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對飲

洛天暗道一聲「壞了」，立刻拔腿就往外跑，當他經過院牆時，看到院牆上的一個大洞時，嘴角也不自覺的抽了抽，這下他也算是徹底明白，為何剛才從戮神刀的影響中清醒過來時，除了精神極度疲憊之外，身上也感到一陣陣的劇痛，「這麼大個破洞，真是我撞出來的？」

但現在，洛天沒空理會這些了，他先得確認一下劉飛是否還活著，他不確定當時已經失去理智的自己，會不會直接把劉飛給殺了。

劉飛這個人雖然很討厭，也經常會藉機找茬兒，就像之前要他去葯園峰和靈秀峰送貨，這其中必然是劉飛故意坑他的，因為那兩峰是整個鎮陽宗最特殊了地方，一者是鎮陽宗培育靈草的寶地，一者是鎮陽宗唯一沒有男弟子的地方，不論是哪一峰，未經允許擅自闖入，都會受到懲罰，劉飛之所以讓他去這兩峰送貨，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但這些都是小事，可以說是無傷大雅，最多就是被打一頓，然後扔下山來，不可能真的讓洛天死在那裡，而這些年，劉飛在洛天的手上也吃過不少虧，兩相對比下來，算是打個平手，誰也沒佔多大的便宜，反倒是因為劉飛的小心思，讓洛天獲得了不少的好處，尤其是得到凝魂草那種天材地寶。

總而言之，他跟劉飛之間的恩怨，還沒有上升到生死相向的地步，再者說，如果劉飛真的死在他手裡，是不會人去考慮他當時只是因為神志不清，失手而為，一旦追究起來，就算不會直接殺了他，被廢修為是必然的。

洛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武道之路也才剛剛邁出第一步，他絕對不甘心就此被扼殺的。

衝出倉庫大院，洛天跟著錢多多飛快來到一片草地上，劉飛已經昏迷，嘴角溢血。

洛天看了看劉飛的胸膛，還微微的起伏著，至少說明他沒死。

洛天蹲下來查看劉飛的傷勢，肋骨至少斷了四五根、還有不輕的內傷，這樣的傷勢如果換做一個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好在他也靈武境二重天的修武者，傷勢雖然嚴重，倒也不致命。

「這傢伙找你茬兒了？」錢多多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他並不在意劉飛的死活，像這樣的小人物，又是不識大體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關注，而且就算是他親手殺了劉飛，以他鎮陽宗核心弟子的身份，鎮陽宗也絕不會處罰他，反而可能會向全宗宣告，劉飛目無宗規，以下犯上被處以極刑，以儆效尤，這就是現實。

洛天搖了搖頭：「沒有，就算他來找茬，你覺得我會把他打成這樣。」

「嗯，也是！」錢多多點點頭，又問：「那這是怎麼回事？」

洛天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苦笑一聲，無奈道：「我說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錢多多再次點頭；「我信！」

這下輪到洛天愕然：「為何？」

「我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哪來這麼多為何！」

「呃，好吧……」

「那他，你打算怎麼辦？」

洛天嘴角一勾：「什麼怎麼辦？他自己跑到這摔了一跤，關我什麼事，就算鎮陽宗再不講理，也不至於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吧。」

錢多多嘴角一抽，你丫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見到劉飛只是受了點「小傷」，洛天也就不再管他了，只要死不了就無所謂，他站起身，問錢多多：「哎對了，錢師兄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錢多多也沒再多看劉飛一眼，勾起洛天的肩膀：「走，回去再說。」

兩人回到倉庫，洛天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上，絲毫不覺尷尬的說：「那什麼，錢師兄，咱到院子里坐坐。」

錢多多跟著洛天往大院走去，忽然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扭頭看了看倉庫裡面，又在大院里四下看了看，不由得問道：「老爺子呢？怎麼沒見到他，我這次可是帶了百年窖藏的上等竹葉青來的。」

聽聞錢多多問及老爺子，洛天不由得有些黯然，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老爺子走了。」

