普照著萬里江山。這是一個很有氣魄的名字，但已經是她六七十歲當皇帝前後的事情了。

「這……」武士彟這時也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小丫頭道，「小女現在還沒有正式的名字，平時都以珝娘相稱。」

「可惜了明明是旭日東升之相，卻偏偏是個女兒身，這丫頭生錯了時間，不過這輩子大富大貴也是少不了的。」李躍故作可惜般的嘆了口氣。

「李兄莫要玩笑，這丫頭頂天就是個姑娘家罷了。」武士彟聽到這裡全當成了一個笑話，就算大唐再開放包容，一個女子根本無法掀起什麼波瀾。

「我曾在幻境里看到這丫頭未來站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高到你我只能仰望！」李躍這句話說的無比認真，就連武士彟也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李躍去過不可知之地是公認的事情，就算是他們這些去外地做官的心裡也是極為認可，不然蔬菜還有物件是憑空出現的不成？

武士彟認為李躍沒必要對自己這個外地當官的人說謊，雖說是都督還是平級，但怎麼說都和京官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武媚盯著李躍身上的幾個玻璃墜子流起了口水，李躍笑了一下，順手將兩個墜子取了下來。

「初次見面，我這做叔叔的也送你們兩一點小物件！」李躍笑呵呵的把兩樣墜子拿到武氏姐妹面前。

看著眼前的晶瑩剔透的小墜子，李躍是一點也不心疼，畢竟是沙子燒出來的東西，拿來哄哄小孩子最是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