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渡隕無解
陸聽酒伸手推開他。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要待在你身邊了。」
霍庭墨怎麼可能讓陸聽酒推開他。
怎麼會允許陸聽酒推開他。
霍庭墨抱著她的手,不肯鬆開分毫,甚至還隱隱緊了幾分。
他低頭注視著她,低低沉沉的嗓音沉到了極致,「你明明知道,你現在已經離不開我了。」
他不放手。
死也不可能放手。
陸聽酒臉上的情緒,漸漸散盡了。
「就是因為知道離不開,所以才更要離開。」
「你不覺得,你更不好?」
「只要你不離開我,只要你待在我身邊,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酒酒……」
霍庭墨抱住了她,嗓音很低,近乎懇求,「我什麼要求都沒有,只是讓你留在我身邊。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不能離開,你不能離開……」
他不允許。
男人溫熱而熟悉的聲音落在耳旁。
陸聽酒心底壓抑得近乎窒息。
她低頭,伸手去掰開男人攥在他手腕上的手,「別讓我恨你。」
「霍庭墨,別讓我恨你。」
她不跟要她命的人在一起。
霍庭墨手攥得很緊,陸聽酒用再大的力氣也移不開分毫。甚至更重。
一旁的淮止和陸祁臨看見了,同時沉下了臉。
淮止伸手截住霍庭墨的手,聲音凜冽,「你弄疼她了。」
「滾。」
霍庭墨沒看他,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霍庭墨!」
一貫清雋溫潤的陸祁臨,第一次冷怒出聲。
「先放開歲歲,她的手腕被你弄紅了。」
霍庭墨這才將一直落在陸聽酒臉上的目光,移到她的手腕上。
隨後黑眸微微一縮。
女孩原本白皙纖細的手腕上,已經紅腫一片,異常的刺眼。
「酒酒……」
霍庭墨喉結滾了滾,轉而把她抱在了自己懷裡。手下的力道也鬆了松,但仍舊沒有放開。
「你滾開。」
「我不想讓你碰我。」
應該是知道掙扎沒用,陸聽酒也沒有掙扎了。只是出口的聲音,冷得毫無溫度。
霍庭墨心裡一刺。
俊美清冽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
他將她從地上抱起,低沉的嗓音驀然溫和,「我帶你去擦藥。」
「好了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是嗎?」
霍庭墨身形一僵,但還是把她抱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沒敢把她放下了,霍庭墨讓她坐在了自己懷裡。
隨後才吩咐一旁的傭人去拿葯。
「反正都是要死的,擦了有什麼用。」
「酒酒。」
「歲歲。」
「歲歲。」
三人同時出聲。
淮止明顯心疼更多。
霍庭墨的聲音里則是寒意更重。
他低眸看著陸聽酒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低沉的嗓音重新恢復溫和,固執的給她糾正,「酒酒,別動不動就提死這個字。」
他不喜歡。
陸聽酒心底鈍痛,「你可以做我不能提嗎?」
說話間。
陸聽酒驀然從他身上起來。
但幾乎是離開霍庭墨的那瞬間,陸聽酒心臟處細細密密的痛齊齊湧來。猶如刀割。
「歲歲!」
「酒酒!」
淮止眼疾手快的,把陸聽酒攬在了自己懷裡。
「酒酒!」
還沒明白陸聽酒說的話的什麼意思。
霍庭墨驀地就要伸手去抓她,陸祁臨忽地攔在了他面前。
霍庭墨沒看他。
淮止將陸聽酒攬在懷裡的那一幕,還是挑起了他骨髓里的嗜血跟暗黑。
「放開她!」
霍庭墨字字凜冽寒厲到極致。
淮止看著陸聽酒蒼白的臉色,從懷裡拿出之前研製好的止疼葯,溫聲道,「先吃一顆,後面我來想辦法。」
淮止知道,她應該是去過十里雲間的實驗室了。
心臟處的痛不斷湧來,像是被一隻手狠狠的攥住了,然後狠狠毫不留情的碾壓成血泥。
陸聽酒痛得連搖頭都做不到,整個身體無力的下墜。
「歲歲!」
「酒酒!」
霍庭墨猛地推開攔在他面前的陸祁臨。
「把她給我!給了我她就不會痛。」
接住陸聽酒的淮止,手下意識的緊了緊,低聲溫和,「歲歲,把葯吃了,再撐一會兒好不好,我帶你回去。」
他帶她回家。
淮止將手裡的藥丸,遞到陸聽酒嘴邊時。
「陸聽酒!」
耳旁響起男人冷怒的聲音。
面色慘白的陸聽酒,額間痛得細細密密的冷汗,不斷的冒出來。
咬得死死的唇才微微一動。喉間一直壓制著血腥,驀地就猝不及防的涌了上來。
……
淮止滿手鮮血時。
在場幾人的瞳孔都重重的震了震。
「歲歲!」
「酒酒!」
「歲歲!」
霍庭墨呼吸驀地驚懼,上前一把就把陸聽酒抱在了自己懷裡,「酒酒,酒酒……」
他叫她叫得很急很急,恐懼和小心翼翼並存。
也抱得很緊很緊,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的籠罩。
心臟處的痛隨著他的觸碰,漸漸減弱時。
陸聽酒卻低低的笑了笑,莫名有些悲涼。一開口,唇間都是血色,「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嗎?你害怕什麼呢?」
霍庭墨身體一僵,不應她的話,只是小心翼翼的吻住她的唇,將她唇間的血色一一*拭乾凈。
「我愛你。」
「酒酒,我只是愛你……」
愛到不能離開分毫。
……
男人抱著少女,像是要將所有的愛跟偏執給到她。
如同貧瘠的沙漠開出了血色的花,用至誠至愛的心尖血餵養。不見日月光輝,只剩無邊無際的暗黑。
淮止看著這一幕時。
只是覺得。
他的小姑娘應該是光芒萬丈,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世間,不受任何束縛。
……
淮止帶不走陸聽酒。
但陸聽酒已經不願意再留下來了。
心臟處的痛漸漸平復下來后。
陸聽酒靠在男人懷裡沒說話。
周圍的氣氛,驀然陷入一個僵持的氛圍。
稍稍恢復一點力氣之後,陸聽酒手撐在地上要起來。
「酒酒……」
她一動,男人就警惕並且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陸聽酒低眸,身上掰開她落在她腰間的手,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你總不可能讓我一直靠著你?」
「你不能離開。」
男人的話音落,陸聽酒手下的動作一頓。
索性也不去掰開男人的手了。
陸聽酒看著他,字字句句淡漠平靜到了極致。
「以前只是覺得你時時刻刻纏著我,很煩。霍庭墨,但你知道嗎。」
「我現在噁心。」
如果世間有最沉最暗的顏色,應該就是霍庭墨此時眼底的神色。
暗沉得不見一絲一毫的光。
噁心。
霍庭墨臉上的神色重新平靜,平靜到接近死寂。
「噁心又怎樣呢?酒酒,你離不開我。」
聞言。
陸聽酒笑了笑,笑意蒼涼而悲。
是啊。
豈止是離不開。
她還活不久了呢。
渡隕。
生情蠱。
只要霍庭墨心疼上一分,她便有十分的疼。
而止疼的方法,只有靠近、觸碰到他。否則疼無休止。
又名。
生死蠱。
中蠱之人,從中蠱的那刻起,就只剩下十年的時間。
無解。
渡隕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