「什麼？走、走了？這、這，什麼時候走的？」錢多多停下腳步，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這，老爺子之前不是好好的的嗎？怎麼這麼突然？」

洛天看了錢多多一眼，感覺後者的語氣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他也沒多想，有些悵然道：「是啊，確實挺突然的，相處了五年，說走就走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錢多多看洛天的情緒有些不高，想來是因為老爺子的突然離開，臉上露出沉痛的表情，拍了拍洛天的肩膀：「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節哀！」

「節、節哀？」洛天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眼神怪異的看著錢多多，像是看傻……傻叉一樣，老爺子就是離開了而已，節什麼哀呀。

錢多多沒注意到洛天怪異的目光，也是有些悵然的說道：「是啊，節哀，我知道這些年裡，因為有了老爺子，你才沒有沉淪，而且我還知道，你之所以能夠突破靈武境，應該也是有老爺子幫助的，對於你和他之間，師徒情大於友情，但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得往前看，帶著亡人的精神繼續活著，對了，你把他埋哪了，帶我去祭拜一下。」

洛天的腦門兒浮現出一排清晰的黑線，感情這傢伙的腦迴路和自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洛天像看白痴一樣的看著錢多多：「錢師兄，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說老爺子走了，是走了，離開鎮陽宗，不是歸天了。」說著，洛天還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走路的動作。

「啊？啊！」錢多多頓時一呆，臉上立刻浮現出三條黑線，但作為盛大商會的傳人，心性之堅韌、臉皮之厚，絕非一般人可比，當即面不改色的說道：「啊哈哈，原來如此，我說呢，老爺子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說走就走呢。」

大院里，錢多多一揮手，石桌上便出現了兩壇十斤裝的百年竹葉青，再一揮手，石桌上便被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珍饈，錢多多取出兩副碗筷，開了一壇酒，滿滿的倒了兩碗，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向洛天招呼道：「老爺子不在了，咱哥倆自己喝。」

洛天總覺得錢多多那句「老爺子不在了」有些怪怪的，卻沒再多想，在石桌邊坐下，卻沒去桌子上的酒，面色平靜的問道：「錢師兄專程到我這裡來，不是就為了請我喝酒吧？」

錢多多笑容不變，道：「洛天，前幾日我回家族去了一趟，今日辰時才返回鎮陽宗，聽聞你已經突破到靈武境，這才特意去醉仙居訂了一桌好菜，特來向你道喜。」

洛天盯著錢多多看了許久，忽然展顏一笑，端起桌上的酒碗：「多謝錢師兄挂念，錢師兄有心了。」說完，與錢多多碰了一下，兩人相視一笑，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碗酒下肚，濃郁的靈氣頓時在腹中炸開，但很快就被洛天給吸收完畢，這酒的靈氣雖然很足，可比起昨晚跟老爺子喝的那種，還是差了不少。

錢多多拎起酒罈子，一邊給洛天面前的碗里倒酒，一邊隨意的問道：「知道老爺子去哪了嗎？」

「不知道，他也沒說，就給我留了一封信，就不辭而別了。」

倒滿一碗之後，錢多多才給自己面前的碗也倒滿了：「不辭而別？老爺子在鎮陽宗呆了這麼久也沒離開過，會去哪呢？最近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過他？」

洛天夾了一塊靈筍放到嘴裡，清脆爽口，還有濃郁的靈氣在口腔蔓延，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與他用來炒臘肉的普通竹筍，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有，前幾日有幾個人來找過老爺子，但老爺子沒見他們，在外面說了些什麼，老爺子也沒搭理他們，然後就走了。」

「啊？那你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嗎？」

「不是鎮陽宗的人。」

「你怎麼知道？」

「我來到鎮陽宗五年，雖然只是小小的雜役弟子，但鎮陽宗有些什麼人，我還是基本都知道。」

錢多多端起酒杯，和洛天碰了一下，小酌一口，露出沉吟之色：「老爺子在鎮陽宗呆了五年，從未離開過，我還以為他老人家是孤家寡人一個呢。」

洛天饒有深意的瞥了錢多多一眼：「你怎麼知道老爺子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