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子王凌

洛城。

城門之外，一行人融入商隊，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城內。

為首者是一名身披灰袍的中年男子，他模樣年輕，略顯寒冷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全身上下的每個動作都透出一股子謹慎和尊重的意味，在他身後跟著的是數十名白袍，白袍中年輕人居多，也有部分老者，但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腰間所攜帶的玉佩。

白袍們的臉上表情冷淡，泛不起絲毫漣漪，他們望向灰袍男子的眼神中帶著敬佩信服，看得出來他們應當來自同一個組織。

「城主家的公子居然被太上劍宗的仙師收走當弟子了，好羨慕啊……」

「我也羨慕，真不知道他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聽著街邊時不時傳來的議論聲，一名白袍弟子忍不住發出一聲屬於少女的輕笑：「這種荒涼地方的太上劍宗，怕是和中州本宗隔了不知道多少代吧，那所謂仙師最多恐怕也就先天水平。」

「先天？能有後天就不錯了，」另一名白袍聞言則連忙附和著說道，「洛城……那尊准聖真的會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少說廢話，」為首的灰袍男子開口了，「別在外丟宗門的臉。」

「是，武仁長老！」

二人異口同聲，急忙低下了頭，只是前者仍舊心存不服，默默合上眼帘融入隊伍之中。

路邊有個男人好奇這幫傢伙是什麼來歷，於是佯裝無意地湊近打量，結果剛湊近沒幾步，當他隱約看到玉佩上面銘刻的四個大字時，他整個人的心神都開始不受控制變得恍惚起來，急忙朝後退步，差點心血上涌昏死在原地。

其他人見狀趕忙湊上來，詢問他看到了什麼。

他好不容易咽下胸腔的這口氣，而後顫抖著嘴唇，說出了能讓全場所有人再過百年也不會忘懷的一句話：「我看到了，太上劍宗的玉佩……」

聽著街邊傳來的一片嘩然，一名白袍弟子皺了皺眉，於是微微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對武仁長老詢問道：「不隱瞞身份真的好么？」

「隱瞞身份是對那尊准聖的侮辱，這尊准聖憑什麼看不穿我們的手段？」武仁搖了搖頭，「必須證明我們的誠意，如今既然只有我們太上劍宗準確地感受到了他所在的位置，那就不能讓他因為覺得被打擾而離開，以免丟失蹤跡無法聯繫。」

「原來如此，多謝武仁長老教訓。」弟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目光，急忙退了下去。

而就在他們朝著街道盡頭的書院行進時，城內多出了一批太上劍宗修士的消息則以難以形容的迅速傳達到了城主府邸中。

「什麼？！」城主聞言瞳孔地震，面目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他走到下屬面前抓著他的衣領，怒吼一聲，「你再說一遍？！」

「稟報城主，洛城內出現了一批腰間佩著太上劍宗玉佩的修士，」下屬瑟瑟發抖地說，「總，總計大概有五十餘人！」

城主聽了之後用力喘了口氣，而後忍不住開始朝天放聲大笑，他鬆開下屬，轉身看向坐在餐桌邊上正滿臉自傲的青年，興奮地說道：「那位仙師居然真是太上劍宗的，凌兒，你有福啊！」

王凌揮了揮手，眼神嫌棄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那是自然，都跟父親你說了許多遍，你偏偏不信，還好那位仙師大人有大量。」

「有理，有理，」城主咳嗽一聲，附和起來，「沒想到凌兒你出門在外遊盪兩年，此番回來居然得了如此機緣！」

「不過毫無疑問，洛城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我這種天才，必然沒有什麼值得太上劍宗親自前來一趟的東西，」王凌的臉上逐漸浮現出興奮的笑容，「走吧父親，我們去見見他們，見見我未來的師兄弟。」

沒有人知道，他出門在外這兩年說是闖蕩，實則只是換個地方享受奢靡無度的生活而已，就算是王凌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在錢花光不得不回到洛城時遇見仙師大人。

「凌兒，這就是你的年輕所在了，」城主擺了擺手，對還在發笑的王凌說道，「你要記住，你才是那個擁有天賦的弟子，他們是為你而來，你何必親自去見他們？」

「父親的意思是？」王凌回過神來眨了眨眼。

「我們就在此處，等著他們來見我們，」城主撫著鬍鬚，開懷說道，「只不過他們下午才到，可能要先休整，明天才會來拜訪我們，明白了嗎？」

「是，父親，我明白了！」王凌越聽越是興奮，腦海中已經有了自己御劍凌空飛行，瀟洒自如的畫面。

又忽然間，他猛地想起來，在這洛城裡的三年往前，有個叫蘇淮的教書先生居然出手搶走了自己看中的女人，那女人也是真不識貨，最後居然和那蘇淮吃苦去了！

王凌咬了咬牙，心想先沉住氣，等明天那些師兄弟登門造訪，自己再帶著眾人去見蘇淮，讓那叫什麼夏的女人好生後悔而後成為街坊間的笑話，豈不是一大幸事？

想到這裡，王凌就忍不住用力一拍巴掌，低聲說了一句：「蘇淮，我離開洛城去修行之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讓你付出代價！」

而與此同時，以武仁為首的眾人已然慢步，走到了書院門前。

「這？」一名白衣弟子看著略顯破落的書院，皺了皺眉，「作為準聖隱居之所，此地實在有些過於簡陋了。」

「而且此地根本看不出絲毫靈氣，怎麼回事……」又有白衣弟子好奇。

「說不準是劍宗意志出現了問題，」最初開口的那名女子笑了笑，「誤選了個凡人。」

「不許多言，」武仁長老默默回頭，眼神帶著些許寒芒，「你們在外等候。」

女子猛地打了個寒顫，而後趕忙後退，武仁長老則將眾人留在院外，自己獨自走到屋門前輕輕拍門，守在門外，很快就聽到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

「來客請進，門未鎖。」

武仁會意，直接推門而入。

出乎意料的，屋內並非如同他以為的那般，香氣四溢，仙意裊裊，反而樸素到了極致，只是十分乾淨整潔，看得出來屋子的主人很在意衛生。

他抬起頭，看見一名男子端坐於桌邊，臉上帶著些許倦意，手上則捧著一本用線紙裝訂的書籍，武仁很清楚，這位應當就是剛剛那道聲音的主人，更應當就是如今的天下准聖，太上劍主，人族的下一任仙尊。

可不知為何，對方的身上卻看不出絲毫修為的氣息？

武仁皺了皺眉，覺得有點想不太明白。