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要他的女孩,永遠耀眼,光芒萬丈
「酒酒,喝下它。」
沈洲熟悉而溫和的音在耳旁落下。
陸聽酒看著冷戰了好幾天的男人,終於願意跟她說話了。
心下微微一松,「阿洲,你不生我氣了嗎?」
陸聽酒長相極美。
漂亮嬌小的臉蛋膚白如雪,第一眼看過去便令人驚艷。
尤其是一雙精緻的眼睛乾乾淨淨,像是漫畫里被人捧在心尖不染塵世的小公主。
沈洲漆黑的眼底掠過一絲難辨的暗光,溫和的語調不變:
「酒酒,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嗎?」
「那就喝下它。」
陸聽酒微微低頭。
將視線從他臉上移到他手中的杯子上,輕聲的問,「阿洲……這是什麼?」
「酒酒……」
「沈洲!」
「你跟她廢話什麼,直接給她灌下去!」
另一道熟悉的女聲驀然在房間內響起。
陸聽酒看著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的女人,清澈的眼眸瞬間睜大,眸底布滿了不可置信。
「阿洲!」
陸聽酒驀然轉過頭,看向臉上表情沒有絲毫意外的男人。
瞬間冷怒道,「你答應過我大哥不再見她的!不見她的!」
「阿洲,你答應過的!」
「不可以言而無信的……不可以的不能說話不算數的,你要給我一個解釋……」
沈洲看著第一次對他滿眼怒意的陸聽酒,一時微微怔住。
反倒是虞明煙開口了,得意的語調里掩不住的嘲弄,「嘖嘖~」
「還真是被所有人捧在心尖的小公主啊……」
「單純天真得可憐!」
虞明煙慢慢的走了過去。
她彎下腰,伸手擒住陸聽酒白皙的下頜。
下一秒,驀然用力,「直到現在,你還不清楚嗎?」
虞明煙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語調生冷,「若不是陸家的權勢,你以為他會看你一眼?」
陸聽酒根本不信她的話。
她視線偏移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沈洲,「權勢嗎?」
「可是,阿……沈、沈洲,」陸聽酒被死死的扼制住了下頜,擒在虞明煙手腕的雙手漸漸失了力道。她艱難的出聲,「陸氏的大部分股份我已經轉到你名下了。」
「……還……還不夠嗎?」
不知道陸聽酒的哪個詞驀然激怒了沈洲。
他大步朝她走去。
推開虞明煙。
沈洲寬大的手掌突然覆上陸聽酒細白的脖頸,泛白的骨節用力收緊。
鷹隼般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裹著徹骨的寒毫不猶豫的刺向幾近窒息的女孩。
沈洲語調生冷,「酒酒,你該不會以為我要的就只是這些吧?」
陸聽酒的喉嚨被他的手掌掐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放……放開……放開我……」
陸聽酒雙手用力的捶打他,也不能讓沈洲手上松一分力。
虞明煙見狀,也同時按住了她。
把桌上一直放著的杯子遞到她的嘴邊,誘哄的語調卻透著森冷,「酒酒啊,很痛苦是嗎?」
「喝下它就不痛苦了……」
沈洲眼神一冷,眼底是再也不用掩藏的狠意。
掐住陸聽酒喉嚨的一隻手,改為強行的擒住陸聽酒的下頜,強迫她張嘴,「給她灌下去!」
虞明煙驀然發狠,把杯子里的液體全部強硬的給陸聽酒灌了下去。
「十一年前你就該喝下的!」虞明煙眼神狠厲陰鷙,「過了這麼多年也不晚!」
不過幾秒,虞明煙突然鬆手。
「咳咳……咳咳……」
陸聽酒整個人失了力氣,順著椅子滑落到地上,彎著身體止不住的低咳。
喉間一股腥甜突然湧上來,壓制不住,陸聽酒一張口就噴了出來。
陸聽酒像是終於察覺到什麼。
緩緩低頭,視線落在地毯那一攤鮮紅上……
整個人身體驀然一僵。
同時。
沈洲看到后,臉色瞬間大變。
他猛然偏頭看向一旁神情無異的虞明煙,生冷的語調落下,「你把葯換掉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虞明煙整個人立在原地,眉眼間神色不變,唇畔牽起裊裊的笑意,「……那又怎樣?」
「我們不是說好,只要她精神錯亂變成一個傻子,就拿她威脅霍庭墨轉讓霍氏集團股份!」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要了陸聽酒的命,我們拿什麼要挾霍庭墨?!」
沈洲滿臉煩躁,朝虞明煙低吼道。
「放心,查不出來的。加了一點東西,查出來最多是酒精中毒。」
「現在已經給她灌下去了,她必死無疑。到了這步,你覺得霍庭墨會放過我們?」
「而且,沈洲,」虞明煙語氣譏諷,「別告訴我,從一開始就想要毀掉她的人不是你?」
沈洲神情一怔,看著口中還在不斷湧出鮮血的陸聽酒。
轉念之間,低咒了一聲。
想到那個男人的狠厲,沈洲心底驀然生懼。
上前幾步,沈洲想把還在不斷低咳的陸聽酒抱起來。
先逼她寫下一封,轉贈她名下所有財產給他的遺書再說——
砰——
別墅的門從外面突然被闖開。
一身寒冽氣息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尤其是在看到陸聽酒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
霍庭墨黑不透光的眼底,瞬間掀起寒涌。
周身氣息在剎那間降至最低點。
男人狠厲的一腳踹開了沈洲。
沈洲整個人被踹飛在牆上,后又狠狠的被反彈在地。
當場受不住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跟在霍庭墨身後的一大片黑衣保鏢沒等沈洲反應過來,就直接把他按在了原地。
動彈不得。
同時,虞明煙也被人扼制住。
面容冷峻的霍庭墨大步走到陸聽酒身邊。
緩緩蹲下,小心翼翼而隱著顫意的把她抱進懷裡。
男人低沉沙啞的音,叫出那個不被她允許的稱呼,「酒酒……」
「我來接你回家了。」
霍庭墨的手掌輕輕覆上懷裡女孩白皙的臉蛋,手指一點點的撫去她唇角的血跡。
低啞的嗓音里忍不住的顫意,「說好的三年之約,你不能不守信。」
他這麼多年才等來的一次機會,她怎麼能夠失信……
面容始終冷峻的霍庭墨,森寒冷冽的氣息襲布全身。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愈發虛弱的陸聽酒,就要帶她離開。
然而——
懷中的女孩卻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霍庭墨整個身體微僵,停下腳步,低頭看去。
男人整個下頜線條無聲的繃緊,艱澀的兩個字從他口中溢出,「……酒酒?」
陸聽酒無力的抬了抬眼,眼前模糊一片。
她有點看不清晰男人的面容。
陸聽酒泛紅的眼角,不斷的滲出了大滴大滴的淚。
她用僅剩的力氣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虛弱的氣音從陸聽酒被鮮血染紅了的唇瓣中,斷斷續續的溢出,「沈…沈洲…他說過…他愛我的……」
「他騙我……騙我……」
霍庭墨在那瞬間窒息了幾秒。
心臟處像是猛然被帶有倒刺的刀狠狠的***去,在拔出之時,又突然被無數根針死死的封住。
細細密密的疼得透不過氣。
可霍庭墨還是低下頭,漆黑的瞳孔里掩不住的疼惜,「酒酒,那你親自來懲罰他,好不好?」
霍庭墨低啞得不成樣子的嗓音里,滲著一股深深的懼意和祈求。
同時他抱著她的手,前所未有的緊。
他怕她就這樣離開。
……
霍庭墨還是沒能等到女孩的回應。
一如從前的許多年。
陸聽酒下葬的那天。
原本是她最不喜歡的天氣。
大雪。
霍庭墨為她遮了雲霧,天空晴朗萬里。
就好像是陸聽酒耀眼的人生中,從未有過陰霾。
霍庭墨用最盛大的婚禮,將還沒來得及愛他的女孩帶回了家。
全城紅妝,煙火滿天。
他要他的女孩,永遠耀眼,光芒萬丈。
婚禮的最後。
一身黑色西裝的霍庭墨看著碑石上印入骨髓深處的遺容,深暗的瞳孔裡布滿灰寂,透不進一絲光,「酒酒……我動了他,你會不會生氣?」
說完之後,霍庭墨沉寂的瞳孔掠過一抹自嘲,「應該會的。」
「你……你那樣愛他。」
「不過,酒酒,」霍庭墨從喉骨深處溢出低啞而寵溺的聲音,「這次我們就不原諒他了,好不好?」
身後的夜空煙火滿天。
碑石上女孩的笑容,異常明艷。
霍庭墨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恨不得將上面的女孩融入骨髓。
「酒酒,我們結婚了。」
「今天是我們的婚禮。」
安靜而盛大,萬人祝賀。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本結婚證。
削瘦用力到泛白的指骨,裹著顫意不舍卻輕輕的將結婚證放在她的墓前。
霍庭墨猩紅著眼,跪在女孩的墓碑前,低沉喑啞的嗓音模糊得不成樣子:
「霍太太,新婚快樂。」
那是霍庭墨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